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你啊,好巧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天,在……”心莲认出蓝衣少年,开心地上前欲同他攀谈。
“当然记得,公子,你没忘记我们一个月的约定吧?”蓝衣少年执伞而立,衣衫飘飘,冽冽随风,散发出飘逸出尘之姿。
“嗯!”长孙无垢微微一笑,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两人视线再度交接,长孙无垢的心竟莫名激荡些许,不由得含羞低垂着头。
“当然没有忘记,这些日子,我家公子正努力赚钱哩!”心莲快人快语接道:“本来今天赚到不少,不过,我家公子心肠实在太好,全都……”
“心莲!”长孙无垢赶紧出声阻止心莲继续往下说,拱手道:“这位公子,因在下牵挂家中要事,请恕我们先行离开!”说完,拉上心莲,急于赶路。
“公子,等一等,这伞你们拿去用吧!”蓝衣少年抢先一步,赶在两人前面,将伞递于心莲。
长孙无垢闻言芳心一震,鄂了一鄂,道:“那,公子你呢?”
“不用担心我!”说完,伸指入口,吹了声口哨,霎时一匹骏马飞奔而来。
蓝衣少年潇洒地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朗声道:“长孙公子,后会有期!”
“公子!”长孙无垢正欲唤住他,满腹疑问想要问个明白,不过蓝衣少年早已驾马消失在雨雾里。
“奇怪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复姓长孙?”长孙无垢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两次同他相遇,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家世啊!”
“小姐,我们快些回府吧!”雨越下越大,心莲担心小姐会受凉,赶忙搀扶着她往回赶。
……
将军府大门外,长孙无垢遇上正从衙门归来的长孙家的嫡长子---长孙安业。
“大哥!”长孙无垢瑟瑟地喊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你一个大家闺秀,穿成这样,成何体统!”长孙安业定睛一看,见小妹带着丫鬟着男子装束,顿时气得脸色青白,额头上青筋爆起,怒斥道:“都怪爹平日里把你宠坏了,现在居然敢私自溜出府,实在太不象话了!还不赶紧回房将衣服换了!”
“是,大哥!”长孙无垢赶紧拉上心莲,急急回房。
……
“大少爷未免也太凶了!”心莲替小姐更换干净的衣衫,小声嘀咕,回想起那才长孙安业发火的样子,仍然有些心惊胆颤,也在心里为小姐愤愤鸣不平:老爷夫人从来舍不得责备小姐,大少爷今天训斥得也太过分了!
“心莲,不可无礼,大哥他,只是严肃罢了!”虽然长孙安业一向待自己不好,不过无垢在心里依然非常尊敬这位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在心莲面前替他辩解道:“今天是我们做错了,大哥才会这么生气,再说,大哥教训得有理,我们未免也太任性胡闹了,传出去,一定会有损门风!”
“那小姐,我们以后……我是想说,你同那个公子的约定还要不要履行啊?”心莲被弄糊涂了,不太明白小姐话里的意思。
无垢拾起搁在墙角的那把伞,细细打量着,唇角边逸出浅浅的笑容:“这把伞是借来的,自然要还了!”
“小姐,你的意思是……”心莲凑近,定睛注视着小姐脸上的表情。
“当然继续摆摊赚钱,给父亲买金丝软甲的钱都还没赚到,不过,下次出门的时候,我们须格外小心!”长孙无垢并没有因大哥的训责而改变自食其力,为父亲买金丝软甲的计划,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与麻烦,她决定不再偷穿无忌哥哥的衣服,实在有些不合身,干脆自己做,再把妆化好一点,回来的时候计算好时间,这样就碰不上大哥,就万无一失了。
“小姐,老爷和夫人在客堂唤你,赶紧去吧!”老仆在门外传话。
“好,我马上就去!”无垢小心翼翼地将伞收到柜子里,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心莲,直奔客堂。
……
“母亲和哥哥回来了,舅舅、舅母身体可安好?”见母亲正与父亲谈笑着,无垢轻捧茶壶,给父亲和母亲分别斟完茶后,规规矩矩地站到无忌哥哥身旁。
“你舅舅、舅母身体很好,他们都很惦念你,不住地埋怨我这次回去没带上你!”高氏招了招手,示意无垢到她身旁去。
轻搂宝贝女儿入怀后,高氏柔声道:“垢儿啊,为娘真是舍不得你啊!”
“母亲!”无垢搂住高氏的脖子,贴心宽慰道:“不过就和孩儿分开了三日罢了,这不,孩儿好好的在你面前啊,好,下次,孩儿一定陪母亲回去探望舅父舅母!”
“垢儿,为娘不是在说这个!”高氏轻拍女儿的肩,软语道:“你爹爹在朝中的一位同僚世伯,过两天是她夫人四十岁的寿辰,特别邀你爹爹前去!”
“女儿啊,这位世伯相信你也听说过,是当今圣上的姨表兄,太原太守李渊!”长孙晟饮了一口茶,继续道:“这次为父想带你和无忌前去,你们俩赶紧收拾一下行装,明天我们就出发!”
“爹爹,你说的李伯伯可是当年两只箭均射中屏风上二只孔雀的眼睛,而赢得亲事的那位李伯伯?”无垢的眼睛熠熠生辉。
“小妹,这件事你也知道?”侯在一旁的长孙无忌顿时来了兴致,走上前滔滔不绝起来:“听闻李伯伯家的四个儿子,个个能文能武,都是当今杰出的少年英才,我一直想要结交……”
长孙晟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吾儿说的极是,你李伯伯也是武将出身,论及武功和我也属伯仲之间,他的四个儿子可了不得,个个都是栋梁之才,你们年纪相仿,应该多多往来,相互切磋和学习,以彼之长,补己之短嘛!”说着,特别望了望正兴致勃勃听自己讲话的女儿。
“父亲,李伯母的寿辰,我们送什么礼物比较妥贴啊?”无垢心思缜密,这次前往祝寿的对象身份可不同于一般,加之平日里长孙家和李家几乎没有什么往来,所以在细节上必须慎之又慎。
“这个嘛?”女儿提出的这个问题让长孙晟顿时犯了难,带着求助的目光地转向身旁的爱妻。
高氏知道李渊夫人窦氏是当今世上的一位大才女,她的事迹早有耳闻。
窦氏是前北周武帝的外甥女,因贤明聪颖自幼被养在宫中。当时势力最强的是北方的突厥,北周向突厥称臣,为了取悦突厥,北周武帝虽娶突厥公主为皇后,心里却很厌恶,对皇后很冷淡。
窦氏年龄虽小,却看出了其中的利益关系,她曾劝诫武帝道:“现在天下不安,突厥最强大,希望舅舅为百姓着想,抑制自己的情绪,善待突厥皇后,只要获取突厥的帮助,江南、关东就不足为患了。”
这番道理令武帝幡然醒悟,听取了她的意见,这一段话亦流传开来。
高氏也颇感头疼,像窦氏这般脱俗的奇女子,一般的礼物是看不上眼的,送贵重的又显得很俗气,送一般的又显不出诚意,实在为难啊。
长孙无忌见父母一脸焦虑,很想替他们分忧,可是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想出送什么比较好,一筹莫展地在原地干着急。
“父亲,母亲!”长孙无垢唤道。
“垢儿,你可有什么主意?”高氏见女儿气定神闲,两眼透露着自信的光芒,似乎早已成竹在胸,赶紧催促道:“不妨说来听听!”
“父亲,母亲,送礼最在乎一个‘诚’字,贵不贵重倒在次要,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父亲、母亲可否应允?”
“说下去!”长孙晟点点头,鼓励女儿讲出内心的想法。
“这次送李伯母的寿辰礼物,我想自己做!”长孙无垢双手绞紧了衣带,背心开始冒冷汗,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坚定决绝的。
“这的确是个大胆的想法!”长孙晟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跺了几下步子,低头微微沉思了一会儿,爽朗地笑道:“好吧,无垢,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由你了,记住,你的诚意就是咱们长孙家的颜面!”
“谢谢父亲!”获得父亲肯定之后,长孙无垢万分欣喜地扑向父亲的怀里,激动地感叹道:“父亲,您是全天下最最开明,最最慈祥的爹爹,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入夜,油灯下,长孙无垢正聚精会神专注于一大块白布上,她时而用彩笔在上面勾描着什么,时而用彩线在上面绣绘着什么,心莲在一旁静静地调着颜料,或者帮忙穿针引线。直至雄鸡打鸣,天际发白,一幅鲜艳的百花斗艳图终于完成了。
“小姐,好逼真哟,感觉真的一样!”心莲欢喜雀跃地将该块布锦放置在窗户旁,啧啧赞叹:“小姐,你画得,不不,是绣得,不不,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了,实在是太美了!”
“是吗?”长孙无垢虚起眼,退后几步,细细打量起自己辛苦了一整夜的成果,感觉还不错。
“小姐,你快看,蝴蝶都飞来了!”心莲瞪大眼睛,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天啊,竟然引来了成群的蝴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