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毕业典礼作为一个终点,说了再见之后就没有想过再见。不曾再联系,只是公式化地将国内的手机号码发给了以前手机通讯簿里的联系人。
有乘客在慢慢走出来,忍冬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感叹地觉得机场仿佛是社会的小小缩影。无数的邂逅,离别,再会,偶遇在这里发生。有的人把这里当做起点,有的人当做终点,更多的人之后普通的过客。
左砚的装扮让他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忍冬曾经无数次打击过他在爱尔兰人中不高的身材,放到如今个子高的人比比皆是的国内,也只能说算高的一米七八。
“嘿,好久不见。”亮眼的黄色上衣和鲜艳的大红色裤子让左砚的瞩目率拔群,忍冬的脸色有些窘迫,忿忿地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左砚只得加快步子跟随,把墨镜推上去,嘴角啫着一抹了然的笑。
仿佛一个看着女朋友随意任性的好脾气男友。
“如果你提前告诉我你要穿得像食物一样,我是绝对不会来接你的。”好不容易等两个人都上了车,忍冬看到出租车司机诡异的眼神,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我以为我穿的是国旗的颜色在身上。”左砚习惯性地回嘴。
“我只看到一盘行走的西红柿炒蛋。”忍冬厌恶地瞪了一眼他身上闪亮的黄色上衣,“而且还是挺难吃的那一种。”
“Whatever。(随你怎么说)”左砚说完又抱怨地说起别的,“你怎么不开车来接我?”
“我没车。”忍冬淡淡地说。
左砚立刻露出看怪物的眼神,难以置信地说:“天哪!你居然能够忍受没有车的生活!?难道你住在公司旁边?不可能啊,JN设计的大楼附近没有公寓楼才对,我已经调查过了。”
“没有办法,蒙城现在的生活也是很贵的,我既没有那个精力去养车,也没有那个资本去折腾。”忍冬看到出租车司机了然的眼神,大概是把他们误认成可怜的都市小情侣了……
“所以?你难道坐公车上下班!?我听说国内的公车很不安全的,一会儿被纵火一会儿安全锤被偷的!……这样下去不行。”左砚一脸严肃地说,“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不能去挤公车。”
“放心,你不用和我一样。如果你的职位没有撒谎的话,会是这个分公司最赚的职位。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养车,或许还能买个你喜欢的宾利。”忍冬笑着打趣道。
手机在左砚继续说话之前响起,忍冬看到是半夏的来电,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在哪儿?接到朋友了吗?”半夏的声音被嘈杂的背景影响,有些不清晰。
“嗯,接到了。你还在外面?”忍冬自然而然地嘱咐道,“不要喝太多酒,伤身体。”
左砚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回头看了一眼忍冬,有些诧异。
“我有分寸。”半夏似乎是被忍冬的关心取悦了,口气放柔了不少,“你不是没有车吗?怎么接人?要不要我派个人去接你?”
忍冬想了一下,答应了。
听到那声轻柔的“好”,半夏刚刚突然因为想起来忍冬连车都没有还要去接人的醋劲都消散了。立刻决定早早结束应酬亲自去接忍冬。
忍冬把左砚的住址报给了半夏,随即又闲聊了两句才挂了电话。明明听起来并不亲昵,左砚却隐约感觉到了电话那头的那个人对忍冬或许是特别的。
这份特别又不同于自己和忍冬之间的关系。让他隐约有些不快。烦躁地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左砚扭过头去看窗外,不想看到忍冬脸色柔软下来的神情。
“一会儿把你送到我就先走了。明天还要上班,最近因为负责了项目很忙。”忍冬轻声解释道。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左砚皱眉。
“没事,有人来接我。”
“谁?你的朋友?”左砚猜到对方应该是电话里的人,好奇的心有些按耐不住。
“……算是吧。”忍冬有些说不出口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的话来,总觉得再见之后的左砚带着让她有些不习惯的咄咄逼人。
之后的路程上两个人断断续续说了说毕业之后的生活,左砚有些心不在焉,忍冬却是无法以实情相告。左砚的公寓是公司安排好的,在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连进门的时候都被好一阵子盘查。忍冬看着眼前高大的钢筋水泥建筑物,黑灰的色彩让她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更适合顾半夏住。嗯,现在的这个偶尔冷冰冰的顾半夏。
“我到了,你派人来接我吧。”忍冬想了想,还是发了个短信给半夏。
劝了几句左砚依旧不愿意自己一个人上楼,坚持要等看到有人来接忍冬。两个人站在公寓门口,忍冬有些尴尬,第一次实打实地感觉到和朋友疏远的感觉,不太好受。
半夏并没有开平日里的越野车,而是一辆低调的深灰色兰博基尼。忍冬当时自然并不知道眼前这辆车价值不菲,日后偶然知道竟然要上百万欧元的时候才抱怨起半夏的败家来。
此刻忍冬只是打量着眼前并不熟悉的车,看到半夏从车上下来才反应过来。身旁的左砚却是惊讶地挑眉,对对方这样有些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感到来气。
“佟佟,回家吧。”半夏自然而然地走到忍冬身边,宣布主权搬地搂住她,对左砚礼貌的颔首,眼神中却不带一丝温度,“你好,我是顾半夏。谢谢你照顾她。”
“不客气。左砚。”他指了指自己,“我和Hiems认识很久了,不知道她有了……男朋友?”疑问的语气让半夏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个男人熟稔的口气也让他有些心慌。
Hiems?这是……忍冬的英文名字?
两个男人的第一面,半夏被短短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僵硬地和眼前的男人握手,拉着忍冬离开。耳鸣掩盖过了忍冬和左砚说的别的话,只觉得这个男人多情的桃花眼碍眼无比。
半夏想,我真想冲上去给一拳,让他再也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忍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