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侧脸,身旁的骆宇依旧低头不快不慢骑着马,他不得不一次次舒展迷死人的笑容,“好了骆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啊!”
“柳哥哥,你这话都说过多少遍了,他都听不到啦!”若一蝉舔着第三串糖葫芦,嘿嘿,就知道柳哥哥也会把他的那串给她吃。
“重点是,骆宇你再不回天色就晚了。”夏日夜晚的来临已经够延迟了,按自己世界算来,晚上七点左右,九岁小孩该在家吃饭了。
“我知道,我就回。”骆宇虽小却也明白,若一蝉不会再成为自己的贴身侍女,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都习惯了她的粗俗和大咧,都已经不在意她丑陋的疤痕,都想让她等自己长大,可她就这么走了,带着妃子的头衔高高在上的走了。
“小蝉,去和骆宇道个别吧。”柳云比较同情小骆宇,这小蝉可是跟筱雨一样,无情更痴情,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其他人的心意是怎样都不会明白的,因为完全免疫。
“嗯。”若一蝉乖巧点头,看在骆宇大方的为自己买东西的份上,总要有个姐姐的样。
柳云把若一蝉抱下马车,替她整好裙摆,有意无意朝骆宇挤下了眼睛。
骆宇下了马,刚好和半蹲的柳云齐平,看到他使的眼色,装作不在意的扭了下脖子。真是的,谁要他提醒了,自己可是堂堂第一钱庄的未来当家,才不在乎丑侍女的道别呢。
呵呵,柳云心里笑着,还真是小孩子气啊。
于是,小路旁,葱翠的树木高低不一的排列着,夹杂着淡淡的青草味道,若一蝉和骆宇并排站立着。
柳云无奈拍额,搞什么啊,气氛搞得跟无间道会面一样严肃。
这次倒是若一蝉先开口,“骆宇,谢谢你啊!”谢谢你送自己一路吃的用的,还有柳哥哥那的银子银票。
骆宇昂着头,背后紧握的小手已经微微出汗,“我可以也和他一样喊你小蝉吗?”这样的话,他和她的距离就又近了。
谁知若一蝉双手交叉横举在胸,肯定的说:“不行。”
“为什么啊?”骆宇大眼睛里满是哀怨。
“因为我比你大,你要喊我蝉姐姐。”从来都被人喊作小丫头,这次她也可以当老大了。
“不要。”骆宇是坚决反对。这么丢脸的称呼才不要喊呢。
“那我走了。”不喊就算,又不是没喊过。若一蝉粉红小脸一别,不客气的跨出一条腿。
骆宇焦急拽住若一蝉,“蝉-姐姐”,最后两字比蚊子轰炸机的声音只大了一点点。啊,回去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小宇。”若一蝉忽然转身给骆宇来了个完美的拥抱,就知道他会喊,这样感觉才对嘛。
呃!骆宇没料到若一蝉会这么直接,身体僵了下下,不过,马上接受了这温暖柔软的怀抱,嘿嘿,真好!
这时,柳云从树下冒了出来,一手拽了一个,“好了好了,你们道别完就可以分开了。”他俩这样抱着,绝丑的丫头和绝俊的屁孩,好怪异的场面,还好没外人看到。
“恩,那我们就出发吧。”若一蝉的笑容可以吓晕人,骆宇则是一脸不情愿,只好用力摆脱柳云手掌的禁锢。
马车扬尘而去,若一蝉在窗口使劲挥手,“小宇,再见!”
“蝉姐姐--”骆宇久久举着小手不肯放下,讨厌,他是男子汉,怎么还想哭,他是大丈夫,怎么会舍不得。
--蝉姐姐,我一定会让皇上还你自由身,因为,你是我骆宇的女人!
骆宇再次坚定信念,潇洒骑上矮马,一路奔驰不再回头。
*
夜靖禹这边已经得到侍卫传来的消息,泉州城出现一丑陋女子,身形与蝉妃一模一样,而且,柳云柳太医相伴在旁。
柳云,你要将朕的蝉妃带到哪里去?这其中安排,是否与鸣泠有关?
夜靖禹突然觉得嘴里有些苦涩,甚至逐渐蔓延至全身。隔着窗镂望天,已近入夜,洛弥该回来了,原来他的家乡就是泉州,原来他的亲人也早就离去,原来孤单的不只朕一人。
“皇上,洛弥来了。”卧房门被打开,洛弥站立在门口。
“很好,随朕去骆家钱庄。”
骆家,会是今天街上碰到的骆家少爷么?他很小就离开了泉州,只知“天下第一钱庄”主人姓骆,却从未见到过真人。这次还真想见上一见。
夜靖禹注意到洛弥眼神中的光彩,想来他也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甚好!
“快去换衣,本公子在门口等你。”夜靖禹说完拍拍衣褶先出了房门。
“是,公子。”
天色方暗,街道上的灯笼便高高挂起,夜靖禹和洛弥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衣衫信步街头。
洛弥胡乱瞄着店铺小摊,几步一回头。
“别看了,他们这次不会跟着。”夜靖禹悠闲的踱着步子,他明白洛弥的意思,只是去“天下第一钱庄”还带侍卫的话,骆叔叔肯定少不了一顿讽刺。
洛弥低头不语,他最想见的就是那个野蛮丑女,不懂骆家少爷怎么会对她低声下气。
“怎么,洛弥你跟钱庄的人有过节?那本公子可帮不了你了。”夜靖禹一旁贼笑。
洛弥瞅着皇上怪异的表情,不禁汗颜,原来皇上换了衣服跟街上痞子也没什么两样。
不知不觉,两人就来到第一钱庄门口。
夜靖禹侉侉地走到正门守卫前,大言不惭的说:“去禀报你们家老爷,说京城友人来访。”
守卫瞟了眼夜靖禹,就他这德行还说来自京城?何况来拜访也不用选在晚上吧,九成九是个骗子,或许是想对小少爷不利。话又说回来,小少爷怎么还不回啊?
“走走走,我们家老爷没提到过京城有人来访。”守卫把夜靖禹往阶梯下推了推,这个世道骗子可是防不胜防。
夜靖禹火气腾腾往上冒,朕这样的气势都感觉不出来,回头,又恰好瞥到洛弥嘴角掠过的笑意,于是冷声指了指钱庄的大门说:“洛弥,你叫门去。”
“公子都进不去,何况是我?”洛弥谦虚的推辞。
“洛弥,朕,咳,真要本公子发火?”夜靖禹及时假咳。
“是,公子。”洛弥紧绷俊脸,又把衣衫慎重的整理下,深吸一口气,大有凛然之色,夜靖禹除了颤抖墨眉再也不知如何表达心中的郁闷了。
“呵呵,大哥,我们公子真的是来拜见骆庄主的,劳烦引见一下。”洛弥顺势往守卫袖子里塞了一锭银子,还特意让怀里的银票露了下脸。
“这个,这个不好吧。”守卫紧了下袖口,不好收啊,万一让少爷知道,这差事就别想当了,守卫硬生生将银两退给了洛弥。
正当夜靖禹瞅准洛弥出洋相的当口,一匹矮马冲至门前,骆宇瞬间下马皱眉问守卫:“是谁这么晚还在钱庄门口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