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耳边忽闻:“我…昨天看到箫剑了。”虽然声音小得像是在呢喃,李晓却听得字字真切,她的心微微一颤,却只轻轻回了一声:“哦”,便没有了下文。
一旁的田兮却躺不住了,“你听了就这反应?”腰杆一挺,坐了起来,显然对刚才的试探结果感到相当不满意。
“我都‘哦’了,你还想要我什么反应啊?”李晓笑着回答。
“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他吗?”田兮一脸的认真,“比如他最近过的好不好?比如他结婚了没有?比如他有孩子了没?还有比如…哎呀,反正就是诸如此类啊…”
李晓深吸了一口气,却依然盯着电视机,“那他最近好不好?结婚了没?有孩子了没?”
没有创意的问话换来对方直翻眼,“我怎么知道?”
“那不就得了,我问了你都不知道,那我还不如不问。”耸耸肩,一副早知道有此结果的表情。
“那你总可以问我,是在哪里碰见他的?都聊了些什么呀?”
“姓田的,你够无聊的。”李晓有点哭笑不得,却也只能顺着她的话表示询问,“那你是在哪里碰到他的?”
“昨晚不是同事聚餐嘛,然后我无意中在隔壁包厢里瞥到他一眼,等我有机会想去找他的时候,他们却早已经吃完结账,撤了。”
李晓瞥瞥她,“就这样?”
“恩,就这样。”田兮认真地点点头。
“那就是什么也没聊咯?”
“没。”
“那你还让我问?”这次轮到李晓翻白眼。
“那你最起码可以问问我,他是瘦了还是胖了啊?”
“我说你是没话找话是不是啊?都是些什么无聊问题啊?有那力气你还不如多睡一会,昨天喝那么多,我在房间里都能闻到你在客厅里的酒味。”
“哪里有那么夸张。”田兮瞪了她一眼,表示不满。“唉,其实你不问我也打算告诉你,他瘦了,是真瘦了,脸颊都凹陷了。”说完抬头看着李晓,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任何的脸部表情变化,只能继续絮叨,“你说你们这是何苦呢?人家闹离婚是感情不和,你们闹离婚闹的莫名其妙,硬把徐子俊给搭上,害的他无辜受累。”
“你要是心疼箫剑,说不定还能赶上给他妈当媳妇;你要是心疼徐子俊,人家现在也算是个青年才俊,他配你也绰绰有余,你也不算吃亏。”
“姓李的,我这是心疼你好不好?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每次好好跟你说正经的,你总是这样。”
“心疼我?”李晓眉头一皱,“那看来我只能委屈一下,勉强收了你做填房吧。”
“不跟你说了。”田兮嘴一撅,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她。
“那你想让我跟你说什么呢?当初是我铁了心要跟他离的,现在婚都离了,你却要我去关心他,我有那个脸吗?”
“那又不是你的错,还不都是他妈的错。”
“他妈其实也没有错,换做我是他妈,说不定我也急的要命。”
“可是急也不能这样做啊?再说,你又不是真的不能生,这不就有了宝宝了吗?她要是再等等,不就等到了。”
“哪有什么事情都顺着你的想法走的。”
“那你真不打算回去找他了?我总觉得他有权利知道自己有个女儿,他可是这次事件地地道道的受害者。”
李晓摇摇头,“既然他妈妈想让其他的女人给她们家传宗接代,那就让他们去找别人吧,宝宝命定不是他们萧家的。”她顿了顿,叹了一声,“说不定他也早就已经结婚生子,你还傻兮兮的剃头担子一头热,瞎操心。”
“你这样对箫剑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他又没有对不起你,况且他爱你爱的那么深,说不定他还没有结婚呢?我相信他要是知道了你们还有个孩子,肯定激动的要死。”
“一切都是天定的,宝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那个时候才来,明显了不想成为他们萧家的子孙。”
“李晓,别跟自己斗气了,他妈固然做的不对,但是她也是求孙心切,我觉得你应该原谅她,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你现在这么一个人硬挺着真不是一个办法。”
“好啦,好好的一个大晴天被你弄的太阳都要躲起来了。我的田大小姐,谈话到此结束,就此打住。”
“你若实在不愿意,要不就嫁给徐子俊得了,好歹人家也替你挨过拳脚,现在反正也单身,也没听说有什么花花草草、莺莺燕燕的,要不你就以身相许了吧。”
“我真受不了你,你什么思维逻辑啊,上串下跳的,变化的还真快。你明知道他跟我的关系就跟兄妹似的,哥哥娶妹妹,多变态的一件事情啊?亏你想得出来。”
“你们又不是真的亲兄妹。”
“还不都一样!再说,人家又无心在我身上,只是你这个木头不开窍而已。”李晓一语双关,只可惜田大小姐还在一根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要不我这就打电话,让他晚上来吃饭,顺便我替你试探试探?如果他肯点头,我今天晚上就把你们送做堆。”
“我的妈妈呀,我实在受不了了,你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啊?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懒得理你,睡你的大头觉吧,求你别再吐半个字给我听。”
当然,当天晚上,徐子俊还是受邀来做客了。饭桌上,田兮倒也只字不提下午的话题。聊的都是些无厘头的生活见闻,把饭桌上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只是晚上静静一人,躺在床上时,李晓满脑子想的都是下午跟田兮的对话。
丫头说他瘦了,他瘦的很多吗?他可本来就不胖,只是筋骨好。真要又瘦了,都不知道瘦成什么样子了…
闭上眼睛,从前的记忆犹如潮水般,滚滚涌来。
她跟箫剑认识的那天是她一生种最痛苦最漫长的一天,痛的她这生都不愿意去回忆。只是这么多年后再回过头去想,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就是命运给她的安排,残忍地带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又送了一个来替代,陪她继续走完人生路。
那天正好是她父母开车送她回学校。考上大学后,虽还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她还是选择住宿,为了能体验传说中的大学校园生活,只是每逢周末就回来蹭吃蹭喝,连带再蹭点带回宿舍跟同学们分享。
她还记得当时一家人是多么幸福,在车里有说有笑,属她最兴奋,声情并茂地诉说着学校里同学们的各类糗事。
可意外来的太快,一眨眼的功夫,父亲闪避不及,车子就飞了出去,在后座的她虽伤痕累累,却幸免于难。父亲趴在方向盘上满头满脸的血,奄奄一息,在急救车赶来之前就断了气。而她那可怜的母亲却被抛出了车外,当场死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车子里爬出来了,只是在先后见到父母如此惨状后,她终于经受不住打击,整个人栽了下去,却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给牢牢托住,在失去意识之前,一张年轻而刚毅的脸在她眼前渐渐模糊。
至亲的双双离去,带给她的痛苦简直不能用言语来表达,她在医院里一住就好几天,精神极度脆弱。同学来轮番看她,特别是田兮,更是天天来报到,带来学校的点点滴滴,尝试着带给她些许的欢笑。
可是她哪里笑的出来,她还心心念念那个害的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不知道被抓了没有?那个为了逃避追捕而飞车的凶犯是不是已经被绳之以法?她每天都痴痴呆呆地盼望着消息。
几天后,箫剑总算带着消息来了,虽然当天混乱的现场让凶犯逃逸,但是经过他们不懈的努力,总算还是把罪犯抓捕归案了。于是,“哇”地一声,憋了好几天的李晓总算宣泄了出来。箫剑给她递上了餐巾纸,那张梨花带雨的清秀脸庞从此深入他心。
于是,是恩人也好,是崇拜也罢,在出院后,她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倒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