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店里面住过一宿,第二日就是元宵了。
苏晓是被鞭炮的声音弄醒的,醒来就看见宁景晗的背影。
师傅穿了一件湛蓝的袍子,头上的发带也换了颜色。
清俊秀朗,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是一颗挺拔的竹子,十分养眼。
他的手里摆弄着一张小纸条儿,把纸条卷成一根小棒子,放进鸽子脚上的筒子里面,开窗,放走了鸽子。
“扑棱棱——”是鸟儿扇打翅膀的声音。
正是冬日,他打开的窗口,一阵冷气溢了进来,让苏晓一个激灵,完全醒了。
屋子里面有些暗,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打开的窗,光线照射在他的脸上,苏晓看不大真切,但是心里头很温暖。
“醒了就快些起吧。”宁景晗嘱咐道,把床头上放着的小棉袄抖开,披在苏晓身上。
苏晓也不含糊,揉了揉眼睛飞快的起身,穿上昨天刚买的红色小袄子,蹬蹬的蹦下床,找了铜镜开始给自己梳头。
等她绑好最后一根发带,宁景晗早已洗漱完毕帮她带了洗脸水进来了。
“谢谢师傅。”苏晓认真的点头,语速很快,但是心底充满一种真正的谢意。
宁静含笑了一下算是回答。
“昨天把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今天我们就回家。”看得出来宁景晗心情不错。
“回家?”苏晓有一些吃惊,她以为宁景晗要把莲花送给别人,自然这个元宵节是要在别人家里面过的。
“嗯,是他来咱家拿。他求我难道还得我上门?”宁景晗倒是不客气,言语之间很随便,这份随便所代表的亲厚,苏晓自然是明白的。
话说白了,就是不到一定的关系,咱不和你随便!
不过听到师傅用了“家”、“咱们”这些美好的字眼,苏晓还是压抑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虽然她自己也明白这样会有些傻乎乎的。
或许就是习惯呢,或许人家根本没想这么多?
苏晓心理面想法很多,她开心也只是偷偷的开心,她最怕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所以什么都烂在肚子里面,话只挑好了的说。
宁景晗对苏晓是真的上了心,他知道这样的孩子最敏感,什么东西都会多想,而且还会努力的寻找一种归属感。
既然她在找,他也给得起,那么他就给。
“就是咱们的家。还和师傅见外呢。我说过不扔你。”宁景晗摸了摸苏晓的脑袋,背上行李,示意苏晓跟上,就转身出了门。
行李都拴在马上,市镇里不准骑马。
师徒二人穿过市镇,宁景晗给小姑娘又买了很多小玩意儿,并叮嘱小姑娘把小镇子的样儿记好了:“这是离咱家最近的市镇,以后要买什么东西都得来这里。”
苏晓咬了一口糖葫芦,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只是觉得心口很甜,很安定。
如果她是一只糖人儿,她宁愿在一年最热的日子里面,被插在宁景晗的马鞍上,然后化成一滩子糖稀,粘糊糊的粘在这里。
*
镇子不大,一会儿就走尽了。
接下来就是上山,不停的爬山。
宁景晗放走了马,让马儿自由活动,背上行囊,手里牵着苏晓。
“我们着就上山了,争取能在家里吃上午饭。”他笑了笑,背景是绵延不绝的十里翠竹。
恍若仙人。
苏晓点点头,乖乖的跟着宁景晗走。
她很清楚宁景晗的轻功绝对够看,但是他选择了走。
目的是为了照顾自己,让自己好好的把路记下来。
*
走了不知道好久,苏晓只记得一个又一个的山坡,一片又一片的小瀑布,一簇又一簇的竹林。
峰回路转,绕过一个大瀑布,苏晓看见了一座小小的院子。
青瓦白墙,风格完全不似当地民居。
“这就是家了。”宁景晗笑了笑,神情有一些放松之感。
苏晓打量着精致的小房屋,突然就看见了一个绛色的人影。
“呵,宁公子,一路上可是开心啊?”来人的语气很真挚,表情很严肃。
可是这句话……真的不是调笑么?
“靳尚,连你都来了,褚越怕是等不及了?”宁景晗一点儿都没有把来人的话放在心上,“我要你买的东西呢?”
宁景晗破空投掷去一个小盒子,看也不看来人,抓着苏晓就进了屋子。
“都在院子里。”那人随手接下盒子,一个空翻,手向着苏晓的肩膀抓去。
宁景晗眉头一皱,把来人的手挡开的那一瞬间,那人唇角不留痕迹的勾起。
靳尚早盘就料到宁景晗会挡,另一只手伸出来,抓上了苏晓的肩膀。
苏晓皱了皱眉,小姑娘移动得很快,一瞬间就退了三步,手里拿着一把柳叶小刀,正是宁景晗带着她剖鱼的那一把,对准了来人的掌心。
小姑娘神色宁静,无悲无喜,只是一双眼睛很黑,直勾勾的顶着靳尚,银色小刀的刀尖闪着冰冷的光。
靳尚静默,意味不明:“小姑娘功夫不错。”
苏晓不语,也不靠近,手里保持着那个姿势,全身绷紧。
宁景晗笑了出来,并没有阻止苏晓,他只是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用一种很淡的口气说:“我的徒弟,当然不错。”
抬起头,眼角上扬之处,锋芒毕露,有一种锐利的光。
那一个笑容里面满满都是骄傲,他说,她是他的徒弟,当然不错。
这样泾渭分明的划分,让苏晓的心里很开心。
他们是一起的呀。
“徒弟?”来人略略惊讶,“哦,你是说你找到了?”
“是。”看得出宁景晗不愿多言。
“那告辞了,有空过来,让越也看看你的徒弟。”靳尚不多言,见好就收。
苏晓这才有闲暇打量这个人。
剑眉星目,鬓若刀裁,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种刚直,干净利落的五官组合在一起说不上惊艳,但是却让人觉得舒服好看。
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夸奖客套都是一样的语气。
“呵,我的徒弟,他要看就自己来,凭什么让我带过去。”宁景晗挑了挑眉,言语里面却并无恼怒,用一种温和有礼的口吻说出一句桀骜不驯的话。
“我是说,有空的时候。”那人看起来像是很熟悉宁景晗的样子,也不多言,等苏晓回过神来的时候,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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