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重的碰撞与振颤惊起仓皇的眼,周围的一切仍在急速的旋转,抱紧的身躯轰然落地,与降落伞的巨大托力较量着,飞扬起的尘土引发阵阵剧咳。
世界重新变得完整、熟悉。许久,曦曦动动手脚,并没有怎么痛,慢慢地,双手支撑起身体,身下,刺目的绿草上一片突兀的灰蓝静默着,没有声响。
“喂!”他怎么了?自己完全是压着他身体坠地的,该不会!吃力地解开绑缚,用力推推那身躯,似乎有些僵直。
曦曦一下子慌乱起来,“醒醒!汉斯!快醒醒!”
他脸色苍白,鲜血已经从嘴边慢慢渗出来!低落在青草上,也滴落在人心里。逼出人心底的泪。
不要啊!曦曦站起身,泪眼朦胧处,夕阳下一片辽阔的草场,极远处错落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房屋。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天空中,飞艇已经远得只剩一个黑点,再没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了。
上帝啊!
蹲下身,探探呼吸,很微弱,但是还好。颈部脉搏也跳的有力,稍稍放下心来。
但是,血仍然不断从嘴里涌出!
为他解下绑带,解开扣子,轻轻抬高头部,这样,应该能舒服一些。
但愿他只是一时晕倒了!
必须找人求助!跑去有房屋的那边,应该不用太多时间。擦擦眼泪,将他的头轻轻放下,“我去找人帮忙!马上就回来。”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但愿没事!天哪!
要快,一定要快!
一只手忽得捉住拔足欲奔的脚踝。她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去哪儿啊?捅完篓子就逃吗?”声音微弱,但是
他没事!他,又在骗我!无名火起,曦曦愤愤地踢了无聊的家伙两脚,“没事快起来啦!别装了。”
几声重重的咳嗽,遥远的仿佛从地下传来。
不对!难道!曦曦蹲下身,附在他胸口听了听。
“别冒充医生了。我的肺可能受伤了。你可真够重的。”嘴里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合着泥土与青草的味道。
“你觉得怎么样。我去找人来。”你受伤了。我们得赶紧到医院去。
“别喊,别叫人,趟在我身边。”轻轻拍着身边的芳草,想象着,一起仰望天空。
“不行!你现在得赶紧去医院!”都什么时候了!女孩开始固执地拖动沉重的身躯,不过都是徒劳。
“你就不能听我一句话吗?也许下一刻我就死了。”
“就是听了你的才这样糟呢!”我必须把你弄到医院去!
“过来!”暴怒的臂膀划出飓风般的劫掠,世界在这一刻忽然倾斜。
“啊!”一阵剧痛、一阵眩晕,“咳!咳!”飞荡起的枯叶与尘土差一点窒住了呼吸。胸口、脑后阵阵疼痛,泪水忍不住滑落腮边。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折磨自己的机会。闭上眼,让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还好头没有碰到,下面,不知什么东西托住了自己,柔软又坚韧。
这本来是为你构筑的坚硬又温柔的牢笼,不过我的胳膊真的很痛,痛到几乎不能收拢了,抱紧你,在我的胸怀。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不敢再动,泪眼偷偷望过去,苍白处增了一分青灰,鲜血,滴滴串串得人心惊肉跳!
“别动。”只是这样静静地守在我身边,只想让你看着我,抚摸我的伤口,想着我的痛,想着我的爱。
静谧,听到青草生长和野花开放,听到生命之泉的流淌,听到心灵轻触的颤抖,听到我说,我爱你,西尔维斯·施耐德。我爱你,曦曦。
“嫁给我,曦曦。”
什么?他这是在……求婚?
蓝色海洋从未有过的澄澈,黑眸里却是一片迷茫。
一阵慌乱!又一阵不可名状的悸动,无法开口,只好缄默。
“不说话代表默许。”
“不是,不,我是说,我不知道。”全身都在紧绷,为着下一刻肯定到来的风暴。
没有。他微闭着眼,轻咳两声,脸上泛出一丝疲倦,“答应我。哪怕只是谎言安慰。也许,呆会儿我就死了。哪怕哄我开心也好。”
沉默,会枯死黑暗世界中的最后一盏灯火。
原来,无论怎样我永远也取代不了弗兰克。不可企及的过去,当那个无助的孤女,第一次踏上陌生的故国,该死的你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的门口呢?
可我不相信!当恐惧与死亡的阴影在你心头徘徊,你也曾紧紧抓握我的胸,不是吗?你的行动,你的眼神,迟早会背叛你,任你做依在我胸前的柔情。也许,她只是一只困在牢笼的夜莺,因为弗兰克第一个出现,帮助她,照顾她,所以,但那不一定是爱,你懂吗?
是的,你根本就不想懂,你只想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在衡永不变的轨道。你这固执、笨拙、倔强的小东西。你只是不想改变。
“你恨我?”
……
“你怕我?”
……
“你讨厌我?”
……
孤寂、敏感、多情又骄傲的灵魂,在万年黑暗中摸索寻找后,绝望只是一种麻木。
木然,看天上的云色转为青灰,夕阳的金黄瞬间失去华彩。
“什么是爱?”喃喃的,几乎低到不可捕捉。
什么是爱?如果爱是生死悲欢,那是怎样的恐惧。如果爱是美好与温暖,交织梦幻与憧憬,又会有多少拥有与失去间的徘徊。
“和我一起寻找答案,不好吗?”转动有些僵硬的胳膊,轻轻,将迷惘的女孩拥到胸前。
“我很害怕!”晚风中瑟瑟着一瓣欲放的蓓蕾。
“知道。”所以每次都会像刺猬一样,先躲起来,躲不下去的时候就狠狠扎我一下!
“你真的没事吗?”双手摸索着,希冀一个让人释怀的答案。
“别乱动。”我还不想在这里,和你,虽然,咳咳,其实也很不错!
“你怎么这么瘦啊!”纤细的手指,恐怕经不起厚重守拙的青铜戒指。
“要你管!”才好点就又来了!刚刚你不还嫌我重!但是!打住,重重的冰凉束缚了左手拇指。
“什么啊?”又做什么!
先戴在这儿吧,以后你会长大不是吗。
手举到眼前,一枚青铜戒指,赫然印着冯·恩斯特的族徽!
这怎么行!我还没有,我并没有答应你啊!
“别动!咳咳!”
还是乖乖的吧!
“没谁让你现在就答应。把我放到你心上,直到你长大的那一天,再作出选择。”
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
“现在,你就不会帮我擦擦血?”
哦!
“我的胳膊麻了,不能帮我按一下吗?”
哦!!
“轻点!笨蛋!我的背很痛!帮我揉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