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愣了一下,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一个“好”字。
当然不是不舒服,被自己以为是朋友的人突然这样冷冰冰地联络。不过左砚对于忍冬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
他不是她的蓝颜知己,因为左砚对忍冬的了解几乎少得可怜。
他们相识于校园,却并不是唯美的校园爱情故事的开端。忍冬在零下的气温里坐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忘记带门卡的她打电话给室友却没有人接。已经是深夜,没有人进出宿舍,她只能等着。那种连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的绝望感,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几乎压垮了她。
左砚不是那个忍冬等着正好要进宿舍楼的救星,而是个麻烦。
醉醺醺地被一群人扔到不远处的雪地里,忍冬只是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并没有出声。然后看着一身是雪的男人在那群人走了之后步伐敏捷地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雪,神态自若地打算离开的时候看到了躲在斜对面台阶上的忍冬。
左砚后来回忆起忍冬那个时候的样子,直说她像个被爱尔兰的冬天给冻傻了的红萝卜。
可怜兮兮的样子,明明冷得发抖了,眼神里却只是纯粹的好奇。
两个人在诡异的气氛中对视了两秒钟,左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语气轻松地问:“回不去宿舍了?”
忍冬点点头。
“要不要来我家住?我收留你。”左砚露出一个自以为无比友好的笑容,走到了忍冬面前。
忍冬看到走过来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掩盖不住的“骚包”的气息,立刻皱起了眉。
“嘿!嘿!都是中国人,你至于这么嫌弃地看着我吗!?我还不是看你可怜兮兮地被欺负才好心提出来要帮忙的!”左砚说完弯下身凑到她面前说,“你不会是哑巴吧!?”
“吵死了。”忍冬往后移了一点,避开他的接触,虽然她必须承认这是个很“漂亮”的男人,桃花眼带着难以忽视的风情,“我只是不小心看到的,你不用担心。Iwillkeepmymouthshut。(我会管好我的嘴。)”
“YoushouldknowthatIwouldn’,Iwilltrustyou。(你应该知道,我不会相信一个刚刚才遇到的女孩。不过如果你是我的朋友我就会相信你。)”左砚的英语带着浓郁的美国强调,让已经习惯了爱尔兰口音的忍冬听起来有些费劲。
看到他勾起的嘴角,忍冬知道他口中的“朋友”恐怕是要一起睡过觉的朋友。虽然这样的话语并没有直白的粗俗,但是显然带着些许的调戏兴致。
忍冬却没有再拒绝他。
“那么,如果你帮我打开这扇门,我就做你的朋友。”忍冬耸耸肩,显然觉得他办不到。
“成交。”左砚在忍冬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坦然地拿出自己的门卡,刷开了宿舍的大门,然后站在门口坐着绅士的“请”的动作,歪着头看向忍冬。
“你……”
“好了,既然我办到了,那么久快回宿舍换身衣服吧,我可不爱和穿得这么土的女孩做朋友。”左砚催促道。
忍冬飞速地冲进宿舍楼,想着自己进了房间这个男人也不敢做什么。推开门的时候也根本没有注意到挂在门上的领带。
忍冬住的是双人宿舍,室友Spencer是个棕发的英国女孩。两个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偶尔一起去食堂吃饭,点到为止。不过忍冬从没有想过那个平时内敛文静的书呆子室友居然有这么大胆豪放的一面,房间内暧昧的声音和隐约能够看到的交缠的画面让她呆愣在门口。
男人粗着嗓子骂了几句,忍冬依旧还在发懵的时候就被一只手拉了出去。
左砚走了进去,甚至还堂而皇之地打开了灯。忍冬背对着房间,听到他嗓音清亮地说了几句话。可是脑子发懵什么都没能听进去。
“好了,快去拿点换洗的衣服。”左砚拉了拉忍冬,把呆滞的她推进自己的房间,然后看着她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之后就搂过她对床上那对男女笑着说:“Alright,。(好了,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我们也去自己找乐子了。)”
对方也笑了出来,左砚这才关掉灯拉上门拖着忍冬离开了宿舍。
“你放开我!”忍冬下意识地挣脱开,有些恐惧地望着这个男人。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左砚好笑地看着眼前刺猬般的女孩,“就你这样的,我还看不上。”
忍冬没有想到这个看似轻浮的男人竟然帮了自己。不仅以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制止了可能发生的争吵,让她之后的宿舍生活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在那晚帮她找到了一间家庭旅馆住下。这让一直以来都相信人对人的善意绝对不是无价的忍冬,意外多过感激。
忍冬其实很不会处理人际关系,孤儿院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孤僻的性格在长大了之后也没有什么改变。遇到唯一和自己亲近的半夏又是个口是心非的别扭少年,加上暗暗的情愫,让她无法理出正常和人交往的套路。左砚却是另一个极端。家境殷实,朋友无数,个性开朗,幽默风趣。都是忍冬不曾接触过的特质。
他们不会常常见面,哪怕其实住在同一栋宿舍楼里。忍冬会在碰到他的时候淡淡地打招呼,然后左砚在他的朋友堆中笑着对她挥挥手,并不挽留。偶尔会约好一起去吃饭喝咖啡,期间两个人不痛不痒地聊天,忍冬对这样的氛围并不反感。
左砚作为“朋友”,对忍冬而言是特别的。
他么交换彼此的秘密。忍冬知道他喜欢自己的女友的时候一定是最好的情人,所以在他恋爱的时候从来不打扰。可是左砚的恋爱保质期只有三个月。
他就像验证那条科学定律一样,令人心跳的荷尔蒙不过三个月。可是依旧没有女孩怪过他,因为这个男人是个绝好的情人。束手大方,谈吐风雅,在外也和自己如胶似漆。
“可是你没有心。”忍冬看着眼前正在优雅地喝着咖啡的男人,一针见血地说。
左砚嘴巴里的咖啡喷了忍冬一脸,原本淡定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兴奋。他激动地拉起忍冬的手:
“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