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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初醒时,对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准确的意识。

恍忽状态下的开心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躺在自己的床上,桌上的闹钟告诉她此时刚好是正午十二点。

可是是谁带她回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昏倒前还在那间黑屋子里……

那间黑屋子……

一种噬骨的痛攫住她的心脏,眼泪顿时盈满了眼眶,痛苦的记忆慢慢在她的脑海里复苏……

十个月前。

在本市A市G大刚念完大学一年级的林开心跟同龄的普通女孩子一样,过着简单而又快乐的大学生活,有一个疼惜她的男朋友。

但是这一切都在她回家的那个大一的暑假终结了。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把行李箱放在门口,钥匙还在转动,嘴里就愉快地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妈妈温和的声音没有立马回应她。

她打开门,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接着而来的无以名状的愤怒和惊恐。

她家小小的客厅里竟挤着七八个身形彪悍的黑衣男人,虽然西装革履,但是一个个面露凶色,看见她的时候,眼睛竟然都亮了起来。

开心的眼角掠过跪在地上的赌徒父亲,发现他的眼睛更是亮得不可思议,就像一个穷怕的人看见了发光的金子。

从开心记事起,她就很少在家里见到父亲,他是个赌徒,又是个酒鬼,没日没夜地在赌场里赌,输光了所有的钱就会酗酒,然后回家找她母亲要钱,要不到钱就砸东西骂人耍酒疯。

对开心来说,父亲回家的日子就是她和母亲的受难日。

懂事后,父亲对她而言,就是一个耻辱。

略懂男欢女爱的事后,开心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当初是怎样和这样一个男人走到一起的,他们之间又何以弄到这步田地。

她劝过母亲离婚,这样一个不会照顾她们反而只会拖累伤害她们的男人,不要也罢。他不配做丈夫,不配做父亲。

可是母亲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开心,他也有他的苦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父亲,你要谅解他。”

倔强的开心赌气说:“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每次都是这样,母亲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与这个男人一刀两断,即使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们的心,给她们的生活蒙上阴影。

开心想不明白,母亲为何还要坚持,如果说母亲爱父亲,那应该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初的感情也应该被时光和他的消极堕落磨光了。现在的他不爱自己,也不值得她们去爱。

因为有了母亲的爱,在开心的成长和生活中,除了多了一个不争气的父亲,其他的一切真的是快乐和幸福的。

然而现在出现在她家的这些人一定是向她的赌徒父亲讨债来的,此时的开心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父亲,也不要有这样一个丢人的父亲。

她鄙夷而又嫌恶地移开目光,紧走两步来到头发凌乱,两颊红肿的母亲身边。她移开母亲捂着半边脸的手,一个赫大的五指印在母亲惨白的脸上显得特别的刺目。

她怒目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人,最后直瞪住父亲,大声怒斥:“这是谁打的!”

母亲是跟她相依唯命二十年,是她最亲最爱的人,谁敢打她的母亲她就跟谁誓不两立。

母亲双手握住开心的一只手,“开心,妈妈很好,你不用管我,先回学校去好吗?”

她焦急地推着开心往门口走,开心却不肯依她。

为首的黑衣男人却一眼看穿她急于把开心送走的心思,他冷冷地出声:“站住!”

开心看着他。

母亲却急得不管不顾用蛮力将开心往外推。

那个男人大跨步上前抓住她母亲的手将她摔开,开心怒瞪着他,拉着母亲护到自己身后。

她指向自己的窝囊父亲,一本正经地说:“欠你们钱的是他,要钱找他去,为难我们母亲算什么男子汉!”

那领头男有点好笑地莞尔,“小姑娘,父债女还,难道你的父亲没有告诉你,他已经把你抵给我们还他的赌债了吗?”

开心怒目圆瞪,不可置信地看看前面这个不像在说玩笑话的男人,又看看低着头不敢面对她的父亲,“你在胡说什么?”

这是电影里面的桥段吧?现实生活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在她的身上?

开心自欺欺人地想着,自己怎么可能会落到这帮坏人手里?父亲再怎么无能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女儿吧?

可是她嘴角的笑慢慢地变得苦涩,这些人严肃的表情告诉她这不是一个玩笑,而是一个真正的交易。

怪不得母亲一见到她就急于把她推出去。

原来,她真的被自己的父亲给卖了。

开心的脑子急速地转着,突然飞快地打开门冲了出去,母亲在她后面死死地拦住了门口,“开心,跑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她听见母亲声嘶力竭地喊着。

跑,有多快跑多快……有多远跑多远……

开心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跑得那么快,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可是,她还是被追上了。

停下来的那一刻,她觉得她的世界顿时黑暗了,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她又笑了,这样也好,她帮他还了他的赌债,也还了他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来的债,这样以后,他们连父女都不是了。

开心努力地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朝迎上来的领头男说:“你们要我做什么?”

电影里,被卖掉的女孩不是做了有钱人的情人,就是沦为风尘女,现在回天乏术的她只能祈祷自己是第一种。

只是想到那个约定好暑假去北京爬万里长城的男孩苏沉澈,她的心就好痛好痛,她的初恋才刚开始就在残酷的现实里夭折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一个冷血无情的赌徒父亲。

这是命吗?

领头男似乎被她脸上过于明媚的笑容震到,对于命运的不公,她是那么的倔强而又坚强。

他已经猜出她心里的想法,不忍她绝望于是说:“你们小女孩的想象力就是丰富,放心,不用你做谁的情人,也不用你去做妓女,十个月后你就自由了。”

心中所想被人道中,开心大窘,又禁不住一喜,真是十个月她就自由了吗?

“那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生一个孩子。”

“什么?!”开心如晴天霹雳。

这比前两种遭遇都还要遭吧!

对于她的反应领头男见怪不怪,他淡淡地说:“你只管生,之后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将恢复自由,继续过你的青春生活。”

“那我的孩子呢?”

“我说过,之后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你甚至可以忘记这个孩子,过你想要的生活。”

开心算是明白了,她只是代人生孩子的工具。

“我的父亲欠你们多少钱?”

领头男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可还是如实回答:“二十万。”

开心苦笑了一下,“他为了二十万出卖自己的女儿,还想让我来出卖自己的孩子,他的良心真是被狗给吃了!”

她脸上的痛苦是那样的似曾相识,领头男心里被刺痛了一下,竟对眼前的女孩生出一丝怜悯。但这种情绪刚生出来,就被他强压了下去,做他们这行,是不应该带感情的。他的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我可以拒绝吗?我会想办法还清他欠你们的钱的。”开心仰起脸来看着他说。

领头男看着那张带着一冀希望的脸,如果他可以做主,他一定愿意帮她。可是他无能为力,他也不过是替人办事的工具。

他看着她眼睛里的光慢慢地黯淡下去,脸上的希望也换成了绝望。

“我怎么生?”开心故作轻松地说了句。

周围的几个黑衣男都被她逗得忍俊不禁。

连一直冷漠的领头男也忍不住莞尔,他相信,如果不是命运弄人,这个临危不惧的女孩将来一定会有一翻大作为。

可是他哪里知道开心心里其实对将要来临的一切是多么的恐惧,她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父亲的出卖,让她从一个天真浪漫的女大学生突然地变成一个坚韧而隐忍的人。

领头男笑完又恢复了冷漠的本性,他一个眼神暗示,其他的黑衣人马上用黑布将开心的眼睛蒙了起来,开车带她去一个秘密基地。

眼前一片黑暗的开心绝望地想,终于还是来了,要逃还是逃不过……

车子开了很久很久,当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开心已经对时间和空间失去了概念。他们带着她七拐八弯地走着,像是在走迷宫一样。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有人轻按她肩膀让她坐在了软软的东西上,像是床,可是她从来没有坐过那么软的床。

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往外退去。她知道,那些黑衣男退下了。

领头男的声音在她对面响起,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声音竟然带着关心和惋惜,“开心,以后的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了。”

然后像针一样的东西扎进她的皮肤里。

在黑暗彻底地吞食她的意识之前,她想起了她的初恋男友苏沉澈,想起了爱她胜过爱自己的母亲,想起了亲手将她推向深渊的父亲……不,他不再是她的父亲……

两行泪从蒙着她眼睛的黑布下流下来,她带着对父亲的恨和对未知的恐惧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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