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鲜红的一片,扑面而来的恶臭弥漫了整个鼻腔直至胸腔,整个地下室浸泡在浓浓的充满腥味儿的血水中,所有的冰棺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旁边的尸体竟齐刷刷地站立着不见倒下,那些尸体脸上的表情因为皱缩在一起的皮而显得更加的狰狞,只是那眼中分明还残留着那无法想象的惊恐,就像是活着的时候生生地被吸干了血,让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榨干了的海绵,再也无法膨胀。
体内的血液咆哮着,胸腔的惊恐叫嚣着,就算是身为杀手之王的凤邪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地下室正中央的平台上,一群用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背对着凤邪不知道在干什么。
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其中一个人转过了身。那目测有170身高的男子,竟有着一张十岁孩童的脸,皮肤白皙,仿若婴童,只是那双眼睛是一片嗜血的腥红,此时正发出阴森的冷光。
这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血族?!
那个男子看到凤邪,腥红的眼睛一闪,发出“桀桀”的笑声,然后所有的人都转过了身,地下室里便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桀桀”声,那声音回荡在空中,甚是骇人。
凤邪的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他要动手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不管他到底有多可怕,伤害了他的猫儿,都得死。
凤邪瞬间移动到这些人的面前,即使像凤邪这样的人,也难免将血水溅到了裤腿上,凤邪嫌恶地看了一眼,目光落到了中央的平台——
平台上横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面容娇美,眼睛却大得吓人,明显是惊吓过度。白皙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印,每一个牙齿印上都是一片刺眼的红,那是刚刚渗出的血。
这个女人,刚被吸食过血。
想到小雅曾经也被这样恶心的东西碰过,凤邪的心就一阵一阵地抽搐,他的拳头紧紧地握起,双目瞬间变得腥红一片,心里的愤怒像火山一样瞬间爆发,金色的头发显得异常耀眼。
周身散发出无形的气势,愣是在没有风的情况下让那些人身上穿的黑袍飘动起来,那黑袍下竟是腐烂的肌肤,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肌肤,在肉里蠕动着,显示着它的极度丑陋。空气幻化成无数锋利的匕首,精确无误地飞向每一个恶心的人,鲜血四溅,所有的人瞬间倒下。
没有哀嚎,没有惨叫,而那倒下的人口中依旧发出“桀桀”的笑声直到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笑声好像在说输的并不是他们。新鲜的血液融入了那浑浊的血水中,像是感觉到没有了宿主,无数只虫子从倒下的尸体中爬出,暴露出那令人作呕的身体,四处涌动着,寻找着新的宿主。
凤邪自然知道这就是血族的制胜法宝——蛊。但凤邪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竟然将这些蛊养在自己的身体中,以鲜血为食,饲养蛊虫。
多么可怕的一个组织!
蛊虫离开宿主超过十分钟,就会死亡,从这里到地下室的出口,按照它们的爬行速度,至少需要半个小时,所以凤邪并不担心它们会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凤邪转身准备离开。突然,眼前一道黑光闪过,一个同样身穿黑袍的身影出现在凤邪的面前。
“你是谁?”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这个人只可能有两种身份,一种是比自己厉害,一种是他不是人。而他身上发出那腐烂的气息告诉凤邪,眼前的不是人!
传说血族的人有两项绝密,一种是蛊虫,一种是尸人。而凤邪眼前的正是死尸和蛊虫的混合体——尸人,死尸本来不具有意识和行动力,而它体内的蛊虫从他身体的内部改造了死尸,让死尸有了行动力却没有思想,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靠施蛊的人来操纵。
尸人是血族最高端的武器,不是能轻易地做出来的,一旦被做出来并且放行,那一定是有什么绝对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尸人沉默了几秒,开口说话:“你知道我是谁。”由于尸人的思想由施蛊的人来操纵,通过蛊虫来传达,所以尸人的行为和声音在一定程度上也就是施蛊人的行为和声音。
当凤邪听到这个声音时,心里猛地一颤,这个声音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他,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哈哈哈哈……”对面又传来尸人的狂妄的笑声,紧接着就是让凤邪感觉到晴天霹雳的话:“你的女人中了金蚕蛊。”那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是报复后的快感。
金蚕蛊无解!
这是凤邪脑中冒出的第一句话。凤邪真的怒了,那赤红的双眼里是嗜血的肃杀,那曾经为小雅拉小提琴的手顿时青筋暴起,身体里的每一处血液都在咆哮着杀戮,那优雅的西装上沾满了妖娆的鲜血,此时的凤邪就像是地狱出来的修罗,浑身上下都是毁天灭地的骇人气势。
他在小雅的体内中了蛊,小雅中了金蚕蛊!
凤邪以惊人的速度朝尸人袭去,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重重地将尸人打倒在地,心中的怒火化作手中跳动的火焰,叫嚣着杀戮,他要将尸人彻底毁灭,彻底毁灭!
红色的火焰将黑色的袍子燃尽,只是那尸人在死之前带着满意的微笑,那笑容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那完全不是一个尸人能表现出来的,在他化为灰烬前,他说:“金蚕蛊无解,但是可以转移。”声音里是极大的满足,像是达成了一个多年的心愿。
金蚕蛊无解,但是可以转移。
这句话在凤邪的心中久久地回荡。凤邪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欣喜代替了一切,他丝毫没有怀疑尸人的话。
可以转移吗?呵,猫儿。
凤邪在这边为小雅提心吊胆,而小雅在另一边也急得跺脚。
本来小雅是打算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阿音家的,可谁知,两年后的雪滨市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阿音所居住的晴心别苑也不知道被掩藏在哪栋高楼的背后,总之小雅是没有找到阿音的家。
这讨厌的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隔三差五的就在施工,几个月之后就是又一栋高楼,害得我都找不到阿音住的地方了。都说过会自己过去,就算现在打电话给阿音,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管了,先打电话再说,谁让她阿音是我最好的朋友呢,就让她满城地来找我吧。
小雅拿出手机,咦?什么时候关机了!啊啊啊啊——昨天去小妖家忘了带充电器,手机没电了!
呜呜呜,要是阿音发现我手机关机了,肯定又会臭骂我一顿。小妖,都怪你,为什么要带我去你家,讨厌你…
小雅在心里将凤邪骂了千百次,然后猛地想起,自己还要去阿音家。没办法,用公用电话吧。
偶然间小雅瞥见电话亭外一个穿着怪异的男人,那金色的头发,那俊美的外表,竟能与凤邪媲美,只是脸上那冰冷的笑容让小雅不知不觉打了个冷战,再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小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难道是昨晚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拨通了阿音的电话:“阿音,我找不到你家了,你能来接我吗?”
阿音就知道小雅这个路痴会找不到她家,所以早上当小雅挂了电话后,阿音就扔下许小白,开车去了阿音家,可是得到的消息却是小雅昨天晚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阿音立马给小雅打电话,电话里面却传来一句“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阿音有些担心了。
才和小雅通过电话,怎么就关机了,应该是没有电了吧,肯定是这样的。
阿音不断地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可是最了解小雅的阿音怎么会不知道,小雅的手机是从来不会关机的。
“小雅。”
“恩。”
“怕什么怕啊,都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阿音,谢谢你。”
“都告诉过你,不要说谢谢,你的记性是被狗吃了啊。还有,手机要一直保持开机状态,免得我找不到你,听见了吗?”
……
从那以后,好几次阿音晚上失眠给小雅打电话,都打通了,所以阿音知道,小雅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的,小雅的手机真的没有再关机。
可是这次,小雅的手机关机了,是真的关机了!
那么小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是不是有人要劫财劫色还是绑票?!小雅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她的内心真的很单纯,真的很脆弱!她现在肯定很无助吧,我就知道不应该将小雅交给那个妖孽男人,我就知道会出事,我昨天不该丢下小雅去找许小白的…
阿音在心里不断地自责,不断地骂自己。
她开车满城地乱转,闯了好几个红灯,甩掉了好几辆跟着自己的警车,可还是没能找到小雅,阿音着急了,这个时候却接到了小雅的电话,阿音喜极而怒:“该死的小雅,你玩儿什么失踪,我去你家找不到你,你的电话又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真是…”
阿音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的,却看到前面的电话亭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小雅!
阿音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能看到小雅是她现在最幸福的事,阿音的声音有些哽咽:“你真是个白痴!”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小雅一阵莫名其妙,只是当小雅听到阿音那些看似责怪实际上却是关心自己的话时,小雅的心里有些微微地发酸。
不过,阿音啊,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正准备再打一次电话的小雅,突然看到电话亭外的阿音——
那漂亮的长卷发挽成的发髻有些乱了,那妖娆的彩妆已经被泪水模糊得不像样了,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怒,爱恨交织,又有些哭笑不得,好端端的大美人就这样变成了一个为朋友担心的卖菜大姐。
小雅将头上仰,硬是将要喷涌而出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人生有这样一个朋友,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啊——阿音,你的车怎么回事。”出了电话亭,小雅指着那辆蓝色的奥迪惊讶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阿音她爸给她买的那辆豪华跑车,此时正被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花和各种各样的公仔给淹没了,车顶上,车窗上,甚至是后备箱上,而且每一只公仔上都写上了“小雅”!
这车可是被彻底地埋没了。天都知道,平时阿音可宝贝这车了,那是她软磨硬泡好久,她爸才答应给她买的。
小雅的嘴角抽了抽,一向注重形象的阿音就这样开着这车招摇过市?!
“那啥,恩,我觉得很好看,是吧,小雅?”说完,也不管小雅什么反应,拉起她就朝车上走去。对于这件事,阿音是能躲就躲。她总不能说这是为了引起小雅注意,让小雅能看到自己才这样做的吧。想起自己跑了好几个玩偶店,被一大堆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阿音的心里就是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