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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恹恹不振,自容城被封之后,客栈比茅房都冷清,日日看见的都是大军巡逻,挨家挨户的搜索,搅得城中人人惶恐,难怪古语有云:宁为太平犬,不作乱世人。

正胡思乱想间,一道黑影覆盖而下挡住了身前阳光,难得晴朗一天呀!小二不满得抬起头,刚准备咒骂两句却见来人竟是一名绿衫公子,身后扶着一名蒙了纱巾的瘦弱女子,即便看不清容貌,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依旧叫人浑身一震。

孔丘见小二这副模样,心头无奈,“小二哥,先上几道热菜给我家小姐暖暖身子吧。”

小二回神,尴尬笑笑,匆匆点头哈腰,“客官里边儿请。”

孔丘回头,轻笑着对云端柔和说道:“小姐,属下扶您过去。”

然后不等云端回答,兀自挽起那纤细手臂朝里走去,云端穴道被封,口不能语,行不由己,只能任由着他摆布,而旁人也未看出端倪。

刚刚坐定,小二就端了热茶沏上,直等着小姐能摘下面纱一睹芳容。

果然,孔丘起身走至云端身后,抬手就去解她脑后系着的银链,边朝小二絮絮道:“我家小姐小时不甚中风,四肢常常无力,寻遍名医也未果……”

一副惋惜的模样叫小二听得也是一番不忍,终于那面纱落下,露出的却是一张极其平淡的脸,毫无姿色可言,但又实在与那一身气质不相符合,惟独那双眼睛如清泉大海一样明亮干净。小二不由脸色暗了几分,悻悻答道:“二位慢用,饭菜一会儿就好。”

“有劳。”狐狸眼满意一眯,笑容可掬。

此时,正好北姜一队巡逻兵巡到此处,在门前望了一眼便又离去。

孔丘将茶杯端至云端唇下,淡笑望着她,“小姐,你说姑爷会不会找来?他若是来了,属下真担心一不小心被溪王殿下发现,那就有意思了。”

云端目色一凛,努力别过脸躲开那冒着热气的茶水,心头的焦虑也只有自己知道。

正焦灼之际,忽然听道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而后一身布衣的年轻的男子走了进来,云端与孔丘的神色一喜一暗,对称极是明显。

来人正是燕棠,笑容风流不羁,神采飞扬,他亦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云端,纵然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可是这双眼他不会认错,生生世世都不会认错。

小二忙着过来,笑道:“客官里面请,几位啊?”

燕棠眉毛一挑,指着云端和孔丘的桌子边笑边说:“三位!”

然后,自顾自的坐了下来,面对孔丘一张黑脸他不以为意,小二冲了茶水便退下。云端看着燕棠一身布衣,眉目间散淡洒脱,一时竟羡慕不已。

孔丘冷笑两声,“你的消息真不慢,我倒是小瞧燕侯了。”

燕棠随意轻笑,啜了两口茶,目中亦尽是散漫之意,摇摇头道:“怎么说也是一派之主,要是连我的公主都不能护个周全,那我这面子往哪搁?”

云端心中一暖,以眼神示意。他是她的亲人呐,在她最落魄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带给她安定和信心,他说了,她还是他的公主。

孔丘目色一凛,手化掌刀切去,燕棠从容迎上,一杯清茶在二人手中来来去去,很快茶水在燕棠手中化为灰烬,穿透溅洒的茶水燕棠一掌击在孔丘胸口,后者面色一黑吐出一口鲜血。

“你……”孔丘不敢相信燕棠的功夫居然提高了这么多,短短功夫就将他击败!

燕棠一把将云端护在身后,脸上褪去了那份散漫,随之而来的是一份威严,他拧眉望着孔丘冷然道:“勾结北姜溪王泄漏云端身份你罪该万死!将公主置于天下刀锋上,你亲手毁了孔家的忠名!”

严厉的责骂令孔丘骤然一征,然后脸色渐渐死灰如败,呢喃道:“父亲大人……”

燕棠走上前,目中升起几丝怜悯,“我已废了你的功夫,会有人带你回雾影山。”

云端诧异而惊喜得看着燕棠,后者幽幽笑着走到她面前,曲指一点解了她的穴道又亲自为她揭下人皮面具,一切动作小心翼翼。

他笑着,目中充满喜悦和散漫,“怎么?是不是觉得本教主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

云端扑哧一声低笑出来,顺着她道:“是啊,简直让天下所有女子都倾心呐!”

燕棠忽然敛笑,熟悉的面容就在眼前,她的一颦一笑愈发撩人心神,他不由出神,“那你呢?你也是吗?”

云端征住,被他挚热的眼神熏到,尴尬地垂下了头,轻声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燕棠微微蹙眉,不愿相信地说道:“你不想回去?”

云端依然有些意外,却更加珍惜这份相知,点了点头,神情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愁云,粗衣遮挡不住她清冷如月华般的风采,可以叫世上所有声音安静下来。

“有我在,他的愿望也许永远都无法实现,我会是他的累赘,也是他最大的阻碍。”云端望向窗外,溢出一种无奈而彷徨的伤感。

“现在天下皆知我的身份,我可以不在乎不理会,可是他是明华的王爷,是修罗军的主子,所有一切都让他来背负我心难安。如果没有我在,北姜也不必再专攻他的弱点……”

“你不后悔吗?这样做也许你们永远都不能再一起了。”燕棠最后一次叮咛,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她,支持他的公主。

云端苦笑,后悔?也许当她独自死去的时候会后悔吧……

“天下本来就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天下,即使不这样我也已经看不到了我们的未来。只要他一日是王爷,王府里也就永远不会平静,你知道的我斗不过也懒得斗……与其有一日我们恩怨尽丧倒不如现在离开,彼此还能有共同的美好记忆。”

燕棠长叹一声,默然点了点头,以暗号传来他的人吩咐了所有事情,解下外衣披在了云端肩上。

“谢谢。”

“那你去哪里?”

云端轻笑,望着燕棠眯起眼,道:“我想去看看我们的故土。”

燕棠大喜,他亦是想挽留她的,可是又害怕着她的拒绝,如今……

“走吧,燕大教主。”

“是!”

这一走,云端知道也许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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