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天?’
‘明天恐怕也不行,再说好不好?’
‘行,那就改天再约。’
盯着电脑荧屏,周宜邦的思绪有点走神,当助理敲门进去时,就看到他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能放下他刚才还催得十万火急的文件资料,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
李晓磨蹭了半天才下了楼,结果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箫剑的车子,本想悄悄地从侧面闪过,结果还是被他眼尖,逮了个正着,“去哪里?上车。”
她身体一僵,原地站立,真希望是自己幻听。明明没做错事,却像是个被警察逮到的贼般,只能屈服。不甘愿地转身,朝车子走去。
隔着落地玻璃窗,周宜邦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钻入了一辆汽车里,然后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他认得那辆车,李晓早上就是坐这辆车来了,还有之前那次,那个孩子的父亲,也是开着这辆车,从他身边把李晓给带走的。
那么,他们又在一起了?
“你不用去监工?”
“什么?”
“你家不是水管爆裂,要重新装修吗?”
“是啊。”
“你不用回去看看?”
“你想去?那要不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说着,箫剑用征求的目光看着她。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只好淡淡地回他:“我没兴趣。”
见她如此反应,箫剑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倒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般。于是车子还是朝既定的路线驶去,两个人各怀心事,一路沉默。
晚餐后,陪着孩子看了一会儿电视,时下最流行的狼和羊的故事,箫剑看着母女俩的认真投入样,不禁莞尔。
“宝宝该上幼儿园了吧?”
李晓看了他一眼,“这次没能报上,月份差了几个月,尴尬了,明年应该没问题。”
“哦。那以后每天接送,你有时间吗?”
“阿姨可以帮我接送,我到时候再跟她谈谈。”
“要不让我爸妈带吧,他们反正有的是时间。”他话锋一转,试探着她。
她斜眼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不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我也是为了你,为了宝宝好,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李晓不理他,话题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天,箫剑仍旧把她送到事务所楼下,然后才开车离去。
周宜邦一天都不在事务所,以前如果不进来,至少会给她打个电话,今天却连个短信都没有,让她颇有几分意外,几次拿起电话想拨一个给他,最终还是放弃。
下班的时候,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箫剑的车,下意识地等了几分钟,仍不见他驱车前来,于是伸手扬招了一辆出租车。
在小区楼下的停车位里,也没有发现熟悉的车,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气,留意这个干嘛,他回不回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本来也就只是个借住的房客而已。
吃完饭,阿姨都走了,箫剑还是没有回家,也没有给她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宝宝伏在她身上,问她:“爸爸怎么还不回来?”
她摇摇头,“妈妈也不知道,可能有事情。”
“那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问问好不好?”小丫头提议,然后期盼地看着她。
孩子的应求似乎正中她的下怀,至于为何带有几分迫切的心情,她没有多加考虑。拿起电话,拨了过去,结果电话处于无法接通状态,连打了三个,都是如此,她只好放弃。
孩子毕竟是孩子,问了几次没结果后,也就忘记了爸爸晚归的事情,又去忙自己的游戏了。可是李晓却有点心不安,他出任务了?但是为什么不跟她说一声?随后一想,只能自嘲,他干嘛要告诉她?她不是一直在跟他撇清关系?他当然没理由通知她,也罢,自己又何必瞎操心。
跟宝宝一起洗漱完毕,孩子一下子就沉沉入睡,她却毫无睡意,看着床头的闹钟,指针已经指向午夜十二点,可是他依旧还没有任何消息,让她不免有了一丝的担心,辗转了几次,决定排除杂念,熄灯睡觉。
迷迷糊糊中,她隐约听到有开门关门的声音,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外面却似乎又没有了动静,等了几分钟,还是没什么声音。
指尖轻轻一触碰,台灯亮了,借着澄黄的灯光瞄了一眼闹钟,凌晨两点四十五分。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客厅里漆黑一片,却隐约有个红点在闪烁,她站了几秒,才适应了光线,也闻到了烟味,眉头顿时微皱,天冷,为了宝宝,窗户本来就不敢乱开,他竟然还在房间大点烟囱。
刚准备开灯责备他几句,手才触及开关,却被他喝止了。她手指一缩,愣住了,但也只有几秒钟,依然固执地摁了下去,只是改按了玄关处的一个小灯。
借着微弱的光源,她看到了沙发上的他,满脸的疲惫,静静地抽着烟,颧骨处有淤青,嘴角还有血丝,样子有点狼狈。
见她走过去,他扭过了头。
“怎么回事?”她挨着他坐了下来。
“抓捕,不太顺利。”他扒了一下头发,强打精神,“你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别抽了,房间里都是味道。”她实在不喜欢闻烟味。
“好。”他用力吮吸了一口,掐灭了还有半截的烟,扯了一个笑给她,但是牵动了受伤的嘴角和颧骨,笑得竟然比哭还难看。
“快去洗澡,身上都是烟味。”
他点点头,站起来,李晓似乎听到他抽了一口冷气,但声音极其微弱,她以为是自己幻听,因为看他的身形挺矫健的,三步两步就去阁楼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她起身把窗户推开了几公分,一股冷风顿时扑了进来,让她哆嗦了好几下。在电视柜边翻出医药箱后,她还是决定把窗户关上,实在太冷。
箫剑擦着湿发从浴室出来,看到李晓竟还坐在沙发上,一副若有所思状。
动静打破了她的沉思,指了指一旁的沙发,“我帮你擦点药吧。”
他本想说不用,但是看着她的眼神,犹豫了几秒,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她很认真地打开医药箱,先用酒精棉花给他擦拭,他疼的直抽气,她像是哄孩子般,轻声细语地说:“很疼吗?忍一忍,先消消毒,否则会发炎的。”
接着取出药膏,在他的颧骨上用指腹轻轻地打着圈抹开,接着是他的嘴角,她的手有点微凉,混合着药膏的凉意,却让他觉得舒服极了。
她边抹还边用嘴轻轻地吹着气,他有一瞬的失神,她竟然把他当成孩子般照顾,估计是带宝宝给带的。
“其他地方还有吗?”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地回答:“有。”
脱下睡衣,大块醒目的淤青出现,最让李晓抽气的竟然还有刀伤,虽然几处刀口都不是很深,洗过澡后,也已经不再往外渗血丝。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刀口,一种心疼油然而生。她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给他上药,披散的长发几次蹭到他的下巴。
他的心狂跳,因为她的举动让他心猿意马,可是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还像从前亲昵时般,轻轻地责备他:“你不是挺能打的,怎么那么不小心,今天都是些什么人?还用刀砍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混黑道的。你也真是的,受伤了怎么不去医院?伤口要感染了怎么办?”
接着,又是消毒,又是画圈圈,左一下右一下。
他觉得自己小腹一紧,一阵电流穿过,身体悄悄地起着变化。于是扭动了一下身体,动作有些粗鲁,“行了,就这样吧。”说着,准备重新穿起睡衣,拒绝她的好意。
结果换来她的一记卫生眼,手指却没有因此而停顿,“还没好呢,别乱动。”
他实在忍不住了,低吼一声,揽过了她,覆上了她的唇,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她把手上的药膏都掉到了茶几底下。熟悉的亲昵,让她有一瞬间失神,他的拥吻越来越炽热,燃烧着她,让她大脑缺氧,无力思考。
直到他喊着她的名字,大手伸进她的衣襟,触及到她光滑的肌肤时,她才从沉醉中惊醒。奋力挣脱他的怀抱,扔下还由于激情而亢奋的他,仓皇逃离。
留下他颓然地靠在沙发上,慢慢冷却着火热的心。
早上醒来,宝宝第一件事情就是缠着问她:“爸爸呢?”
她只能敷衍,说:“爸爸还在睡觉,等宝宝穿好衣服,就去叫醒他好不好?”
孩子一听,立马勤快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露出小细胳膊小细腿,催着妈妈给她穿衣服,她要去叫醒爸爸。李晓摇摇头,心想:没良心的丫头,你老妈伺候你这么多年,还不敌你老爹这么几天?
然后像是打仗,好不容易一切收拾妥当,却还不见箫剑下楼,宝宝嚷着要去叫醒爸爸,她无奈,只好上楼去看看怎么回事。
楼上一片寂静,她“刷”地一下拉开窗帘,被窝里的男人却一点都没有反应,还睡的死沉死沉。她摇了摇头,走过去喊他:“起床了,起床了。”
一旁的丫头扯着被子,也跟着妈妈喊:“爸爸起床了,爸爸起床了。”
他却不理她们,继续蒙头睡觉。
她推搡了他两下,他却只是闷哼了一声,闭着眼睛问她:“几点了?”
“太阳都晒屁股了。”
“哦,我再睡会儿。”
“还睡?不用上班啊?你不上班我可要上。宝宝走,我们下楼去。”说着,去拉女儿正在抚摸箫剑的手,无意中触及他的脸,却发现他的脸是滚烫的,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是滚烫。
她的第一反应,他发烧了。
她去楼下取了体温计,用酒精棉花擦拭过后,塞入他的嘴里。蜂鸣声响起,她拿过来一看,三十九度六,有没有搞错,这么高?
“起来,家里没有退烧药,你要去医院打点滴才行。”
“我没事,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等下就好了。”
“怎么好?都烫成这个样子,万一等下烧傻了怎么办?”正说着,楼下好像有开门声,应该是阿姨来了,李晓看看手表的时间,自己还真要来不及了。
见他没反应,她只好放弃。
不去就不去,随便他。反正烧脑残了,也跟自己没关系。
她把宝宝哄下了楼,嘱咐了阿姨几句,又说箫剑正在楼上睡觉,发烧了,如果可以,帮他煮点粥,他醒来如果饿了想吃东西就给他。
阿姨直点头,笑着让她放心。
交代完,李晓在宝宝脸上香香地亲了一口,才匆匆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