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训练场上,三十万大军摩肩接踵,旌旗猎猎,号角连天,震耳欲聋。
这是歌未央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军队,便被眼前庞大的气势彻底震撼。
甄辰和歌未央被大将军宗震引着,缓缓步上高台。
望着脚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歌未央突然有了一种沙场点兵的开阔情怀,一颗沉寂的心忍不住也兴奋了起来。
“集合!”
宗震大喝一声,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训练,快速向场中聚集,一时间细碎的脚步声,犹如潺潺的溪流,扬起了漫天的尘土,遮蔽了这塞外的青天白日。
“众将士听令,有请慎王殿下训示。”
歌未央看着甄辰上前一步,眸色中神采流溢,想来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波澜壮阔的景象,心中难免动荡。
他微微缓了缓自己的情绪,这才沉声道:“众位将士,今日本王前来的目的,想必有些人也已经听说了,没错,如今与苍云的战事越来越激烈,为了战事需要,本王与众位将军决议,成立一个别部司马署,而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司马署的司马——卫扬,卫将军。”
甄辰的话音才刚落,底下已经窃窃私语乱成了一片。
歌未央坦然的迎接着三十万大军洗礼,淡然接受着射来的各种目光,或怀疑,或鄙视。
“众位将士!”甄辰的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虽然知道或许会产生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却没想到来自军中的排斥反应竟然这么大。
不过他并不担心,像卫扬这样的人,他相信,他自然有办法,让这些久经沙场的人臣服。
听到甄辰的声音,下面的窃窃私语才慢慢静了下来。
甄辰接着道:“这别部司马署的设立,是为了打造一支精英部队,只有真正的精英才能加入,而你们能否加入,取决于我们的卫司马!”
底下的低语再度响起,甄辰却微微笑了,退后一步,走到专门为他设的席位处坐下,等着看接下来歌未央如何解决眼下这混乱。
歌未央自然知道,要想在军中树立威信,并非一日之功,但是,但凡征战沙场之人,最佩服的就是强者,若是她不能使眼前这些人敬服,就算强制收上来的人,也不会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力。
还好,对于这一切,她早有准备。
随即她大喊一声:“拿弓来!”
有人迅速递来一张弯弓,一个箭筒,歌未央伸手接过弓,随手抽出三根箭矢,弯弓搭箭,从左到右一一扫过在场的三十万大军,底下的人下意识的偏离身体,歌未央却突然将弓箭举向头顶,手一松,顿时三只箭矢带着呼啸的风声射出。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抬头去看那飞箭,但是不等他们辨清方向,空中便“啪”“啪”“啪”三声,落下三物。
有人将那落地三件物体捡起,送上高台,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莫城常见的秃鹰,最是善飞,他们平日战后休憩时常看见这东西在空中飞舞,熟悉的人知道,这秃鹰奋力一飞的速度,比流星还快。
站的靠前的那一排人,甚至能看清,三箭竟然皆是贯目而过,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巧合。
高台下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宗震目瞪口呆,他自认自己绝没有这样的本事,因此更加不可思议的望着那瘦削病弱的少年。
甄辰默默的喝着茶,唇角生笑,他就知道他自会有本事堵住那些不服他的嘴。
歌未央哂笑,这样就臣服了吗?不,还早!
歌未央将手中弯弓一扔,大声道:“抬鼎来!”
一声令下,顿时有四个魁梧大汉十分吃力的抬出一口青铜巨鼎,看那鼎的大小和大汉们痛苦的表情,在场的人知道这鼎的重量,绝不下六七百斤。
难道这瘦削的少年要当众举起这口巨鼎?
所有人心中都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就连淡然喝茶的甄辰也情不自禁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痴痴的望着歌未央。
歌未央自信的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既然做,就做到让所有人都震惊,再不敢对你有一丝一毫的轻视。
她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缓缓走下高台,双腿微开,腰一沉,略成弓步,双手握住巨鼎的一根铜柱,用力向上一提,那巨鼎竟然就被她轻而易举的抬了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是谁率先大声叫了一个“好”字,众人才从震惊中醒来,随即便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
然而歌未央想达到的效果还远远不够呢!
她唇角微勾,整个人已经提着鼎站直了,众目睽睽中,开始一步一步跨上台阶。
所有人再一次失声了,今日他们已经完全被这少年折服,感觉第一次被人颠覆了认知感官。
直到歌未央再次回到高台之上,将巨鼎重重放下,众人才醒过神来,齐声高喊着:“我要加入别部司马署!”
甄辰虽然想过歌未央一定会让这些人自愿加入别部司马署,但是达到这样的效果,他是做梦也没想到。
他定定的望着歌未央瘦削的背影,甚至怀疑刚才自己看到的,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可是底下传来的山呼海啸,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但是随即他笑了,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他暗自庆幸,幸亏他不是他的敌人,他期待着他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歌未央赤眸神采飞扬,在台前站定,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底下的三十万大军就仿佛是得了如山军令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歌未央心中暗笑,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的别部司马署,只要五十人,不要熊包,不要软蛋,不要拖泥带水,不要儿女情长!若是你害怕,或者心挂家人,那么,不要来,你们要明白,不到别部司马署,你们依旧还是驰骋沙场的英勇男儿,没有人会耻笑你们,一旦入了我的别部司马署,你们就没有生死,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完成任务。”
歌未央的一席话说完,底下已有一多半的人垂下了头。
歌未央知道,他们未必是熊包,软蛋,但是,让他们义无反顾,舍家撇业,他们都要想想,不是她冷酷无情,而是她需要的是视死如归的虎狼之师。
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思考,歌未央才道:“那么,愿意加入我的别部司马署的人,站到我的右手边来。”
足足有几个呼吸间,下面的人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沉默毕竟短暂,不久就已经有人做出了决定,第一个走到了歌未央的右手边。
有人忍不住叫他:“蛮牛!”
他回首看看叫他的那人,又抬头看了看歌未央,突然大大咧咧道:“俺是孤儿,没什么好怕的,况且卫司马是俺大哥,俺支持你!”
歌未央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她果然没有错看他。
紧接着,那低声阻止牛耿信的士兵,也缓缓走到了他的身边。
歌未央定睛一看,那是个面目纯净的秀气少年,干干净净的好像个书生。
有一就会有二,有二自然就有三,不多一会,已经有将近两百人站到了歌未央的右手边。
歌未央缓缓走下高台,在这拨人中逐一走过,每经过一人,她就用她那烈火一般的眸子直直的看过去,敢于跟她对视的,便留下,其余的剔除。
就这样,走了一圈下来,又去掉了七成多的人,将剩下的人,略一清点,竟然只有三十四人。
歌未央却暗自点头,三十四人,足以,随即回身上台,来到甄辰面前,躬身道:“殿下,臣要这三十四人。”
“三十四个?”甄辰一愣,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要五十个?”
歌未央淡淡道:“与其强求不如顺其自然。”
甄辰虽然吃惊,但是很快便释然了,沉声道:“既如此,本王便将这三十四人交给你带领,允许你在玄字训练场训练,愿你早日将他们打造成虎狼之师,本王期待着。”
“谢殿下,微臣必不负所望!”歌未央直视甄辰的双眼,眸中赤色琉璃,自信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