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法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飘逸,跃然纸上的字却是铿锵有力风骨尽在。
同一张纸上,同一个字,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如果他的字是高贵的白天鹅,那她写的那一堆恐怕连丑小鸭的一坨便便都比不上……看看他的字,又瞥瞥自己的鬼画符,预晏皱眉,怪不得他们会笑的那样可恨……不过好歹自己也是有些功底的,怎么写出的字会这样?
似乎是知道预晏在想什么一样,闻沁指指纸上的两个字,难得正经的说:
“我国的字写起来是有规律有循的,如果找不到诀窍,练多少年都未必能达到让人满意的结果,不过找准了窍门,就算是初学者,也会事半功倍的。”
“晏儿想学,我教你。”正经到最后,他一耸眉一邪笑,整一个没安好心的模样。
“好。”一点儿不在乎他的态度,预晏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下来,亲都被他亲过了,他再居心不良,还能当场把她吃了?
眯眼得意的笑着,闻沁乐呵呵的走至预晏身后,以极为暧昧的姿势把她圈进怀里,很自然的握起她的手,带她拿笔,点墨。
面含桃花笑,眼漾绿水波,闻沁低头在预晏的耳朵柔声道:“开始了。”
“好。”预晏盯着笔尖下的宣纸,心无杂念。
身贴身,手把手,动作亲密无间,不过好在他还算规矩,除了讲学教字,他也没再越矩。也正如他所说,寻到了规律,找到了窍门,预晏进步的很快。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在写满了两张宣纸的时候,预晏回头仰视他:“谢谢你,我想自己练练。”笑靥如花。
那是开心的笑,感谢的笑,更是示意他不要再抱着她的笑。
“再写最后两个字!”闻沁讨价还价。
预晏点点头:“什么字?”与被他抱着相比,两个字算什么。
“闻沁。”闻沁乐呵呵的傻笑。“新纸,大写,就当徒弟送给师傅的谢礼吧!”
“好。”这个要求不过分,报以甜甜的微笑,她回头去铺新纸。
“晏儿真好。”俯身,把头靠在预晏的颈上,闻沁开心的低语,但他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瞟过窗外的某处。
低头铺纸的预晏不着痕迹的挑眉,透过宽敞的窗户,把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到消失在长廊拐角的那一抹青影,她淡然一笑,敛眉,继续铺她的宣纸。
月挂西钩,撒光入夜。
夜凉露重,一滴积攒很久的露水自某人的发梢滴落,打在鼻尖,“呯”,露珠溅起,也惊醒了在将军府内乘风愁坐半晌的某人。
抬头看看那一轮孤寂苍凉的月,他突然起身,趁着月色,向府外掠去。
穿过半个京都,直奔目的地,还未落地,他早已凝起的眉就又紧皱了几分,初春夜凉,开窗而眠岂不染上风寒!那群下人是怎么侍候她的?怒。
“窗外风凉。”
轻轻地落在窗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他有些愕然,她怎么还没有睡下?她在等人?会是他吗?
心一酸,他转身想走。
沁哪方面都比自己好,他们在一起,才是天造地设的佳偶,下午那一幕,连自己也觉得很和谐,不是吗?
如果那是她的选择,他一定会尊重她,爱她,就是要她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今夜,突然来此,自己只是很单纯的想要再静静的看看她吧!
胸口有些窒息。
“青。”
近在耳边,淡淡的平静的声音,却成功地止住了他自欺欺人的脚步。
“夜凉,进来吧!”
听着由近及远的声音,闻青不再犹豫,旋身一跃而入,挥手关上了身后的窗子。
刚站稳脚步,走在前面的人儿却突然转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无风进入的房间,暖意渐起。
“我以为青不会来了。”预晏伏在闻青的怀里,安心的轻语。
闻青诧异:“晏儿知道我会来?”如果不是自以为想通了,他也没有勇气半夜潜入东宫。
“青,我知道你下午来过,又生气的走了,对于你看到的,我不想做什么解释,我只想说一句,我无力反抗,我爱的,始终只有青一个。”借着淡淡的月光,预晏正视着闻青的眼睛,语气淡然却坚定。
闻青的心“咚”的撞了一下:她说“无力反抗”……
二十二年来,沁想要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他都会得到,用不择手段来形容他的所作所为,一点儿都不为过。晏儿的话,他信。
做为哥哥,他让了沁二十二年……难道这一次,还要让吗?
看着预晏期盼的目光,二十二年来的一切在他脑海中一幕幕的闪过。是,如果不是娘亲,自己一定早已命丧黄泉,可这二十二年来,除了感恩的活着,除了一心要帮沁报仇,自己还剩下些什么?等沁报了仇得了天下,不求名不求利更不求高官厚禄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难得,自己深爱多年的女子也倾心自己,就在昨晚,他才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才有了为自己去活的意愿。难道,想要和心爱的女人远走天涯也要成为奢望?
剑目聚神,凝视预晏,他前所未有的郑重问道:“晏儿真的会只爱我一个吗?”一个人的时候,他怎样都无所谓,可如果有了晏儿,一切都不再一样。
预晏看着他,一动不动。
闻青心一沉,神色落寞,她说过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又或者半真半假?他不想胡思乱想,但,她终究是没有及时回答他,这是事实。
眼睛神色涣散,躲开预晏的目光,抱着她的手臂无力滑落,他踉跄着退后一步,沉痛叹语:“只要晏儿幸福,我怎样都无所谓。”
生死一条命。
无心无望,待命终老,也许就是自己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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