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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为什么答应与他成婚?因为北姜那个苍白温和的太子,还是那天跪拜一地的百姓?还是……

这一刻,她凝望着满园梨花的专注,生命看起来是那么灿烂。

而想到他,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又冰冷如霜,生命透着令她难以捉摸的气息。

乍暖还寒,瑟瑟春风吹来,满树梨花轻颤,簌簌飘落,整个挽风园里宛如又飘来雪花,素白得令人心静,浅浅的花香逃不出云端的鼻子,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立时爽朗起来,仰头闭眼,伸开双臂,整个天地只剩她一个忘我在其中。

明寒刚到树下便看到她欣然陶醉的样子,长长的睫毛覆盖起那灿若星子的眼眸,长发没有挽任何发髻只整齐的垂于脑后,月白色束腰广袖长裙将她瘦小却玲珑的身段衬得越发像名飘飘仙子,樱唇微微挑起一个弧度,令天地失色。

不自觉停下了脚步,眼睛再也移不开她,也不知多久,云端睁眼却对上了那双狭长而充满流连的眼睛,秀眉微蹙。

“晚晴,王爷来了。”

云端吩咐一声,回到卧塌上,心里却百转千回。

晚晴是专门负责伺候云端的丫鬟,安静乖巧很符合云端的性子,此刻听了云端的话,慌忙开门迎了出去。

“免了,下去吧。”

明寒遣退晚晴,径直坐在桌前,兀自倒了杯茶品了起来,看着塌上那人爱理不理的模样,明明是自己府邸却好像做客一般,而且很不讨主人欢迎呢。

“这里住得可好?”

云端其实很喜欢这间屋子,四面雕空玲珑木板成百幅流云,床几桌椅皆是暗刻皱菊在其中,墙上一副(雪山萧寺图)画中群山层叠,高耸入空,萧寺掩映于密林之中,溪水从丛岩叠嶂中流出,彰显着一种孤独和凄凉,想必这屋子的主人也是满怀悲凉吧……

“恩,我很喜欢这里。”对于自己的感觉,云端从来不会掩饰,喜就喜,恼就恼,于她而言都很简单。

明寒本想叫她搬出挽风阁的,却不想她竟喜欢这里,往日那些女子都嫌这里凄凉寒冷,惟有她,才是真正喜欢这里。明寒突然有种难以言语的好心情,却突然敛起眉锋道:“今日是皇上生辰,晚上在静远殿设宴,好好整理一番,晚点随本王进宫。”

虽然蒙蔽自己不去想这些,但云端心里清楚的很,想不到还姜青枫一个恩情竟趟进了这些浑水中,若当初没有戴起和亲公主这顶帽子是不是会比现在要开心?无回林里姜青枫的人,还有那面具男子,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还有那未知的皇宫……

真傻,还人恩情有千百种方法,何必用这种呢。

云端无奈轻叹一声,道:“好。”

“若不想去,本王可以应付。”

云端诧异地抬头看着明寒,此时他的神情竟柔得像能滴出水来,是保护还是纵容?她知道他是真心的不想勉强她。

那日的挡剑,那日的共死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相抵的,而她,似乎特别眷恋他的温柔。

他看着她安静的眉目透着睿智的光芒,长舒一口气道:“去就是了,免得为你添麻烦。”

明寒不出声,举步离开,心里却泛着一丝喜悦,她是在为他着想吗?而自己似乎也特别想让屋里那个女人为他而改变。

凌王马车直接驶入宫门,这是先帝赐的特权,包括进殿都不必卸下武器。

“凌王到。”

随着内侍的禀报,一双玄色长靴踏进了静远殿门栏,绣着金色云龙的玄袍衣角飘入众人眼中,百官慌忙下跪行礼高呼“参见凌王。”

“免。”

淡淡一个字带着威镇八方的气势,高高在上俾睨众生。

云端随着明寒入席,方一抬头便看到对面那道如青柳般的身影,墨发以一根玉簪束起,面如冠玉,澄净中透着诗一样的雅致,那双眼,透明温润,似诗似画,如沐如风。而那人此刻也正含笑打量着自己,带着清风缓缓走到面前。

“想必这就是我的新王嫂吧,王兄好福气!”

明寒面如寒冰,终年不化,只是对这人却没有戒备,侧首对云端道:“他是安庆王,明墨。”

云端点点头,也不行礼,柔声道:“我叫云端。”

明墨怔然,随即扬唇一笑,潇洒回道:“好,王嫂好名字。”

那是明墨第一次与云端相对,长发轻飞,额间只配了一条星月链子,隐隐能看到眉心一道细细红痕,长眉入鬓,眸灿如辰,月色长裙将风华揽尽在她娇小的身躯里,似乎一个不小心她就要羽化升仙。

云端对明墨有种熟悉与亲切的感觉,他不像姜青枫那般隐匿着自己的喜好,也不像明寒那样令人望而生畏,他就是他,如诗般优雅,又如风般自在。

“皇上、珍妃娘娘到。”

“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云端被明寒不着痕迹地一拽,与众人一同跪拜高呼。

“众卿无须多礼,平身。”

“谢皇上。”

各人入席,面带恭谨望向佑帝,刚毅俊美的轮廓镶嵌着一双深邃锋锐的眸子,仿似一潭深不见底的海洋,让人生却,他身旁的珍妃云鬓花钿金步摇,玫瑰红的宫服流光溢彩,满脸的高傲与富贵,云端只觉得她的媚,他的睿,很不相配。

“朕今日三十寿辰,明华安康繁华,外有王弟驱除鞑虏,内有左右贤相辅助朝政,实乃朕之福气,请诸位尽饮此杯。”

琉璃青盏在手,众人一饮而尽,同时乐起舞始,静远殿一时歌舞升平,乐是规矩式的古乐,舞也是规矩氏的古舞,这种在古代隆重的宴会真是半点及不上现代一个小型派对。

曲终舞散,左相蓝封的目光在云端身上略一停留,云端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见那蓝封起身,笑盈盈道:“听闻姜云公主自幼在雪山老人处将养,甚至连封号都不曾有,如今到了我明华京都可还适应?”

一句笑语,讽刺满满,所有人的眼里有嘲笑,讥讽,甚至厌恶,云端长眉轻挑,眼中依然波澜不惊。

“是啊,听闻公主与凌王可谓生死患难,而今又将结为夫妻,日后必定成为一段佳话。”礼部侍郎严定海附和着,冲云端一笑,却触及明寒一双摄人魂魄的眼,顿时冒了冷汗。

明寒将琉璃青盏放下,斟满的晶莹左右晃动着,渐渐又归于平静,他的眸不曾离开酒盏,不紧不慢道:“本王的事何时轮到别人评头论足了?”

顿时,满座寂然。一句“本王的事”将所有言论挡回,云端侧目望着那深沉真实的他的脸,这个人已经很多次在风端为她挡雨了,纵然那些话语伤不到她,可是这一刻众人讥笑中他的袒护依旧那么厚实,她的心早已铭记了太多。

场面尴尬着,皇帝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众人心里悬的很,珍妃翩然一笑,道“听闻北姜女子能歌善舞,不知公主可否能令我等开开眼界呢?”

珍妃得到情报,她根本就是个普通女子哪里是什么公主,只不过是草鸡变凤凰而已,凌王与她共坠崖的事她还可以骗骗自己,如今他当着众人的面袒护这个女人,难道他真的喜欢这女人吗?

珍妃多少个夜里想着的那个人,无情无欲,却在此刻将一个女人护在身后,她倒宁愿他如从前那样从不近女色。

佑帝手中动作一停,眼底划过一丝兴趣,道:“呃?朕也对北姜的歌舞很感兴趣呢!”

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安静的女人,只一眼便觉得她像座冰山,清澈冰冷却美得彻底而震撼,再次与她相视,她没有回避,没有惶恐,从始至终一片安然。

“皇……”

明寒话还没说就被云端制止,她冲他微笑着摇摇头,告诉着他,没事。

“好。”

云端应道,明寒与珍妃同时一愣,珍妃更是嗤之以鼻。

“本王为你谱曲。”

明墨起身,潇洒的眉目带笑看着她,她的心亦微微感动,这个时候她的舞与哗众取宠无异,她与舞妓一样要受人嘲讽,可安庆王亲自谱曲就不同了,他是在护她呢,云端轻轻点头出席,“有劳。”

一根漂亮的紫玉笛抵到唇下,修长的手指在笛孔起落,他温润的身边扬起如梦如幻的声音,如泉水在山谷流过,清泠舒适;如清风在花间留驻,飘渺芬芳;如阳光穿透冰雪,温暖明媚……

她一跃,脚尖点地,月白广袖飞起,淡淡的薄纱映着她夜明珠般幽亮的光华,小巧的身子全凭那脚尖一点支撑,却舞得那般美妙轻灵。

他望着她,手下起伏,笛音如泣如诉,时如青山巍峨,时如大海汪洋,只随那玲珑的身影而奏。

她笑着,眉眼上扬,恍如大千世界一片飞鸿,广袖翻飞化作展翅羽翼,似白凤翱翔天空。

明寒的眼一刻都离不开那身影,她在笑,笑得万物复苏,笑得明月增辉,而他的心竟随着那笑容一点一点沦陷……

佑帝手中的琉璃青盏骤然被握紧,半盏清酒剧烈一晃掀起层层涟漪,锋锐的眸子倒映着她宛如飞天白鹅的身影,像九天飞落的玄女,不是风动,也非云动,是心,在动。

他的曲终,余音仍徘徊殿内,她的舞止,轻纱依然无风而动。他们相视一笑,彼此心底的震惊化作珍惜,这世上,除了他(她)还有谁能陪己如此洒然一生?

很久的沉静之后,佑帝率先拍掌,众人回神方拍手称赞,先前那些看不起云端的此时都生出了几分赏识,能舞出如此美妙舞蹈的人岂是泛泛之辈。珍妃与蓝封互望一眼,二人悔的肠子都青了,尤其是佑帝眼里的惊艳更是令珍妃对云端恨的牙痒痒,后宫之中包括自己在内都不曾得到过皇帝如此眷恋的神情,自己竭尽所能才换得如今的独宠,这个女人凭什么抢了凌王还要引起皇帝的兴趣?

珍妃将妒火恨意压在心头,娇媚一笑道:“哎呀,凌王真是有福,能娶得这样的王妃,本宫恭喜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凌王脸上依旧无喜无怒,然眼角几不可差的一挑,几分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喜悦呼之欲出。

佑帝恢复了淡淡的微笑,心里明白的很珍妃是在提醒他那个女人已经赐给凌王了,这是事实,明棣望着那纤瘦的身影眸中兴趣却变得更浓。

明墨显然也被“王妃”这个词唤醒,青影渐渐落坐,心亦渐渐失意,她已是凌王妃了,终这一生一世都会是他的王嫂,纵然她的眼里有着与他一样的期冀了然又如何,他与她终究晚了一步不是么?

端起青盏一口清酒灌下,灼烧着喉咙胸口,耳边嘈杂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已听不清,他依旧冲她微微一笑,依旧如诗如画,却生生将他们隔在画里与画外。

那一笑,云端的心泛着苦涩,她感觉到了,这也是他此刻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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