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曦在那儿！”
汽车飞驶过裤裆大街，古诺的肥手向外指点。
透过车窗，路边两个女孩正沿落满黄叶的街边飞奔。才刚好没多久，就跑出去胡混。在她旁边，果然又是格林科。
格林科？她想做什么？
汉斯掐灭了香烟，车速陡然加快，扬起一片片落叶，疾驶而去。
“我们该把她们带回家的，汉斯。”古诺悻悻地回到座位上。
“你不该回来的。你不该离开国防军。”汉斯没理会古诺的提议。
“我当然得回来。不光是因为你。”祖父的病很重，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闯过去。“我爷爷想见见曦曦，虽然他只见过她一面，不过他真的很喜欢她。”我也很长时间没和曦曦好好聊聊天了。
情况透着古怪。好像汉斯已经对曦曦失去兴趣，我就说他一向都是这样。
还好他没伤害她。
两人之间宛如陌路，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所有的人，视而不见，只字不提。
但是，有意无意间，曦曦的行动好像受了限制。但似乎每次都有个很好的理由，就连自己也不能再和曦曦随便地说说笑笑了。总之，感觉不太对！
“不行，她现在很忙，要全力以赴，考上柏林大学。你想让她失望？”
啊？她哪有那么忙！“我刚刚还看到她和格林科，似乎也不是那么忙啊？！”
“那一定是格林科在捣乱，我会批评她的。”你也想捋虎须是不是啊？瞪了古诺一眼。
古诺缩在后面，不再说话。
克拉斯特，一条宁静的小街，街上行人三三两两。街头的咖啡馆里，零星坐着几个散客。
“为什么到这儿来。格林科！”一阵疯跑后，曦曦用力吸了几口气。今天，是个美好的日子。
“不为什么。你答应我单元测试全级前十就会陪我出来的不是吗？”
“是啊！”真是太高兴了！缺了那么多课，成绩还这么好！多亏了格林科！还有她那些功能强大、无所不包、详略得当的课堂笔记。要不是自己阻拦，本来她还要预测考题的，说这样保证能考进前三！
“格林科，你真了不起！”曦曦晃动一棵挂满金黄的树，树叶纷纷飘落下来！格林科站在一旁，嘴角一丝前所未有的微笑。
她确实很美！在纷飞的金色落叶中，她黑发黑眸，天蓝色的外套衬着白皙的皮肤，如迷似幻。
“格林科！我发现一个问题。”曦曦忽然停了手，跑到格林科身边，带了些神秘。
“什么问题。”格林科继续向前走去。
“在这儿很自由。做什么都无拘无束的。不会有讨厌的人注目，也不会有人走过来搭讪。”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带我到这儿来的对不对。刚刚过去一对对的男生，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倒是有几个女孩子不住地侧目。
“这是个很特别的地方。”格林科走进咖啡馆，咖啡馆的老板似乎与她十分稔熟，也不说话，引领她们去平素格林科最喜欢的位置坐下。
“有什么特别，能告诉我吗？”慢慢搅动着咖啡，忽然觉得周围有些怪异。
“这里，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女人和女人在一起。”轻啄一口咖啡，看看对面的反应。
“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四周，就是的，我说怎么觉得怪异，真的是这样，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怎么回事啊？
“别看了，当心有人找你麻烦。”格林科小声提醒左右转个不停的头。
“哦。可是我还是不太明白啊？”
“世界上有很多种爱情。这是其中一种。”格林科凑近曦曦耳边，小声低语。
“你是说，你是说他们是情侣？”曦曦大吃一惊！
“是。”你很讨厌不论之恋吧，“你很厌恶吧！”
飞速地看看周围，还好，不过，“我只是，我只是很难理解。”怎么会这样的?
“这世界上各种奇异的恋爱无处不在。俄狄普斯情结，知道吗？”
点点头，“可那是在神话里啊。”格林科的世界怎么都透着些诡异。
“神话！”你真天真！
“知道为什么恩斯特家和齐柏林家老死不相往来吗？其实这两个家族渊源很深。现在这个小齐柏林的母亲，就是我母亲的表姐。但是我们从不来往。”格林科的声音渐渐小到不能听清。
什么嘛！神神秘秘，要不就别说好了！
格林科真的不再说下去，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到科勒尔庄园过短假。”
科勒尔庄园？似乎听谁说起过似的。是约瑟夫。
“西尔维斯，过几天我要去看望费利克斯，他是我的教父。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我去好吗？”曦曦有点迟疑。
“海上幽灵，皇帝的海盗，听说过吗？”格林科淡淡问道。
“当然。难道你的教父是他的后人？”卢克纳尔伯爵，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英雄，怎么会没听说过呢？
“后人？！！你认为他是什么年代的人？”
“当然是中世纪的了。”中世纪的大英雄，海上骑士！
哧！格林科笑出声来。
难道错了？曦曦一脸问号看着笑个不停的格林科，印象中，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笑。
她笑得有点太夸张了吧！很多人都在向这边看啊！“你怎么了？不对吗？”有点尴尬，可她笑起来好看多了。“你笑得很好看。”无奈地看看周围，对面还在笑。
笑吧你就，门牙掉下来了！
好不容易止住笑，格林科擦擦嘴，“你愿不愿看看中世纪大英雄本人。我的教父，就是卢克纳尔伯爵本人。”我会把这故事讲给他听的。
哦？！原来这样！真是露怯啊！“真的？真的可以看到他吗？”可这又有什么好笑的呢！真是的。
去科勒尔庄园啊，那好吧，不过，“科勒尔庄园不是恩斯特家的吗？可他姓卢克纳尔，怎么会住在那儿？”真奇怪！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怎么样，去还是不去。”
“当然去了。”能够膜拜一位活着的英雄，有什么能比这更新奇的呢？！
去吧，去看看西里儿，去看看那里是不是你的归宿。
“什么？你们要去科勒尔。”汉斯靠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斜睨着站在眼前的妹妹。她很镇定，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看来她又想故技重施了，可惜，所谓算尽机关，不过是你自己的想象吧！
芮内坐在旁边，正有意无意地向自己凑拢，用她的腿摩擦自己的军裤。真让人厌恶！曦曦，为什么你从来不肯这样？哪怕只是似有若无的一点点表示，我就会回头！
“随便你们吧。”微垂着头，一只手伸向芮内的背后。
格林科松了口气。他对希尔维斯的感情，也许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深，那样投入。也许，如果她最终能坚持自己的选择，我可以放过她。谁知道呢！
曦曦默默跟在格林科身后，一同向楼上走去。他已经不再多看自己一眼了。是的，我们两不相欠。不经意间的回眸，沙发上两个人影已经拥吻在一起！
他，怎么在家里就！眼前有些雾蒙蒙的，“通”的一声，被梯脚拌了个趔趄。引得人张望。一只枯瘦的手伸过来，抬起头，格林科看着自己，眼里似乎溢满悲伤。
格林科的阁楼，天色将晚就打开了橘黄色的灯。灯光透出小小的窗户，透出黄柠檬样的薄雾。
“你父母的爱情很浪漫吧。”格林科坐在床边，手里拿了本厚厚的书，翻到书签处，却并不去读它。目光只是飘向窗外。
“也许吧。”曦曦低着头，坐在她对面，背靠着那堆礼品盒。
“我看过几本东方人的爱情描写。但是我仍然描摹不出，那种微妙的感觉。”收回目光，格林科定睛看着对面的女孩，什么是爱情，她为此迷惘。知道吗？也许你永远不会知道，当你感到迷惘，是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就已经在爱的路上。
对面的女孩继续沉默着，心思仿佛飞出了很远。
伸手推开身侧的小窗，一阵风吹过凉意，“我身边有个世界，我知道，它就在我身边，我能看到它的繁华，听到它的喧嚣，感觉它的炽热与迷醉。它很近很近，与我只隔着一扇门、一张窗、甚或一层纸，但当我想要靠近它，它就遥远了；当我试图用手指触碰它，它就不见了。”
静默着，一直让风把我的失落吹散。
“我只是，”曦曦吐出几个字，有些艰难，“我只是不想伤害任何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因为我。”可是，现在我自己。
我的伤痛，何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