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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餐丰盛的周末晚宴,冯·恩斯特上校和兴登堡男爵都在。好吧!曦曦!你不求,我自己来!

餐桌上,除了薇罗尼卡姑妈,没有一个人讲话。

“啊,兴登堡男爵,多吃点牛肉吧,是最鲜嫩的小牛排。要知道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曦曦就快吃不上这么好的牛肉了,你知道,最近她的经纪人破产了!”真是可恶!就没人帮帮自己吗?!

“哦!是的是的!”图森打了个哈哈,继续喝汤。

古诺张张嘴,看看汉斯,又闭上。破产!那本来就是汉斯搞得鬼。曦曦太倔强了!真没办法!其实,在我看来,你就是多一个情人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唉!干嘛那么认真!世界上两个最认真的人遇到一起!只要起了冲突,那就是灾难!

饭桌上又陷入沉默。

“曦曦,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薇罗尼卡干脆开始点名。

“我的钱你可以拿去用。”格林科忽然开口。

曦曦看着她,她已经很长时间不跟自己说话了。我知道,她总想报复。我想恨她,但是每当面对那张苍白的脸,我就恨不起来!她更瘦了!上帝知道她受的煎熬!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张泪流满面绝望的脸。

“那可不够!”薇罗尼卡稍稍欣慰些,不过,还差的远。“曦曦长大了,她需要新衣服,还有社交费用,还有”

“我可以穿旧衣服。”曦曦低下头,她能想象姑妈怒气冲冲的双眼!

“饭总不能不吃吧!”恶狠狠地。

“我可以不吃上等的小牛肉。”

“那我们呢?你想只顾自己,饿死我们?看看你的两个姐姐,多没用!只知道吃闲饭!”薇罗尼卡满腔的怨气!

“妈妈!”好吧!最好别等妈妈跳起来骂大街。凯罗林一幅可怜的样子,“曦曦,要是没有一分钱嫁妆,我只好,老死在家里了。你,真得忍心?”

“我想起来了。埃米利还有一笔钱!”薇罗尼卡跳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去姐姐那儿发难似的。

“不要!”曦曦心中一惊,她真会去做的!我不想,我不想。

“我听说你还给教堂捐过50万!50万,你疯了吗!”想起来心就痛!薇罗尼卡喘息着,一脸绝望。

姑妈怎么会知道?曦曦看了看古诺,古诺看着凯罗林。

然后,所有人都在注视自己,所有人仿佛都在说,去求他。

不要!

轻轻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手掌抵上鼓鼓的,那是最后一件,温情的记忆。

将红色丝绳摘下来,连着自己最深最浓烈的留恋。

璀璨的流光,在灯下耀悦所有人的双目。

“这是什么?”薇罗尼卡伸手欲抓。

“等一下。”彻骨的冰冷森严冻住薇罗尼卡的手。

皇家风范!这女子竟能散发生杀予夺的威严!那目光,凛凛不可侵犯!

她,从没这样过!这,是深藏在她血脉里的记忆吧!宁可如此,你都不肯求我吗?!汉斯微低着头,一阵寒意从心底扩开。

将那段红色的丝线慢慢解开,褪出扳指。又将红丝线轻轻拢在自己手腕上,重新系好。这是嬷嬷,是母亲的最后一丝记忆。

翠绿流光的扳指在灯光下折射幽魅的华彩,曦曦的双眼慢慢模糊,只剩耀目的一片。

“这个值钱吗?”薇罗尼卡没敢伸手去抓,只狐疑地看着。这小小的东西,比戒指大些,真得很值钱吗?

曦曦有些颤抖,她站起身,身后,小宁子扶住了她,扶她向楼上走去。

薇罗尼卡姑妈愣了一下,也站起身跑到曦曦身后,“曦曦,这很值钱吗?”这东西到底能卖多少钱啊?

“我不知道。”曦曦头也不回上楼去了。

很快,翡翠扳指出现在书房的桌子上,四只眼睛紧盯着它。

“我要让那黄奴隶认认这是什么,然后才能开价。”薇罗尼卡毫不在乎对面恩斯特伯爵杀人的眼光。

哼!我要的是钱,钱!

“如果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就去问吧。我等你。”那黄奴何等忠心,他不会理你的。这枚戒指,应该是祖传至宝罢。

薇罗尼卡站起来,又坐下,“你见多识广,你给开个价。我觉得合适就卖给你。”我要的是钱,我要这东西干嘛?看上去一摔就会碎的!

“五万。”我给你的可是天文数字。

“十万。”不管你开价多少我翻一倍总不会亏太多的。

“八万。否则另寻别家。”去吧,去找别的买主,任何人也不可能一下给你这么多现金的。

“成交。”八万马克!我的天。薇罗尼卡嘴笑得合不拢。我大可以再不用受这帮孙子的气!一万马克就能卖栋上好的独立住宅。不过,我还要和曦曦在一起,谁知道呢!她还有什么宝贝!好像,对了,父亲说过,埃米利在德意志银行给她存过东西的!

汉斯静静坐在桌旁。两枚戒指在桌上并排放着。一枚,古朴的青铜厚重沉默,看似简陋的打磨,却象征了数不尽的财富。另一枚,应该是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栩栩如生,应该是凤凰标志,东方皇族女性的象征。我曾经最想得到的,今天,我终于得到了。但是,我多希望是你亲手戴在我手上!曦曦,如果你真的爱弗兰克,为什么没把家族信物赠给他?还是,我真的并不了解。

菩提树下大街5号,这不是全柏林最大的珠宝行,却以经营东方玉器珠宝而闻名。

老板利凡泽先生正把眼镜摘下来,他摇摇头,看看对面的冯·恩斯特伯爵。

“请恕我眼拙。这东西是中国的没错。质地上乘,堪称绝品。但是要我说出它的来历出处,我确实不知道。”

汉斯有些失望。如果他都不知道的话,看来只好问那些纠缠过自己的人了。那些自称满洲国来的使者。似乎,他们对这个很感兴趣!

看出伯爵的失望。利凡泽先生摇了下铃,一个职员匆匆走过来。利凡泽先生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那人转身到后面去了。

“恩斯特伯爵。你来的很巧。最近。我这儿来了一位中国人。他呢,自称是流亡贵族,先在法国旅居,最近来到德国的。我想如果可以的话,请他看看,您看行吗。”

汉斯微微点头。

不多一会儿。一个中年黄种人从后面转出来。向利凡泽做着莫名其妙的动作。

“这是中国的礼节。”利凡泽向汉斯笑笑,“他不怎么能说德语,但法语说得不错。”

扳指静静摆在那人面前,他只是看了一眼,忽然激动起来!一下子扑倒,咚咚地将头触到地上,口中还大声呼喊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们都喝了一跳!

“万岁万岁万万岁!”那人叩头已毕起身时,已经泪流满面!

“利凡泽先生,感谢你,感谢你!此乃我天家圣物。我定会力邀中华有识之士,将它赎回,以归故国!”颤抖着,他并不触摸那扳指,眼里似乎一派恭敬与畏惧。

“李先生,请冷静一下。”利凡泽先生挥挥手,有人奉上一杯茶,这位被称作李先生的人喝了两口,心情慢慢有些平静。

“李先生,现在,这枚扳指归对面这位恩斯特伯爵所有,他想知道这是什么。”利凡泽先生请李先生坐下细谈。

李先生只是站着,手还在微微颤抖。“好,但是我有个条件,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出个价钱,我,我希望能恭请圣物回国。”

“请你先讲讲来历吧。”利凡泽看看对面的伯爵,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出让这东西的意思。

“好!”李先生仍然规规矩矩站了,慢慢说道,“也许你们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站着,甚至不敢大声说话。我并不是害怕你们。”

“知道吗?倒退30年,不要说我站在它面前,就是看上一眼,那就是杀头的罪啊!”

恩斯特与利凡泽对视一眼,有点不明所以。

“我应该跪下,低头的。可是,王朝不存,一切随风而逝,”李先生苦笑了一下,“我祖上曾经是乾隆皇帝的近臣。所以,问我,你们算是问着了。龙凤扳指,是先乾隆爷的至爱。而且,经常以它为信,交钦差携带办案私访,如朕亲临,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李先生慢慢解释其中原由,“后来此物落到慈禧老佛爷手里,也是一样用作过印信的。老佛爷更喜爱用凤戒。后来,皇帝逊位,这一对圣物也不知下落。没想到今天在此得见!”李先生似乎又想跪倒叩拜,三呼万岁!

“其实,我本来不想实话实说的,因为我知道,这样一来,我断断不能以寻常价格将圣物请回。但是,我想,这位伯爵先生本来也并没有出手此物的意思。若以我的诚心打动二位,也许还有回旋可能。”

“你想买?”汉斯玩味地看着眼前的人,“价钱可不便宜。”

李先生先是一惊,又面露喜色,“只要给我时间,无论多少钱,我都会力争凑齐的!”

“我用八万马克买下它。”汉斯的语声很轻,一下就被屋中的惊叹与抽气声掩盖。

“八万。”利凡泽失声叫起来,“您疯了!”

“十万,我出十万。”李先生也跟着叫起来。

汉斯微笑着摇摇头。

“十二万,十五万。”李先生早已顾不得一切!

汉斯仍然无动于衷,利凡泽在一旁有些急了。恩斯特!可以了,不要太贪婪!

“李先生。感谢你的故事。谢谢你。”汉斯从怀中掏出支票本,刷刷地写起来。“我为我的食言向你道歉,这个我不卖。”

一张支票递到李先生眼前。

“收下它。请你为我保密。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

李先生犹豫着,手中捏着薄薄的纸片。

“我会把它送给我的妻子。她有你们的一半血统。我说不清楚她的家世。你们最近的那个皇帝似乎是她舅舅。”

您是说摄政王府家的格格?!

“是,请保密,我不希望那些人再来麻烦我们。”是的,也许,我们应该躲到黑森去,在温泉美景中终老,再不用理这些无聊的人。我不在乎,我会慢慢等。

恩斯特伯爵走了。一张支票在李先生手中沙沙作响。

没人知道那是多少钱,但是,以后再没人见过这位满州的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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