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楼主前来,馨研放下手头事务匆匆赶来,推门入屋见到一头紫发的楼主先是一楞,听到旁边传来讶异之声,望向出声之人,就见一十七八的年轻公子满眼复杂的望着自己,看他的面像,似有几分眼熟,就是忆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你们认识?”红离离得水儿最近,自从地葬进来,就发觉水儿身上的气息似乎变了,带了一分冷冽,难道她与地葬有仇。
“敢问这位公子,我们是有在哪儿见过吗?”此时馨研也发现了水儿的目光之中带着不友善的寒意,忍不住出声询问,这人越看越是面熟,只差一点就要想起来了,可就是差那么一点,才让人心焦。昨日楼中叛变之事,她已得到消息,正待派人寻找楼主,未想他已来寻自己,这等非常时期,这位公子能出现楼主身边,想来定是楼主十分亲信之人。
“水儿身份低微,区区一个贱婢,是不配地葬大人挂怀。”水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讥讽的笑容,不知是讽刺自己还是面前的绝色人儿。
“水儿”馨研脑中片段一晃而过,望见了旁边楼主的一头紫发,断掉的记忆链突然相扣,带着几分惊异,轻呼出声:“是你,姬公子身边的丫鬟水儿。”
“姑娘终于想起来了,这可真是水儿的荣幸呢!”水儿扯了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是姬凤歌的丫鬟?”所以她才会将自己扮成他么?既然她是姬凤歌的丫鬟,为何住的是上等厢房,她真的只是他的丫鬟么?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和楼主在一起?”这是穆馨研最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她不是应该和姬凤歌一同去了沧澜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就算他们回来了,她不在自己主子身边怎么反倒跟着楼主,等等,他们回来了,也就是说,馨研兴奋的喊道:“姬公子他安然回来了?”
水儿看着她眼中粲然生辉的光彩,那关切之意不像有假:“你倒还知道关心他!”
“姬公子在范家堡时对我多加照顾,馨研深感其恩。”穆馨研似是心事被人发现一般,面带红霞,可水儿接下去的话却让那份嫣红变得苍白无力。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是姬公子带进范家堡的,既然如此,就应该知道他与慕容山庄的公子小姐深有交往,为何还要摞人劫物,杀人灭口,栽赃嫁祸,你不是很喜欢姬凤歌么,难道你眼中流露出来的情意也是假的?若是让锦飒知道是你将他家人摞走,你叫凤歌何颜面对自己兄弟,知道是他间接害死了红梅绿柳,你又让他如何自处?不要告诉我害他变成不仁不义之人这就是你对姬凤歌的爱!”水儿的眼中藏着怒火,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从她进门的那刻开始,从知道她是地葬的那瞬开始,联想到那日黑子女子提供的线索,锦岚三人正在追魂楼中,水儿便明白了一切,恐怕那日与穆馨研的偶遇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处心积虑为之,借此混入范家堡内,劫走玉枕以及锦岚三人,结果却被红梅绿柳发现,不得已下杀人灭口,恐怕他们早已知道天邪教主要来夺取红莲掌秘笈之事,便将一切嫁祸于他,引开众人视线,因为穆馨研当初是借住范家堡内,早出晚归,常常不见人影,故而众人都当她是忙着自己的事,锦岚几人失踪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若是几人在天邪教内被杀,便再也无人得知玉枕下落,而这一切的主谋就是身边这位落魄的楼主。若说见到地葬之前,水儿对黑衣女子之言还是半信半疑,对红离此人仍然存有一丝同情,想要从他身上探个虚实,可此刻已然不必如此麻烦,与他这般客套,直接拿他要人就是。
水儿仇视的眼神从馨研身上挪至身旁之人,红离看入她的眸中,那陌生疏离之感,使得瞳孔一阵收缩,她为何突然仇视自己?馨研听着水儿的斥责没有半句辩驳,心内痛如刀绞,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虽然姬凤歌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子,但她还是向红梅绿柳砍下了那一刀,断送了两条生命的同时也断送了自己的爱情,为了楼主她没得选择,亦不会后悔,也许再别人眼中他是杀人的魔头,可在她眼中,楼主是将她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英雄,是为她杀了恶毒后母,替父报仇的恩人,更是将整个‘绮梦楼’交她打理的主人,他信任她,她尊敬他,直到入了范家堡内,遇到了残花,知道是为楼主夺取‘寒冰玉枕’疗伤,便义无反顾帮助了她,因为她一人无法成事,因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馨研抬头望见水儿仇视楼主的目光,那一瞬间她惊异的发现楼主眼中居然流露出了受伤的神色,这还是她认识红离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有这样的眼神,转头望了眼旁边的水儿,瞬间明白了什么,急忙开口为红离辩解:“此事与楼主无关,水儿姑娘千万不要误会才是。”
“无关?难道绑架劫物之事不是受他指使?”毕竟前面的设想只是自己的猜测,难免也有不实之处,既然她要辩解,她就给她这个机会。
“此事是修罗副使骗痴心楼主的残花令主去执行的任务,也不知他从何处得知‘寒冰玉枕’下落,谎称是为楼主医治顽疾,派的残花令主去慕容山庄夺取,可此次计划中途失败,修罗得知你们要去参加‘英雄大会’,便命残花令主在那儿动手,事后嫁祸天邪教主,以脱干系。所以此事从头到尾,楼主皆不知情,均是修罗一人所为。”
“你说修罗得到了‘寒冰玉枕’?”红离听了地葬的解释,算是明白了个大概,“怪不得,才几月光景,他内力便提升了一倍不止,趁我练功之时偷袭与我,害我深受重伤,更联合了几大令主欲置我于死地,只可惜就算我只剩一半功力,他也杀不了我。”
“楼主,你的内伤如何,对了,你怎么不咳嗽了?”馨研突然注意到平日总是一阵一阵咳嗽的楼主,今日入屋之后就未见他旧疾复发,难道被他用内力压制着。
经地葬提醒红离才发现似乎晨间醒来之后旧疾就未发作过,而且胸前也没有了过去的置塞之感,难道是 ̄他抬眼望向水儿,地葬也跟着望向水儿。此时的水儿正在判断穆馨研此言的真假可信程度,感觉四道视线射向自己,眼中茫然:“有事?”
“我的顽疾是你治好的?”红离此言极为柔和,让地葬更是一惊,楼主也有如此温柔的时候。
“你那不是什么病症,是练武不当造成的内伤亏损,说起来你还要感谢那个修罗,若不是他突然偷袭,说不定你早就死了,他有心杀你没想到却阴差阳错反倒救了你,只能说你命不该绝。那日的丹药已然将你体内乱窜的真气安抚,所以,你郁结的所谓顽症自然也就好了。”水儿轻描淡写的叙说着像不醉翁这等顶尖高手用毕生功力才能治好的内伤亏损,虽然修罗是救了他一命,可他逃跑也用尽了所有的内力,若不是水儿在他身边,就是再有十个不醉翁也救不了他。
“水儿姑娘懂得医术?”馨研对水儿知之甚少,只知道她与‘青藤四贵’关系匪浅,似乎蓝时雨从‘落仙馆’中赎出的丫头便是她,当时还引起一阵轰动,所以同是花楼老板的她才会知道,听说她在楼中之时跟的是‘一曲万金’的幽瞳姑娘,后来不知怎的成了姬公子的丫头,姬公子似是十分宠爱于她,想来总有原因,或许就是这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虽然不及家父,但也勉强能够治病医人。既然修罗是为提升内力抢夺玉枕,为何还要绑走锦岚等人?”这是众人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修罗下的死命令,具体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锦岚他们现在在哪儿?可曾受伤?”水儿最担心的便是锦岚的身体,既然修罗取走玉枕是提升内力,锦岚的病情得不到医治,必然恶化,他还能够支撑多久。
“这个,残花将他们交给了修罗,只有修罗知道他们在哪儿!”地葬身份特殊,楼中只有红离和残花知道她的身份,也算是红离的一招暗棋。
“残花呢?”水儿情绪有些激动,望向地葬,地葬看了眼旁边的红离,而后答道:“因为帮助楼主脱逃,身负重伤,被修罗关押追魂楼的地牢之内。”
水儿缓缓坐下,敛下双目沉思,忽然想起一事:“你们楼中可有一名身段妖娆,杀气极重的女子?”
“十二令主之中共有四名女子,杀气最重的就属独梦。”她和残花都曾是他的女人也是他的属下所以他比谁都清楚。
那日的那个黑衣女子会不会就是这个独梦呢?为何要将锦岚他们的下落告知,她究竟意欲何为?
“楼主,如今除了残花,其他令主全都听命修罗,我手下之人还需一段时日才能全部召集过来,现在只能按兵不动,楼主先于此处安心养伤,等人员到齐,我们再做打算。”地葬的手下并非杀手,而是为处理非常事件而存在的,只是此次叛变事出突然,无法即刻到位,还需耽搁些时日。
“要多少时日?”红离柳眉微蹙。
“十日左右。”这是最快速度了,人员分布各个国家,想要调集并非易事。
“等不了那么久了,你们跟我来!”未等红离开口,水儿当先接话,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
红离眉峰一陡,虽有不满但还是带上纱帽跟了出去,地葬紧随其后。未想水儿开门便撞上一人,抬头一看,有些眼熟,略一回想,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古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