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被人追杀了,随身携带大批价值连城的珍宝,跟脱光光的美人嚷嚷着别过来别过来没什么差别。
孟如是灿然一笑,如红莲尖瓣,美中带着莫名凌锐。
大掌贴上眼前这张俊得过分的脸,使劲往外推。
“呀啊——住手住手!我脑袋要拧断了,救命呀——”
“怎么了?”
一道不属于他们二人的声音。
孟如是往后一看,正要开口。
但这一眼,卸去她一切行动力。
门失去了挡力,卡在门缝的某人意料不及,啪嗒摔了下去。
他五官拧紧,一阵战栗袭体。
摸着前排肋骨,由上至下一寸的地方。
“我的个娘呀,疼疼疼疼……断,断了?我肋骨是断掉了吗?”
胡子男看也不看地上的人,却与孟如是陷入一种气氛诡谲的对视中。
胡子男摸上自己的脸廓,凹凸不平的缝痕,就像打了无数个叉在脸上。
眉心为界,左颧骨以上的肤色与脸上其他地方截然不同,而作为边界的依然是丑陋的缝痕。
这绝对…不是胎记。
怪不得他要蓄长胡子,怪不得他要用炭灰抹脸,怪不得他喜欢头发散乱。
一切,只为了遮住这张东拼西凑的脸。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躲着人,做些偷偷摸摸的事?”
“你以为我不想当一名普通人,靠自己双手讨生活?”他也有试过融入社会的,胡子男试着回忆久远前的记忆,什么时候来着,一个月前?两个月?一年……还是两年前,还是更久,他记不清了,唯一有印象的是被店家嫌弃的拒绝,以及行人见鬼似的表情、躲避不及的惊惧。“他们说我这品相,还是回家吧,别出来吓人。后来有好事者还报了官,官差将我非法禁锢了一段时日。”
胡子男冷笑道:“如何,你也觉得可怕吧,也不怪你们,连我自己也不敢照镜子。”
孟如是好整以暇的摇首。
皮相而已,她最是讨厌以貌取人的人,就像她当初初入军营跟在迟韦叔身边学习实战时,所有人见她弱不禁风的身板子,均是瞧不起她,认为她只是依仗着国相府的势力,才能得此良机、平步青云罢了。
再说这胡子男,见到他干净的脸,初时的讶异自然是有,但细看下来,他五官端正,特别是眼睛,锃亮光明,照出一片正气凛然。
粗布麻衣遮不住那紧实的肌肉线条,若是在随国,随便投入哪方的军队,绝对是精兵首选。
便是随国大将军迟韦,身材比例也比他略逊一筹。
这样出众的人才,却是被一张外在的皮相拖垮。
这个看脸的世界,何其绝望。
孟如是坦荡的看着他,这一刻,他在孟如是脸上看不到半点鄙夷或恐惧,只有一种宁静的舒坦,让人心旷神怡。
“只要自己不轻看了自己,何须管别人如何对待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胡子男顿了顿,才道:“忘了。”
“忘了?”孟如是嘴角抽了抽,有人会连自己姓名也能忘的吗?
“嗯,不过以前好像有人叫我良弟来着。”每每想起这个称呼,他总会一阵揪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这样叫他?
孟如是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既然世俗不容于你,那跟着我,我为你保驾护航,至少三餐不会饿着你,你愿意不?”
他愣了愣,这么好的事,这……现实吗?
“当然了,我不养废人,我是看你有一技之长,惜才罢了,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愿意!”他下意识吼了出来,奇了,为什么自己答应的这么爽快,自己明明是独来独往惯了的人,莫非自己真的是瞧上了那三餐温饱的利诱?也太孬种了吧!
孟如是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赐予你孟姓,以后你就是孟良。”
“喂,你们随便一个人,倒是理理我呀。”某位不速之客嚷嚷。
乡民闻声而至,发现躺地上的人受了伤难以动弹,纷纷出手相助。
这不,瞧见他出色的脸后,纷纷倒吸一口气,下意识松了手。
“啊——”较前两声尖叫更为凄惨,我的个娘呀,又断了,又断了!
乡民一脸窘色,尴尬的扶起他。
“啊!”
二次受创的某人摸摸自己的喉咙,不对呀,这次他没有叫,不是他。
他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所有人瞪直了眼,乌溜溜的盯着前方。
他循着视线张望,这一看,也把他惊着了。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像是拼布凑成的,东一块西一块,肤色参差。
横亘左眼的刀疤,生出一种难言的戾气。
这人若是往门边一站,什么牛鬼蛇神也会被吓跑吧,大概。
刚这么想着,扶着他的手滑落。
嗯?
脚下一滑。
第三次中大奖的感觉真是难言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