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妈妈做了好多，宝宝一个人吃不完，爸爸跟宝宝一起吃。”
李晓觉得胸口莫名堵的慌，不愿意看这一幕，手抓着三明治，看着窗外，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着。
箫剑把孩子重新放置在餐椅上，摸了摸她的头，见李晓还是一副无视的样子，低头在宝宝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轻轻地说了声：“我走了。”
李晓不知道他是在跟宝宝说，还是自己。
一番动静后，只觉得有人在扯她的衣服，低头一看，丫头满脸的委屈，“妈妈，爸爸走了，都不陪宝宝吃饭。”
她怔了一下，接而哄着女儿：“宝宝乖，爸爸急着去上班，不是故意的。”
“那他明天会陪宝宝一起吃吗？”
她无力的扯着笑，很想回答“会”，但是又开不了口，她撒不来谎，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宝宝还在不依不饶地重复问她这个问题，她脸一板，假装生气，“你再这样不乖，我就告诉爸爸，让他明天不陪你吃饭。”
孩子一听，立马乖乖就坐，把碗里的食物就着牛奶消灭了个底朝天，然后笑着向她炫耀，微微上翘的唇边，还留有点滴的牛奶渍。
李晓看着这个如此相似的笑容，有点失神。
这天的班上的有点心不在焉，她有点不明白，自己又没有赶他，他怎么会拎着行李自动走人。昨天晚上他突然下楼来做什么？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吗？可是为什么后来又一声不吭地走了呢？是因为听到她的电话内容了吗？
她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最终还是停下了手指。她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些什么，她害怕他到时候用沉默应对，而她，有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呢？她说不清。
反复思量，她决定改用短信的方式，找了个话题。编辑内容，删除；再编辑，再删除；几个来回，她都快被自己逼疯了。
最终咬咬牙，发送了出去，‘房子收拾好了？’
放下手机，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视线却没有离开，一秒，两秒，五秒，一分钟，五分钟，这让她有一丝的后悔，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收回短信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决定继续埋头做事，也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就在她几乎将刚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熟悉的三玄音突然响起，她盯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轻轻地滑开了界面，却仅有一个字‘没。’
‘还要几天才完工？’
‘不知道，可能还要两三天吧。’
‘那你这几天准备住哪里？’
‘还没想好，可能去酒店，也可能去肖克那里蹭几晚。’
她编辑了个“哦”字，却再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最后还是发送了过去。然后手机死一般的沉寂，直到下班，再也没有响过。
手机的另一端，箫剑正窝在家中的沙发里，看着李晓的最后一条信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最后心情烦躁地把手机抛掷在茶几上，金属跟玻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早上出来后，他径直回了自己的家。窝在沙发里一天，直到李晓的短信传来。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水管破裂，重新装修之事，那只不过是自己为了接近她的托词，她却信以为真，此刻倒叫他不好意思坦白，只能继续扯着谎。
昨夜在黑暗中凝视她接电话的样子，他只觉得醋意横生，却又根本没有像样的理由来吃这个飞醋，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一想到此，他就胸闷的要死，怨母亲，怨造事弄人，最后只能怨自己，当初怎么就一门心思地相信了他们一手炮制的烂把戏，以为自己最伟大，既成全了李晓，也成全了母亲。
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夜幕降临，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光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箫剑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愿意动弹。当铃声第三次响起的时候，他不得不伸腿，用脚趾把手机勾了过来，然后不情愿地取过来，“喂？”
“在哪儿？”
“还能哪里，家呗。”
“哪个家？”
“废话，我还能在哪个家？”
“不是怕你不方便，总是要问清楚的嘛，那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有事？”
“出来喝一杯。”
“不想动弹。”
“怎么了？又跟晓晓吵架了？”
“没有，哪有那么多架可吵。”
“不出来也行，我过去找你。”
不容他拒绝，肖克早早地收了线。半个小时后，他家的门铃声骤然响起，箫剑慢腾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门。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只见肖克手上拎了好多袋子，进了客厅，在茶几上把袋子一并排开，然后从里头拿出许多的打包盒，全都是一些下酒菜，还有一打罐装啤酒。
“睡着了。”
“没事睡什么觉啊？”肖克一屁股坐了下来，看到一旁的箫剑蔫耷耷的，不禁皱眉，“到底怎么了？”
“有点发烧，昨晚退了，今天好像又升了点。”
“那更要喝酒，出身汗就好了。”肖克看着茶几上的啤酒，“只是这酒恐怕不行，你会越喝越冷，家里有其他的酒不？”
“恩，老地方，你自己去拿吧。”
两人几杯下肚，箫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肖克扭头看了看他，似笑非笑，接着愣愣地盯着电视荧屏，两眼却没有焦点。
箫剑等的不耐烦了，用脚踢了一下他。
“我明天去新加坡，要不要我带什么话给沈默？”
“一个人？”
闻言，一丝苦笑从肖克的脸上闪过，但也仅是一瞬间，他摇了摇头，“不是。”
“你呀…叫我说你什么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见过傻的，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沈默都放弃了，你还巴巴地送她过去？”
肖克扯着嘴角，笑的很苦涩。
“那你这次带她去，就不怕她到时候…”
“她不会。”他说的很轻，倒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以前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拥有她，不给她喘息的空间，如今不会了…这么多年，她如果想嫁给沈默，早就嫁了，而不会等到现在，她对他的感情我懂，但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始终是我。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自私，我不逼她，她若想像鸵鸟一样生活，那我就陪她一起这么过。如果真把她逼急了，倒要弄巧成拙。这样也好，至少她还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时常看到她。唉，想想，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私？”肖克顿了顿，自嘲地补了一句，“虽然我明知她这辈子都不会嫁给我，要不是有宇峥，要不是我总是阴魂不散，她估计巴不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听着他内心挣扎的痛苦诉说，箫剑竟然无法搭腔，除了替肖克心痛，只能给自己灌酒。几杯下肚，突然冒出一句：“肖子，听我一句，不管怎么样，千万别放手，如果一旦放手了，她就再不会属于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肖克闻言，一时发愣，曾几何时，莽撞却不失潇洒的箫剑会有如此一番感慨？看来今天愁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你怎么样？上回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不达目的不回老巢，这还没几天，怎么就蔫不拉搭地回来了？”
“之前的想法太简单，自己没有变化，也总以为一切都没有变化，其实早就在不经意间天翻地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箫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肖克吞云吐雾，也给自己点燃了一支。
“发生了什么事？”
箫剑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不说这个，没意思。”
看来事情还真不小，能让直言直语的箫剑不愿提及，恐怕还真不简单。“行，那就说点别的。”抓过茶几上的酒瓶往两人杯子里斟满，肖克想到了那日的小聚，感慨地说，“说真的，丫头长的真像你。”
提到孩子，箫剑阴霾的心情顿时拨云见日，“是吧，都说丫头像爹有福。聪明又乖巧，让人疼。”说完，嘿嘿两声，不无得意。
肖克推了他一把，“瞧把你美的。”
接下来的日子，箫剑没去打扰李晓母子，一度让李晓以为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她可以关起门来，继续过着风平浪静的日子。
日新月异，年味越来越重，事务所的小姑娘们都已经无心上班，李晓手头的案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过年的气氛，减量了不少。
只是她一点都没有过年的兴奋，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觉得很无助，心酸的冒泡。周边的同事纷纷大采购，然后提前请假回家与父母家人团聚，即便是本城的同事也早早地安排了许多跟家人出游的行程。
似乎唯独她，是闲人一个。
往年最起码还有周宜邦陪着，今年连他都要回香港去跟父母过年，昨天还玩笑地邀她去香港兜一圈，食宿全包，还有免费导游。
她莞尔拒绝。
其实，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但是她的心做不到，如果去了，她便没有回头路了。她不讨厌这个男人。确切地说，虽然没有达到爱的级别，但是最起码让她依赖。只是他的条件实在是太优秀，如果作为另一半，反倒让她有点自惭形秽。这样的男人要的起吗？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良久，看的她心里直发毛，于是只能一直赔笑，天南地北地乱扯一通，最后他只能弃甲投降，不再勉强她，可是她读懂了他的眼神，失望又受伤。
不忍之余，她脱口而出：“也许等过完年，有机会我去拜访二老？”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要不，我让他们来这里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