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恒是个聪明人,既然已经讨回公道,事情也有了结果,也不便久留,拱手道:“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本王就告辞了!”
大王连连点头,“是是,恒王好好休息!”说着,亲自送白思恒和采依到门口。
采依没走几步,就听见帐蓬里传来隐隐痛哭声。
白思恒似乎没听到,大步往回走,走在这漆黑崎岖的山路上,心里忐忑不安,看着白思恒的背影,说不出的压抑感觉,突然感觉现在的白思恒与以前那个嘻嘻哈哈的白思恒完全不是一个人,很陌生很陌生的感觉。
“小白——”采依追上他,“那个大王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白思恒拉起采依的手,顾左右而言它,“今晚夜色不错,你看天上的星星多漂亮!”
采依生气的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她知道小白在逃避问题,眼前疑问一大堆,他难道把自己当成了傻瓜不成?
白思恒与那个大王的关系不一般,那个大王也不像是汉人,他的军队怎么可以驻扎在我们的国家?而白思恒作为这个国家的王爷,就算现在是逃出来的死囚,那也不管与外族人为伍!难道他真的造反了?
“辰儿——”他拉住采依。
采依回望着他,“把这一切都跟我说清楚!”
山顶的风吹起两人的衣袍和青丝,遮不住采依眼中固执的光芒,白思恒眼中是闪烁不定的犹豫,两人对望,各自坚持着心中的想法。
“辰儿,回去再说,好吗?”白思恒无奈,败下阵来。
“好!”
两人一前一后回来,一路都在沉默,揣摩着对方的心事。
帐蓬内全是刺鼻的血腥味,白思恒把沾了血的衣服和毛毯全都扔了出去,找了一些破旧的床单凑合着用,采依也帮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屋子终于看得过去了。
白思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来,多天的劳累让他身体精神双倍透支,早就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来,辰儿,到我身边来——”他拍着身边的空位置,兴奋的叫。
采依犹豫了几秒,还是过去了,乖乖偎在白思恒的身边,他伸出手给她当枕头,俨然一对亲热小夫妻。
“小白,现在你该告诉我实情了吧?”
白思恒轻轻的“嗯”了一声,说:“你想知道什么?”
采依看着他,说出心中疑惑:“你和那个大王是什么关系?”
“是几年前认识的,当时苗族还不算强大,为了巴结我朝,苗族大王亲自送苗妃来和亲,是我远赴边疆接亲!”白思恒淡淡的说,仿佛在聊一件很正常的的事情。
“大王是苗妃的父亲?那你刚才杀的就是苗妃的哥哥?”采依震惊不已,看来自己与苗妃的仇又深了一层。
“他们为什么把军队驻扎在这里?”采依又抛出了第二个疑问。
白思恒没有回答,采依刚要再问,发现他的头歪在一边睡着了,他的面容颇有些憔悴,呼吸很均匀,像婴儿一样安逸的睡容,嘴角带着淡淡的满足。
看着这么舒适的睡像,她实在不忍心叫醒他,有再多的问题也只好憋闷在心里,等到有机会再问。
前几天的疲劳还未完全散去,今晚又这样折腾一翻,采依早已累得快要散架了,心一放下,就昏昏睡了过去。
异日
帐蓬真的不如房子住得舒服,太阳一出来就照得通亮,采依被刺目的光亮照得早早醒来。
睁开眼发现屋里又只剩自己,白思恒也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在屋里转了转,肚子有点饿了,还是决定出去走走,一出来,就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士兵,个个手握凶器,看起来壮实魁梧,他们看到采依出来,只是好奇的看看,然后各自忙自己的事。
“哼,臭女人,你还敢出来?”一个稚气的声音传来,采依回头,看到玛卓正站在身后怒视着自己,他的脸上还留着昨晚打过的痕迹,虽然消了肿,但看得到於紫色。
“玛卓!?”采依脱口而出,叫出了他的名字。
他生气的憋开脸,“臭女人,要不我爹拦着我,我非要杀了你为我哥报仇!”
采依也不生气,只当他是小孩子,“昨晚你抓的兔子呢?很漂亮,我很喜欢!”
玛卓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吾着问:“兔子啊!?我,我吃了……”
采依瞪着眼睛,生气的绷起脸,“你好残忍,那么可爱漂亮的兔子,你居然忍心吃掉,我要为兔子报仇!”她叉起腰,露出凶狠的模样。
玛卓用力的扰着头皮,“兔子本来就是给人吃的啊?再说,它也不是你的兔子,你凭什么为它报仇?”
“哼,兔子做错了什么吗?你凭什么吃了它?可不像有些人,竟做坏事,我杀了他就是为民除害,还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嚷着要为那种畜生报仇!”
玛卓被采依的理论搞得糊里糊涂,喃喃道:“兔子是没做错什么,但是我饿了呀,不吃它我会死的!”
采依指着大笑,“哈哈,胆小鬼,不吃兔子可以吃青菜啊!”
玛卓被她的讥笑惹怒:“哼,臭女人,我吃不吃兔子关你何事?你凭什么教训我?”
采依走过去,跳起来用力敲他的脑袋,“你个笨小孩,任何事情总要分出善与恶来,善良的兔子你要吃,你那作恶多端的坏哥哥死有余辜,你却要为他报仇?你这就是不分是非红皂白,知道吗?”
玛卓皱眉退出好远,脸涨得通红,揉着被她打过的地方,嘟嚷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
采依抬头仰视他,确实,玛卓长得很高大,虽然只有十几岁,但看起来比一般的孩子高大成熟,可能是从小骑马打猎练出来的,只是那明亮天真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年纪。
“好好,你是大人了,小屁孩,哈哈……”采依故意逗他,喜欢看他脸涨得红红的样子,很青涩,很有趣。
他突然也跟着笑起来,然后很正经的问:“我哥哥真的对你做了那……那种事吗?”
采依看着他的眼睛,才发现他的眼珠带着微微酒红色,在阳光反射下,更显晶莹透亮,明亮漂亮,就像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采依认真的望着他,虽然他小,但他应该明白!
玛卓了然的点头,眼睛看向远方,“我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采依笑了,很喜欢这个像弟弟一样的男孩子,他纯洁,简单,惹人爱。
“你不恨我了吗?”采依看着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她喜欢他的红眼睛,很漂亮。
他摇头:“不恨!我知道我哥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在族里,仗着是大王的儿子,经常做出一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族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却不敢直说,还得强颜欢笑,把被玷污的姑娘送给他……”
采依张着嘴,完全可以想像出那个禽兽的发指行为。
“以前的仇恨一笔勾销,我们去骑马打猎好不好?”他突然神采飞扬,指着不远处的两匹马。
采依干笑了两声,“这,我不会骑马!”
“没事,我教你,山里还有很多野果子,你想不想吃?”
采依听到野果子倒是来了兴趣,嗯嗯的点头,跟着他向马儿走去,玛卓跳上马背,伸出一只手给采依,“来!”
采依望着高大的马儿,有些害怕,却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玛卓轻而易举就把她拉上马背,执于身前,马鞭一挥,马儿就狂奔起来。
采依看着树林迅速的向后倒去,清晨的风柔柔的擦过脸庞,风中带着野花和青草香味,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天空有大朵大朵的白云飘过,地上有蜿蜒清凉的小溪奔流,时而有可爱的小动物到溪边饮水。
“你叫什么?”玛卓在她耳边问,声音很大。
“采依!叫我采依姐吧!”
“采依?很好听的名字,我有姐姐,为什么还要叫你姐?”他抽着马鞭,语气冷漠。
“呵呵,那就叫采依吧!”
“嗯!”
两人一言一语的聊着,很快就进入一片更为宽阔的大树林,树林里鸟语花香,又是一番天地,树上坐着一些猴子,看到有人来,都唧唧喳喳的跑到树顶上,好奇的看着采依和玛卓。
“树上有果子,看到没?”玛卓指着树枝上挂着饱满鲜嫩的大桃子,兴奋的说。
采依看着那些漂亮的桃子,也跟着激动起来,“好像很好吃哦!”
玛卓一个跃起,窜到树上,挑了两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摘下,然后飞回马背,递一个给采依:“嚐嚐!”
采依接过桃子,在身上用力擦干净,就大口的吃起来,一股甜甜的桃汁流入喉咙,是很让人快乐的事情。
“喂,采依,你真的是那个什么王的王妃吗?”玛卓一手拉着马绳,一手拿着桃子,眼睛飘向树上的猴子,装做随便问一下,但采依还是看出他很在意。
“呵呵,可以这么说,也不全是……”采依实话实说,却连自己都觉得矛盾。
玛卓果然晕了,“到底是不是?”
采依吃掉最后一口,把桃核丢掉,“这个,应该算吧,我和他有婚约,但在结婚的当天就进宫了,所以……”
“哦——”玛卓笑,“你这模样还能进宫?宫里是什么样子的?”
采依回瞪他,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我这模样怎么了?你有意见?一个小屁孩,天天无所事事,竟关心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呃?哈哈……”玛卓被她的口气逗笑,“原来中原这边也有这么有趣直爽的女孩子,我以为都是些娇声惯养,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呢?”
采依也跟着笑:“你对中原的印象就是这样啊!看来以为要让你大为改观!”
玛卓却突然停住笑容,嘴角勾起冷笑,“哼,中原人,只配做奴隶!”
采依听得清楚,当下沉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玛卓眼露凶光,那漂亮美丽的红眼睛此刻变得残忍而嗜血,“不是吗?当年仗着地大物广,竟欺负我们,我的娘亲就是死要战乱中,我亲眼看到中原人一剑一剑的刺杀了她,后来又看中我姐姐的绝世容貌,强行收为嫔妃,可怜我姐绝食三天,自杀多次,都没有逃过厄运……”他说着,眼眶泛红,手中的马绳也随着手的用力而微微颤抖,“你们中原人只会以大欺小,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总有一天,我要为娘亲报仇,为族人报仇!”
采依听着他哽咽的声音,凄惨的故事,心里一阵堵,原来他小小年纪竟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
“对不起!”采依小声的道歉,明知这是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她还是感觉愧疚。
战争是无法平息的,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弱肉强食,如果他可以强大起来,再回击汉族,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他仰天长笑:“这种事与女人无关,你无需道歉!”
看着他的桀骜潇洒的笑容,帅气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曾经的伤痛,他果然已经长大了,学会掩饰心中的伤痛,只是,他为何要把这一切对我这样一个毫无相干的人诉说呢?
沉重的话题在他洒脱的笑声中停止,玛卓又带着采依游玩了好几个风景优美的山头,一直到太高悬挂到头顶,已经接近正午,两人才回营地。
采依还没来得急下马,就见白思恒焦急的跑过来,额头渗着密密一层汗,看到采依平安回来,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因为他看到采依与玛卓共骑一匹马。
“辰儿,你终于回来了!”白思恒奔到马前,伸出手想抱采依下马,却被玛卓抢了先。
眼睁睁的看着玛卓拦腰抱起采依跳下马来,然后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自然的搭在采依的腰间,用挑衅的目光看向白思恒。白思恒迎上他的目光,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他担心采依受伤,“辰儿,你没事吧?”
采依笑得眼眉弯弯,“没事啊,今天玩得好开心哦!小白,那边树林有好多桃子,有时间我和玛卓带你也去看看,吃桃子,呵呵!”
采依自顾自的说,完全没发现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战,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白思恒突然上前,强行把采依拉回身边,他一秒钟也忍受不了采依被别的男人搂着。
玛卓笑,“放心,我只是带她出去逛狂,你不用担心成这样。还有,我从不伤害女人!”说完,牵起马儿转身离去,边走边哼着小曲。
“玛卓,有空再来玩啊!”采依朝着他的背影喊,完全没注意到白思恒的一张脸已经变成了墨黑色。
玛卓头也没回,只是扬起一只手臂作了一个了然的手势,两人默契十足。
采依站在原来,一直微笑着目送他,直到他的背影越来越小,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跟我回去!”白思恒拉起采依,黑着脸往帐蓬赶。
“喂,你弄疼我了!”采依甩开他的手,揉着被他拉得红红的手腕,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不高兴,脸还拉得那么长。
白思恒怒视她,闷闷的一个人回了帐蓬,采依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进去了。
一进帐蓬就是一阵香气扑鼻,原来屋子正中间的一张小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鱼有鸡还有青菜和汤,采依张着嘴,惊叫:“小白,你是魔法师吗?怎么一下子变出这么多好吃的食物来?”
白思恒径自坐到桌前,绷着一张臭脸,并不回答,连看都不看一眼采依。
采依摸过去与他对坐,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白思恒这才看向她,没好气的吼:“你干嘛跟那小子出去?不知道我会担心的吗?昨晚才发现那样的事情,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采依这才发现小白是为这事生气,摆摆手,轻松的笑,解释道:“你太多心了,玛卓跟他哥哥不一样,再说,他还是个孩子,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安全的回来了吗?”
白思恒桌子一拍,“萧依辰!”
采依刚准备动筷子吃,被他的气势吓到,又乖乖放下筷子,指着满桌的食物呵呵的笑:“小白,你不会是故意做出这么多美食来馋我的吧?那你太残忍了!”
白思恒气到发狂,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采依嘻皮笑脸的脸,“不要跟我打岔,这事非要说清楚,以后不许再跟那小子一起出去!”
采依看他是真的动气了,只好配合他,嗯嗯的点头,“好好,你知道了,你不要再气了嘛,我们吃饭好不好?”
“不许嘻皮笑脸,严肃一点!”白思恒正色道。
采依又嗯嗯的点头,乖乖坐正,“这样可以了吗?”
小白被她的样子逗得又好气又好笑,再大的气也被她搞没了,“吃吧吃吧,看你那馋猫样!”说完,伸出手宠腻的揉着她的头发,眼中却满是担忧。
采依不顾形像的大口吃起来,不时对着白思恒傻笑,真的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她都快忘了美食是什么味道。
“小白,你也吃啊!”
白思恒笑,拿起筷子闷头吃起来。
采依闲不住嘴,问:“这些食物哪来的?味道真不错啊!”
白思恒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下山买的!”
采依瞠目,“下山?今早起那么早就是为了下山买这些?”
“是啊!你好久都没有吃点好的东西补补,看你瘦的,我见今天天气不错,就下去了一躺,还好,山底有几户农家,我就买了这些回来!”
“你自己煮的吗?”采依很震惊,因为她知道苗族人与汉族人的食物有很大区别。
“嗯!”白思恒只是淡淡的回答,继续低头吃饭。
采依看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脑中就已出现他艰难上下山买菜的样子,还有他煮菜的样子,他身为了一个王爷,居然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真是不容易。
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眶,咬唇看着白思恒一声不吭的埋头吃饭,他一定很辛苦,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如果自己不问,他连说都不会说。
白思恒见她不动筷子了,这才好奇的抬头查看,发现她双眼红红,眼中布了一层水气,泪水在眼中打转,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刚才生气惹她伤心了,“辰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话说重了,对不起……”
“哇呜——”采依终于忍不住,像个婴儿般哭起来,张着大大的嘴巴,眼泪像两条长龙。
“呃?辰儿,你到底怎么了?”白思恒起身来到她身边,帮她轻拍后背,擦眼泪。
采依哭得直吸鼻子,顺势拿起他的衣袖揩脸,弄得白思恒哭笑不得,“呜呜,人家是感动得哭起来的……”
白思恒无语,再次笑起来,“吃吧吃吧,把饭菜吃完就是对我的回报了!”
采依眨着泪眼,吸着鼻子望他,“真的吗?”
“当然!”白思恒呵呵的笑,心情大好,帮她夹了好多菜,一直看着她大口吃完,才回自己的位置。
这一餐是采依吃得最开心,最美味的一顿饭,命人收走碗筷,白思恒也匆匆出去了,只说有些事情要办,采依也很想跟着去,可白思恒说不行,所以,采依只好又一个人呆在屋里。
白思恒走后,采依睡了个香香的午觉,醒来时已近傍晚,起来发现白思恒还没回来,采依一阵失望,决定出去找找,应该就在这山顶的某个帐蓬里吧!出来后,有些发懵,看着密密麻麻的帐蓬,不知从何找起,只隐隐记得昨天晚上去找大王的那条路,于是,顺着昨晚的路线试着往前走,果然,她看到了昨晚那个华丽的大帐蓬,它那么显眼,比一般的帐蓬大很多,上面还挂了一些奇怪的旌旗。
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有的擦马背,有的砍柴火,有的结伴打水……
谁也没注意采依已经走到了大帐蓬的门前,昨晚的两个守卫也没在,采依刚要开口问白思恒在不在,里面却传来白思恒的声音:
“大王,这事还得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采依贴着耳朵,有些好奇他们谈的什么事。
“恒王,本王已经等了太久,现在也已得到皇宫的地图,只要按照老夫的部署,一定可以一举拿下!”
皇宫?采依听到“皇宫”两字的时候,心头一颤,他说到皇宫,还说什么“一举拿下”?难道,难道……
采依不敢往下想,白思恒明明说过自己没有造反,她也一直认为是李诺故意陷害白思恒,可是,刚才他们的对话怎么解释?
屋里一阵沉默……
“大王——”白思恒的声音再次响起,“您最好三思而行,我朝兵力不薄,皇宫更是戒备深严,就算你侥幸侵入皇宫,也不一定能抓住李诺,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采依的心“嘭嘭”乱跳,因为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那个让人牵肠挂肚,一直深埋在心里的名字,她以为自己只要不去想,就能忘记,可是,刚才再一次印证,那个名字是忘不了的。
“恒王!”听声音,大王像是不高兴了,“本王一直很看重你,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而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采依一个不稳,差点载到,事情怎么会这样,大王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明白了,小白和他们现在是一起的,而且他们已经准备进攻皇宫,杀掉李诺!
这么一想,李诺根本就没有冤枉白思恒,他与大王很久以前就认识,而现在与他勾结造反,被李诺发现,才被关进天牢!
天啊,事情怎么会这样?小白在骗我!他又一次骗了我!
采依只感觉天昏地暗,接下来里面的对话她就一句也听不进去了,整个人恍惚着转身离开,她想回宫告诉李诺这件事,如果他们真的攻进皇宫,杀了李诺……
她不敢往下想,心里全是李诺生气发怒的脸,他肯定以为我也背叛了他,他一定很恨很恨我……
“嗯,这不是采依吗?”好听的男音在耳边响起,采依麻木的回头,对上了一双漂亮的酒红色眼睛,眼中带着深深的笑意,温柔的望着她。
“玛卓——”采依喃喃叫他,眼泪就扑扑的往下掉。
“呃?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人欺负你了?我去找他算帐!”玛卓是个急性子,见不得女人哭,一下乱了手脚。
采依摇头,低着头往人少的地方走,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事情全都乱了套,她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
玛卓追上她,“采依,你怎么了嘛!”
采依吸着鼻子,一直走到山头没路了才停下来,看着远方起伏蔓延的山脉失神,她恨不得跳下去就好,跳下去重新一次的轮回,不想再过这样痛苦的生活。
“喂,你到底怎么了?”玛卓越发觉得她不对,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往前一步。
采依哭着回头,“你们都是坏人,为什么要这样?”
玛卓睁着不解的眼睛,看她哭成了泪人,却不知要如何安慰她,更不明白她为何而哭。
“采依,有话好好说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采依甩开他的手,眼泪流成河,指着他的鼻子,“你们为什么要害白思恒?为什么要把他也拉进来?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国家?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玛卓的嘴颤动着,似乎明白了一些,眼睛变得深邃而锐利:“你都知道了?”
“是,我全都知道了,你们想让白思恒帮你们打入皇宫,杀死皇上,你们是不可能成功的,李诺是好皇帝……”
“啪——”的一声脆响,采依的脸上五个清晰的手掌印,这一掌生生的打断了她的话,也打醒了她。
玛卓的眼中闪现的是仇恨的光芒,他扬的手还停在半空,“采依,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通情达理,明白事理的人,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自私自利,盲目崇拜!”
采依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脸,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看着他生气的脸,说不出的厌恶。
他打完又有些后悔,脸上表情讪讪的,又加一句:“如果你亲眼看到你的母亲被汉族人杀死,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采依摇头,只是摇头,“不,我不会让你们践踏这片土地,李诺也不会……”她说完,转身跑掉。
她要找到下山的路,她要回去告诉李诺……
“采依——”玛卓在后面唤她,可能是发现了她想下山,几个快步就追了上去,直接抗起她。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采依啸叫,捶打,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没能挣脱出他的铁臂。
“想回去告密?没门!你就看着我们怎么样杀进皇宫,擒获那个狗皇帝,我要手刃狗皇帝,替我娘亲报仇!”玛卓边说边狂笑,笑声很是刺耳,让采依的心一阵一阵收紧。
玛卓把采依抗回大王的帐蓬,把她丢在地上,白思恒正与大王商量着大事,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打断,很是不解,白思恒起身扶起采依,看她哭成泪人,心疼不已,怒视玛卓:“你对她做了什么?”
采依却在此时,一巴掌甩在白思恒的脸上,气得混身颤抖:“你为什么要投靠他们?为什么要背叛李诺?为什么?”
白思恒张着嘴,有几秒钟的停顿,身子晃了晃,思绪一下子也跟不上来,扶着额头,神情恍惚,“辰儿,你……?”
玛卓冷笑,“我们的计划,这个女人全都知道了,还想跑回去告密,被我抓回来了!”
大王在眼睛在白思恒与采依两人身上来回穿梭,试探性的问:“恒王,这事您看要怎么办?”
白思恒愣了良久,也没打算回答大王,径直拉着采依往外走,“跟我回去!”
“不,你给我说清楚!”采依挣扎,却挣不开白思恒的手,手腕被他勒痛,她只能忍着。
玛卓看着白思恒牵走采依,皱着眉头跟在后面,大叫:“这个女人你要是不要了,就送给我吧!我正缺个丫头呢。”
采依回头怒视玛卓,嘶哑咧嘴,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白思恒全无理会,一直把采依拖回了自己的帐蓬,采依气得倒在地上不理他。
白思恒呼呼的喘着气,然后颓废的坐到一边,屋里静悄悄,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楚。
气氛很是诡异,仿佛只要谁一动,就能引爆一场大战。
晚餐是大王派人送来的,下人放下餐点就退下了,采依和白思恒谁也没动,屋里连油灯都没点上,黑呼呼的一片。
时间仿佛都静止,漫无止境的黑暗成了世界的主宰。
白思恒终于还是打破了僵局,起身点上了油灯,把食物送到采依面前,轻轻的呼唤:“辰儿,起来吃一点吧!”
采依紧紧闭着眼,不理他,任他怎么唤,她就是不吭声。
屋里,只有白思恒长长的叹息声。
“辰儿,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些事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吗?”白思恒像在自言自语,语气中伴着无尽的叹息和惆怅。
采依翻坐起来,借着微弱的光亮怒视着他,冷笑:“都是借口,谁逼你了吗?是你自己投靠这里来的!”
白思恒的眉头深皱,嘴唇颤抖,情绪一下激动到顶点,一拳打在地上,“你也以为是我主动来投靠的吗?这些不都是那个暴君逼出来的吗?”
采依被他的怒吼镇住,看着他痛苦到扭曲的脸,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白思恒痛苦的闭上眼,泪水流下来,他仰着头,眼睛看着屋顶,“本王虽贵为王爷,却事事不顺,事事坎坷,这些本王都能容忍,唯独不能容忍别人抢走心爱的女人!”
采依听着他的抱怨,这是第一次,他在她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而无助的一面。
“可是,那暴君却偏偏要抢走我心爱的女人!”他说着,眼睛再一次射向采依,采依的心有一阵的颤抖,憋开脸,不敢看他过于火热的目光,仿佛能把自己灼伤。
白思恒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臂,唤道:“辰儿,你明不明白?”
采依无言以对,被他捏住的手臂有些疼,她也不好吭声。
白思恒越说越激动,“他如果不抢走你,我又怎么会与他为敌?即便是后来你变成这样,我也未曾想过放弃,终于以为我们可以再续前缘,可他,再一次打碎了我的美梦,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他说着说着,扑进采依的怀中,抱着她的身体,双肩剧烈的颤抖,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子。
采依轻轻抚着他的头发,也不忍心再说伤害他的话。
第一次,她听到白思恒心里的脆弱,明白他的伤痛,原来自己一直在忽视他,一直以来在享受着他给的爱与温情,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只是一味的索取,在他的身边,自己就像一个无理的小孩子,只知道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他给不给得了。
寂静的夜晚,昏暗的帐蓬,两人无助的灵魂紧紧贴在一起,只有微弱的光亮照着苍白的脸,屋里是隐忍的微微哭泣声。
半响,白思恒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点,却还是赖在采依怀里不愿抬起头,抱着她腰身的手未曾松开一点。
采依轻轻拨弄他的青丝,眼中浮起一层水气,未曾流出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知道你的委屈,可背叛国家,这是何等大事?我以为你是一个明晓大理的人,你的委屈再大,也是私人情感,可这关系到国家存亡,百姓安危啊!”
白思恒抬起头,眉头深锁,目光明亮,仰头挺胸直视采依,大声辩解:“这种事,本王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当苗族暗中派人来我俯中时,我一口回绝!”他说完,摇头叹息,“可惜,那暴君根本不听我解释,就以造反卖国的罪名抓我进监牢,一直逼我走到今日!”
采依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李诺只是知道苗族人暗中联系白思恒,想拉他为盟,却并不知他已回绝,也许,是不相信他,所以才抓他入狱,以防万一!而白思恒因为被李诺逼得无路可走,才来投靠苗族大王!
采依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先回去,然后把这事说清楚,这样能保住国家,苗族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思恒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连连摇头,压低声音:“辰儿,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们能安全的呆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如若我们想逃,你觉得他们这么多人,能放过我们吗?再者,就算我们侥幸逃脱,你把这些说给暴君听,他真的会相信吗?”
采依越想越后怕,小白说得很有道理,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