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是?”贺坚龄眉宇不悦,略显不满的盯着眼前不宣而至的两名面具男。
“贺帮主请勿见怪,这二位乃孟某家兄。”
审视的视线在三人中流连,孟如是神色自若,阿良一如护宅门神不改其色,至于安迎……依然是那副笑面迎人的好态度。
“既入我门,贤婿还不打算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吗?”
贺坚龄起了疑心,这三个男子,体格大不相近,各有各的特色,怎么瞧也不像兄弟。
“事出有因,不知帮主可否给我们一个独谈的机会?”
单独相处?
贺坚龄目光微沉,他本领非凡,功夫超群,想到自己身居高位,仇家也不少,这个自称姓孟的,不会是……
贺坚龄大手一挥,漕帮弟兄便鱼贯而出。
“已经没有外人了,说吧。”负于身后的手紧捏着冷匕。
孟如是轻轻移开脸上的面具,贺坚龄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张脸——
他仿佛看到了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他二者兼具,让人甘愿臣服。
“你们也摘下面具吧。”孟如是淡淡道。
孟良迟疑了一下,仍然照做。
饶是贺坚龄这样见惯大风浪的人,也被孟良怪异的面貌惊了一顿。
东凑西拼的面皮前所未见,但是他周身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
再看侧首的安迎。
隐藏之下的,是惊为天人的精致绝美,只是生为男儿身却是可惜了。
端看他服饰行头不俗,举止气度尽是贵气。
贺坚龄心头微喜,看来,这些人的确是有些来头。
不过说是兄弟,也太侮辱他贺坚龄的智力了。
着装差别上看,安迎是一等,孟如是是二等,而孟良,便是最低等的平民。
“实不相瞒,我们三位并非兄弟。”孟如是这话印证了贺坚龄的想法,但,“我们均是东溪来的,身负重任,因身份特殊,不便透露过多免得招来无谓的事端。”
东溪!
贺坚龄大喜:“莫非你们是宁王……”
孟如是目光幽幽,神神秘秘的道:“这事还请帮主暂时保密,待我等完成任务后,孟某事无巨细,必定将家世背景和盘告知。”
贺坚龄点头如捣蒜。
怪不得他有这般武艺,原来是宁王手下的人,那位人物,可是他们隅国的传奇呀!他的人自然也是出类拔萃的。
本来觉着,能攀上九司的旁支末梢也是好的,这不,一下子就搭上了最大的一尾鱼,看来他贺坚龄也太小瞧他自己了!哈哈,连宁王也来讨好他!
“东溪是个好地方,好地方!”
瞧着贺坚龄得意忘形的嘴脸,孟如是漫不经心瞟了安迎一眼。
不动声色,一如往昔,没什么不妥。
孟如是勾勾嘴角,不急,是狐狸,就早晚会露出尾巴来。
“不过,空口无凭。”贺坚龄毕竟是蠢不到底,高兴之余,理智还是有些的。
如果真是宁王的人,自然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孟如是上前扯了扯贺坚龄,只见贺坚龄往她神神秘秘伸出的手中看了一眼。
这一眼,心旷神怡。
这一眼,如上九霄。
这一眼,深藏功与名。
安迎悄悄往两人快贴到一起的身上瞄来瞄去,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只见他面色沉冷,似有所思。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孟如是早就从杜君兮那里打听来贺坚龄的性格特征,无外乎也是芸芸众生的特点——攀附权贵,力争上游。
为防这证明身份的一刻,孟如是早有准备。
“时间紧迫,我们明日便要赶往东溪,不知今夜可否便将这婚事办了,孟某好将贺小姐一并带回,面见主上?”
贺坚龄大笑捋须,揽过孟如是的肩膀,亲昵的状态仿佛二人是忘年之交的好兄弟。
“本来老夫就打算今日把闺女嫁出去的,嫁妆准备得妥妥帖帖,大堂尚在布置,也估摸着也快成了,就等贤婿换一身新郎服即可行礼。来人,把孟公子带到客房里,伺候他换新郎服。”
孟如是还以为自己的请求过分了,哪知贺坚龄这老匹夫比她更过分。
哪有人这么急着把闺女嫁出去的,像是赶瘟神似的。
聘礼还没收到,这嫁妆就差没倒贴到她家门口了。
配偶早逝,这老匹夫膝下只有贺遗珠这么个宝贝女儿,漕帮上下都快将人宠得快溺死,更别说作为亲爹的贺坚龄了。
孟如是冥思苦想,便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这是,为免夜长梦多罢。
刚到落脚的客房门口,孟如是婉拒了漕帮弟子热情的伺候之求,让他前往大堂帮忙,别让婚礼延迟了。
待人走后,安迎那不安分的手直抓孟如是的手。
闪、挡、推。
安迎踉跄着站稳,直指着孟如是的手,问道:“那是什么?”
孟如是转动手腕,掌却不松不禁的握着,那一眼的风凉、一嘴的挑衅甚是可恶:“那么大的反应干嘛?”
“你说你是宁王的人?”
“听安兄这口吻,似乎觉得不可信?”
安迎默然。
孟如是松开的手,垂下一枚雕成紫菖蒲形态的玉坠。
“这……这是。”安迎浑身一震,伸手想要取过来细看。
孟如是任由他取,道:“自然是信物,高仿的信物。”
紫菖蒲玉坠,只赐予宁王苏护最信赖的心腹,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普天之下宁王最为人知的事紫菖蒲倒算一件。
材质取最上等的和田玉不说,举至艳阳底下,还可看见花型有变,似在摆出最美的姿态,流光溢彩。
市面上仿品不少,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他只见过这么一枚,说是高仿,其实若是往真品那儿一放,只怕也瞧不出端倪。
单单说那极品和田玉,一般达官贵人也未必求得到。
安迎不知道的是,仿制区区一枚玉坠,对孟如是的二哥孟少安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孟少安差点连皇宫里的龙椅也要仿一张回家里,要不是爹追着他绕着国相府跑了几十圈逮住他,他们一家老小只怕早已上了断头台。
“安兄似乎对这坠子颇有研究。”
安迎不动声色将东西还给孟如是,笑道:“宁王传闻中的东西,天下谁人不好奇,贤弟刚刚与贺帮主一番话,可叫安某心惊,不曾料想贤弟竟大有来头。”
“哪里哪里,不过就是个张良计,那位主又岂是我等凡人能高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