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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名正言顺的给圈禁了起来,皇上很给面子的让我和胤祥呆在一个地方,这一点,我还是挺感激他老人家的。胤祥一直绝口不提他被皇上圈起来的确切原因,我心里猜忖着,却也不好直问。

“丫头,你瘦了。”胤祥拥着我,用手指细细的梳理着我的头发。

“你也是。”我在他怀中蹭了蹭,回首看他:“你难过吗?”

他静静的望着我,但我知道他明白我所指为何。

“如果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我只是怜你如今的心境。”我向他怀中靠了靠:“皇上终究是怜你的,他肯放我进来陪你,就足以证明他对你还有着不忍。”

“六月的时候,《清文鉴》编纂完成。皇阿玛为了这本文鉴耗费了三十多年的时间,你应该可以想像得到此书对于皇阿玛乃至我们大清朝的重要性。”胤祥幽叹,“每天缮稿进呈,皇阿玛均亲自加以审订,大到天文地理,小到名物象数全都包括在内;据闻皇阿玛着教习唐古特书的官员阿尔必特祜、乾清门侍卫拉锡,会同蒙古侍读学士、中书等官员以此鉴为原本,编纂写有满文与蒙古文的版本,而这些人,都是三哥的人。”

我听到这里,心里隐约有些明白。一直以来,朝堂上令人嘱目的人只有太子与八贝勒;纵使有着显赫军功的大阿哥直郡王也是与八贝勒交好的。而太子……如今已经被废,但这仅仅是开始而已。我看得到的事情,这些皇子阿哥们不一定看得到;想要在大清朝的历史上留名,想要在紫禁之巅上一决高下,首要的就是要拉太子下马。

而这一点,却是所有人都能够想得到也看得到的。胤祥,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心思?若说是为了我,客观上却说不过去。我是怎样的品性,胤祥是非常的清楚,要我戴上那凤冠站在高高的国母的位置上,我不一定会快乐;知我若已的胤祥怎么可能以此为理由而想要去争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子?

“三哥的势力很是隐晦,可是四哥却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

“四贝勒?”我一惊,截住了他的话头,抬眼看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胤祥摇了摇头,“皇阿玛既然肯让你来陪着我,必然是道理的。”

“道理?”我摇头,“什么道理?胤祥你可知道,我来这里之前,你的四哥又跟我说了些什么?”

胤祥怔怔的望着我,眼神迷蒙了起来。

“不过我也是不只听片面之词的人,若是要听,我也只听一个人的。”我转过身正对着他,“胤祥,我不知道作为妻子我该如何看待这件事?但是作为兆佳氏苏勒,我不赞成你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不怪四哥。”他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算是我负了他。”

“负他什么?”我紧紧盯着他的双眸,双手紧握。

胤祥抬眼看了看我,眼中有着犹豫。

“如果你娶了我是负了他,如果你与我恩爱也是负了他,那么你预备用你的生命来还欠他的债么?”我愤然站起,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苏勒。”他紧紧起身,伸手拉我:“我夺了四哥……太多的东西了。”

“包括我?”我抿着唇望他。

“还有那个位子。”半晌,他默认。

“你为什么想要争那个位子?”我有些漠然的看着他拉着我的手,“那位子上已经有太子了,为何你仍然想去争?”

“原是帮四哥去争的。”胤祥看了看牢外的情况,拉我近他身低声细语:“但是我动了妄念,想去争得那个位置。我有这样的条件,虽然我额娘早逝,但皇阿玛一直对我恩宠有加;那年去泰山,皇阿玛撇下二哥和四哥,独独令我登顶代恭祀天,当时我就存了想法:皇阿玛对我终究是不同的。”

“你认为没了二阿哥在位置上,你就能安稳的坐上那个位置了?”我瞪圆了眼:“你以为皇上对你恩宠有加,便会轻易让你坐上那个他为之辛苦培养了几十年的太子的位置?胤祥,你不要说我看轻你,你敢不敢跟我打赌:二阿哥虽然被废了太子头衔,但这个位置决不会是你的?”

胤祥怔怔的看着我,嘴角掠过一丝苦笑:“直到现在被圈,我才看明白的事儿,你却是早就胸有成竹。苏勒,我若就此潦倒,你依然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我感到脸上有什么在流淌,伸手抹了一把,竟然是泪。

“傻瓜,我要的,也只是你……只是你而已。”

“丫头……”胤祥动情的看着我,忽然低下头来吻住了我。

虽然我仍是不明白他夺嫡的动机,但是有一点我知道:他本心并不是这样的。

“苏勒,你不要生气。”胤祥放开了我,以额头抵住我低语:“我感觉我亏欠了四哥是因为多年以来他待我的好,当初本就是你二人的姻缘却阴差阳错的成就了你我;这些日子以来你所给我的一切,令我昏了头妄想得到一切。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只是你的,我只是胤祥……苏勒,亏欠他的,我还他。他想要那个位置,我该帮他。”

闻言我低叹,男人的心结,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也罢,只要他摆正我们的感情问题,其它的,我也愿意如他所想。

拉着他坐下,我坚定的看着他:“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苏勒……”他微微一笑,“我真不明白你是如何看透这一切的?你的信心又是来自于哪里?”

我偏了偏头低想了一会儿,复抬头看他:“站在局外。”

“站在局外?”他眯起了眼,瞬间的功夫又瞪得溜圆。

“我问你,你是如何看待你皇阿玛的?你觉得皇上对待皇子间的明争暗斗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我索性再把话点开。

“……”胤祥呆呆的望着我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如今看看我,便知道答案了。”

“你说……皇上废了太子,接下来会怎么做呢?你的那些个兄弟子侄的,又会怎么做呢?”我睨了他一眼,细条慢理的问着。

“太子之位空悬,此时必是众皇子蠢蠢欲动之时;而皇阿玛……”胤祥眼睛一亮,有些震惊的看着我:“你是说皇阿玛他?”

我点点头,“若我猜得没错的话……”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胤祥喃喃的念道,脸上浮现了惊惧的神色。

“所以皇上圈了你,未必是坏事。”我正色道:“从此你不必再为此而伤怀,皇上终归还是怜你;再说这年底敦恪公主就要科尔沁台吉多尔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思量,皇上此举恰恰是在保护你。”

“苏勒……莫怪不得皇玛阿放你进来陪我,知皇阿玛者,莫若你了。”胤祥激动的拥着我,身体颤抖不已。

只可惜,我并不真的了解皇上。所有的一切预知,只是来自于我额娘的札记;所幸我得到了这本札记,所幸我能以此抚平你内心的创伤。

“那么四哥他……”胤祥突然想到什么,放开了我。

“四贝勒平时如何,如今也会如何。”我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担心:“你进了宗人府,他照样好吃好睡,没有半点烦忧。”

“苏勒,四哥他不是……”胤祥忧心的看着我。

“好了,你不用帮他说话。”我打断了他,“如果皇上圈你是保你,那么我也能相信四贝勒对你的不闻不问恰恰是为了削除皇上对你的最后一点戒心。四贝勒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都说天下第一大闲人是他,要我说,天下第一识得戒急用忍的人,便是他。只是,他的这种优点只用在了他的政治手腕上,别的方面,他依旧像皇上所说的,喜怒不定。”

“苏勒……”胤祥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你要帮四贝勒我无话可说,可是胤祥,你必须明白:我是你的妻,保护我,是你的责任。”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但愿你真的明白!我在内心幽叹。

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终有一天,会出事的!

终有一天。

事实上,当我们被皇上解禁放出归府之后所听闻的一切,莫不令胤祥震惊不已。在我们被圈的这段时间内,朝堂上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先是直郡王沉不住气,率先在朝堂上做出手脚,皇上洞悉了他的野心,竟当堂斥责于他:允禔秉性躁急、愚顽,不可立为皇太子。

之后直郡王又把目标转向八贝勒,在皇上提出让朝臣推选太子人选之际,八贝勒却在众臣的拥簇下冒出了头;而这其间,又出了直郡王奏请皇上弑杀二阿哥、惠妃向皇上奏称直郡王不孝、尔后皇上发现直郡王与巫者来往企图用巫术镇魔允礽的几件大事,最后命革除允禔王爵,严加幽禁。

原本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被释放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正如我先前所期盼的那样:敦恪公主出嫁在即,而十月初的时候石佳氏生下了胤祥的第二个儿子,正是这两个原因,促使皇上下了决心释放了我们。

胤祥震惊于我的先知先明,我却再一次从相继发生的事情中印证了额娘札记的真实性。额娘,当真是来自于三百年后的那个世界……正如同我们知道历朝的史实一般,额娘的世界也知道了我们的结局。额娘留给我的,竟然是这样一份沉甸甸的礼物。

回了府后,我自然是忙上了石佳氏的事和待嫁公主的事儿。石佳氏的儿子来的是时候,她算是有功在身。但介于我曾允诺瓜尔佳氏的话,便只能让石佳氏的身份留在庶福晋的份上,我装聋作哑,只让胤祥得闲的时候多去去她那里,多的我也无法再帮衬。

而敦恪公主那儿,我更是马虎不得,她是胤祥的亲妹,此次远嫁科尔沁,胤祥必是又要伤神不已。

胤祥回了府,却被皇上勒令暂停入朝议政,留在府中也不得与其它皇子过从甚密。胤祥倒也想得透,能体谅皇上的用心良苦。空闲的时候,倒也谨慎细微的找了理由去了四贝勒府上,想来他仍是不放心,想对四贝勒有所暗示。

我有些忧心,皇上虽是放了我们出来,但并不代表他对胤祥就没有戒心。任他再是疼爱胤祥,说到底,他与胤祥先是君臣,才是父子。一旦利益交关,我相信皇上是不在乎再多牺牲一个儿子。

从直郡王身上,就可以看出。

这日胤祥又要去四贝勒府上,我拉住了他。

“你必须忌诲着。”我看着他摇头,“如果你真想帮四贝勒,就不要常去他府上。但是有句话,我想你今儿带给他了,以后你也就不必时时忧心。”

胤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晌才道:“什么话?”

“我知道近来皇上在朝堂上让百官举荐太子人选。”我不直接回答他。

“大概你也听说了八哥近来声望颇高。”胤祥点了点头。

“你告诉四贝勒:保太子。”我微微一笑,定定的看着他。

他也定定的看着我,半晌才叹道:“真正懂他的,竟还是你。”

直到胤祥离府,我还缓不神的呆在原地。四贝勒原也就是这么想的么?胤祥说了那样的话:真正懂四贝勒的人是我。他说这话时,心里会不会很伤?我摇了摇头,努力想摇去那一年我印象中,有着淡淡墨香味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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