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照顾了两日,陈婷见老村正真的已经无碍了才敢离去,离去前塞了三两银子在他的口袋里,贴着老村正的耳朵说,“叔,这银子放在这里呢,你有个什么想吃的、用的就叫上小伙子给你跑去,也别心疼了那几两银钱,药也要记得吃,给了钱得咧,不吃浪费了。”
知道高庞节俭惯了,怕他担心药钱陈婷故意这么说,高庞其他都是见不出异常,除了头还晕乎乎的就是耳朵不太灵光了,要别人贴着耳朵大声说才能听到。
陈婷收拾了下东西,转身帮高庞虚掩了屋门就走了,照顾了两日家里的事都顾不上,陈婷也想着赶快回去瞧瞧去。
走在半路,就见斧子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幸好陈婷及时退了一步又伸手扶住了他,不然就将陈婷撞到在地了。
“斧子,这么急匆匆的是去哪?”陈婷扶稳了斧子后道。
“婶婶,村长,村长叫我来叫你,去宗堂。”斧子一边吸气一边不完答陈婷的话。
陈婷取出身上随身带着的手帕给斧子擦擦脸上头上的汗水,道,“也不仔细着些,要是摔了,就该哭着喊疼了。”
斧子听了不高兴,一脸骄傲的说,“我娘说了,过完年我就13岁了,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会像个娘们似的流眼泪咧。”
“好好好,你是男子汉不流泪,生病总会吧,赶紧披着,不然就该你去喝了黑溜溜的苦药了,还不能带着子涵他们去溜冰,只能在光秃秃的屋里听着外面小伙伴们的玩耍声。”陈婷取过篮子里自己留着备用的外衣给斧子披上。
十三岁的小男孩个头窜不快,还比陈婷小一个头着,瘦瘦弱弱的身子披着陈婷的外衣,怎么看都弱不禁风的样子,说不出的怪异。
走到宗堂,密密麻麻的围了一圈的人,见着陈婷过来都纷纷让开了路,走进去,发现陈氏带着孩子也都站在人群前面呢。
村长坐在中堂正中间,右旁第一个位置是空的,接下去依次坐了大贵叔、富戈叔;左旁则坐了庆华叔、高进叔和一个同辈的高雄。
陈婷走上前去拜见了各位长辈后就安份的站在下旁,没人开口,陈婷也就低眉顺眼的眼观鼻鼻观心。
“咳,咳……。”不知是在座的哪位村正轻轻的咳了一小。
“李氏,上次你说要买20亩地,我们商量了下,这田地就是庄户人的命根子,也不是说卖就卖的,恩,不知你这价钱是怎么样?”高贵在轻咳声中不情不愿的开口,却将价钱的皮球踢了出来。
这田地虽然是庄户人的根本,但生活过不去了,也多是人去卖地的,现在战火连天,田地本来就不值多少钱,也就2、3两银子,要不是陈婷他们当初搬过来没有田地伴身,当初也不会直接就让哥哥和丈夫去参军了。
陈婷估摸着给个4两银子就是不错了,“恩,现在田地是市价是2两半钱一亩,这样,我给4两银子收,卖地给我的人家也优先安排进作坊做工。”
周围人群一听陈婷这话,都是一脸喜气,恨不得现在就将地送到陈婷手里,也有一些满脸犹豫的。
“你看,你价钱大多乡亲们都不满意呢,再说,你这作坊建在我们村里,那平时有什么争执之类的是不是要我去处理下,这……”高贵自动忽略那绝大部分一脸赞成卖地的乡民,向陈婷开口道,这做法也不得不让陈婷感叹。
“高贵!刚刚我们是怎么商量的?”座上的富戈叔生气的拍着桌子道,看来刚刚的咳嗽声也是他的。
“叔,你别急,我不在谈着吗,再说,我是村长还是你是村长?”高贵闻言不耐烦的道。
“好,好,好,很好!你,你长本事了,是村长了,我管不了你,我这就走,我走……”富戈叔闻言气得语无伦次,说着就站起来。
旁边的人也跟着站起身,拉着富戈叔消气的,骂高贵的,此起彼伏。
“好了,都坐下。”突然一声老态龙钟的怒喊声在堂下响起,高庞拄着个拐杖费力的在堂下站直了身杆,显然是到了一会了。
旁边高氏带着高菲儿也站在不远处,高菲儿惊惧的躲在高氏身旁,显得很是害怕这争执的场面。
大家见到高庞都安静下来,高贵站起身问,“大伯叔,你咋过来了?”
“我再不过来,这村子还不得被你那败家娘们撺掇着给怎么样了!”高庞气急的用拐杖捶着地面道。
“这事,我来坐决定,你一边去。”高庞走到高贵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道,“婷娃儿,就按你说的,4两银子一亩,现在要卖的就赶紧的。”
“虎儿娘,我家的田好,肥厚,是好田,你买我的。”
“虎儿娘,我家的好,你买了不亏的,不信现在去瞧瞧。”
“虎儿娘,我的,我的也好,……”
人群吵吵喳喳的,陈婷却越来越迷糊,建作坊的地怎么跟肥厚不厚相关了?不是荒地吗?
“叔,我可能没说明白,我要地是来建作坊的。”陈婷转身向坐在上首的高庞道。
“知道,知道,我明白着呢,你瞧瞧,这都有二三十多亩地了,好好挑挑。”高庞看着乡亲们也还都是知足的,也笑眯眯的很满意。
“不是,他们都是种庄稼的田地,我要的是空地,恩,我瞧着南边就有一大片的空地,也有二十多亩的样子。”陈婷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买田了。
“咋,这好地不要去要那疙瘩?婷娃儿,我跟你说这地要挑好的买,就跟你们小姑娘挑好青年嫁是一个道理咧,这地啊,买了就是你一辈子的了,好好经营着……”高庞絮絮叨叨的说着,意思就是那了。
感情这个时代的地是只看好地,没肥度的地连庄户人都嫌弃啊,这,这是得多糟蹋啊,啊,啊,陈婷忍不住心里一千万头草泥马在奔腾。
在寸土寸金的现代是恨不得连所有的湖泊、水田都填了土好盖房子,在这里,水田不值太多钱,陈婷也没什么想法,可是,可是,谁来告诉我,这正常空地、荒地也被庄户人嫌弃了?庄户人不是最爱田地的吗?
——我是陈婷心中的草泥马奔过——
在陈婷的解释和坚持下,高庞最后做主将南边的荒地卖给了陈婷,安排了三个年轻小伙跑去丈量后当初签了契约,也在村长极不情愿的态度下盖了村里的村章,只等进城的时候去衙门换成红书就行了。
22亩地,原本高庞的意思是那地也是没主的、又不值钱,就不打算要钱的,陈婷却觉得那地毕竟是村子里的所有物,也担心以后有人会拿此生事。就按一两半银子一亩去买下来,凑成整数是35两,村长在旁边也点头同意。
可是这钱拿出来后放在谁那里又是一个问题,最后在高庞的主持下,村里每家每户60文钱分了,既然是村里共有的空地,得来的钱物也是大家有份,每人都是天上掉馅饼的狂喜,只有高贵一人皱着一张脸,最后剩了4两2钱,高庞扔给他后,才有所缓解。
高家庄加上陈婷一共49户人,33两银子发下去还有多。
这一通忙完,陈婷也算个古代小地主婆了,就等着开春化了雪后就可以动土建房子了,不免洋洋得意,一路回去都是乐呵的,陈氏就在旁边唠叨,“你咋这么傻,贪那十几两的便宜,买什么荒地啊,要我说还是肥田好,能建房子能种庄稼,还能留给子孙后代,要不是……”
“嫂子,这荒地也能种庄稼能建房子的,也能留给后代,你嫌弃它,它还没嫌弃你呢。”陈婷抱着虎儿、牵着果儿走,一边回陈氏的话。
“咋种,种了也收不了几口粮,啊,嫌弃我,它还能嫌弃我,我才嫌弃它咧,对就是我嫌弃它,呀?你耍我。”陈氏听了陈婷的话,刚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来,土地怎么会嫌弃人了呢,它有不跟人一样,便明白是陈婷耍自己呢。
一路说说笑笑的就到了家,就忙碌着做饭了,下午又是一大帮的妇人、小媳妇、大姑娘过来上工。之前下第一场雪后,陈婷就叫了人来在院子里装了挡雪的棚子,火盆却不敢烧,到处都是布料布絮,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也幸亏厨房不断火的煲着浓汤,院里也能稍微暖那么点点,当手脚冰凉的时候就去厨房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喝,整个人很是舒坦。
“这几块布料就这里缝缝,那里缝缝也值个几十两的,虎儿娘可真是厉害啊。”正在忙着缝制衣服的一个妇女手上针穿线引的忙乎着,还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着闲话。
“可不是嘛,不过这些衣服这么缝了穿在身上也真是漂亮啊,没看陈氏昨天穿的那一身,兹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官家太太呢。”一圆脸肥胖的妇女接着话。
“这衣服穿起来也便宜,瞧瞧,不用绳子系,这钮轱辘的一串就可以了。”一小媳妇也很是赞同的道。
“什么钮轱辘的啊,我看看。”只见村长媳妇葵花推开一挡在她前面的人就走了进来。
“哎,你怎么进来了。”福子娘见葵花进来怕她生事,赶紧道。
“咋的,你进来的,我就进来不得?”葵花抢过一旁边大姑娘手里的半成品拿在手上道。
陈婷和陈氏带着孩子在屋里看书,原本听着外面的嬉笑声也没怎么在意,一听到福子娘大声的呵斥声就掀开幔帘子出来看。
一见葵花那架势,陈氏就生气的向往外冲,陈婷安抚住陈氏,又留了孩子在屋里,就走出去道,“婶子,你这是过来有事?”
“没事,我就来看看,不是担心人太多你管不多来嘛?你看你叫我一声婶子,我也不能让你白叫不是,这衣服这么金贵,要是让哪个不长眼的偷摸了去,还不得你心疼死?”葵花笑嘻嘻的恬着一张脸向陈婷开口。
周围的人一听葵花这话,气得脸色红涨,一个脾气直的开口就道,“葵花,你这婆娘说谁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得手脚不干净还是咋的?”
“我又没说你,你这么急赶否认做什么?”葵花一听也顶了回去。
“谁否认了,谁否认了,没做的事否认什么,你给我说清楚。”那妇人也是个较真的一听葵花这话就不干了。
“谁应就说谁。”葵花道。
“你,你这窑子里出来的赔钱货,你说谁呢,你说谁呢,欺负我高家庄没人了是吧?”那妇人一急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全场人都鸦雀无声了。
“我,我,我跟你拼了!”那葵花一听就冲向那妇人打成一团。
“快,快拉开她们。”陈婷一见架都打起来了,连忙吩咐人拉架。
等好不容易拉开,葵花脸上、手上、脖子上都是血印痕,嘴角也破了,衣服上还有几个破口子,在拉开的过程中一边喊着,“你才是窑子里的,你全家都是窑子里出来的。”还一边哼哼的喊疼。
那妇人虽然脸上、手上也有血痕,却比葵花好很多,“你就是窑子里出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哼,就那残破的身子也就贵子才看得上你!”
“你还说,你还说,我撕了你,你个死贱蹄子,你个千人骑的玩意了,我要撕了你。”葵花见那妇人还开口,更是不得了了,又想冲过去。
陈婷赶紧吩咐了几个高大些的妇人将葵花架了回去。
“山儿娘,你进来。”陈婷转身又叫了那和葵花打架的妇人,其他人见陈婷一脸严肃,想开口求情,却又不敢。
“哎。”山子娘畏畏缩缩的答应了一声,在旁边的人的帮助下,整理了下衣服后就跟在陈婷的身后进屋了。
“山子娘,平时你也还是个沉稳的,怎么今天气性这么大。”陈婷取过坑上的药箱,拿了一小瓶子药膏开口帮山子娘搽在手上部位。
“不,不用,庄户人的皮粗肉厚哪需要这些,”山子娘不好意思的摆摆手示意不需要搽药,又开口,“我实在是太生气了,你不知道,那葵花跟我说要是能凑够10两就可以换丈夫回来,我凑了一个多月也才一两多,还是在你这么上工才有的,哪里有个10两银子?要是有,当初也不会让她爹参军去了不是,她又跟我说,有个大户人家看上了我家的小河要买去做丫头,说是专门伺候小姐的不辛苦,一个月还有3两银子,我想是街坊邻居的也不会骗人,就狠心将小河卖了去,”山子娘气愤伤心夹在一起,忍不住落泪哭诉,“呜呜,呜,那葵花婆娘太不是人了啊,幸亏我不舍得偷偷跟着瞧去了,不然我可怜的小河还不知道得成什么样子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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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晚了,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