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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结婚所订的日期就只有一天,难免要提前准备,以男方的期为准,七月七日子好,牛郎织女在这天鹊桥相会,传颂了多少年的爱情佳话,不管是才高八斗的圣贤之人,还是目不识丁的山野侨夫,都耳熟能背,知道是吉祥的象征,代表着只合不分,永不分离。

桃花真感到不可思意,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从开始说起这事,到介绍她俩之间相互见面,到最后定期走进婚姻的围城,一起才历经两个半月的时间,简值算是闪电般了。

每当她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总会去想这些前因后果,在心里一次次地念着说:“我要结婚了,我又要结婚了……”同时,又假设他如果找来了,面对这样的场景该如何面对?如何收场?但又一想,横下一条心,没有啥不好办的,本来跟他是意外私奔,一没有拿正规结婚手续,二没有举行什么结婚仪式。可这里全然不一样了,既领了证又有婚庆仪式,各方面都很周到体面,真搞不懂,真想不通那时怎么跟他死心蹋地过下去了?看来还是要把心偏在这边想。

但是,还有一件事,虽然和他都是同村人,几乎是亲梅竹马,两小无猜,但现在都是这大的人了,并不是知己知彼很了解。只怨把时间安排的像个催命鬼似的,连他一句知心话也没探得,晓得他会变成哪样的脾气性格,会不会也是一条多变的变色龙?不过,伪装起来实在让人难得分辨,就像和他在一起时,不知在一起说了多少知心话,到后来还是变得面目全非,受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一言难尽了。

桃花年龄轻轻的,历经的事太多了,想起伤心,念起痛心,永无止境,干脆不去想念了,顺其自然地混日子吧!总会有出头的那一天。

那天,向思武和她约好一起到乡民政局照结婚照,办理结婚登记手续,这才相互沟通说了一些话。他俩之间又没有什么话可说,沿着那条宽阔的新公路,两人并肩相隔半米走着,都沉默无语地走了好长的路,他才先开口说:“桃花,没……没想到我俩能走到一起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有这样快。”桃花轻轻地说。

“这都是缘分啊!想那个时候,我读完小学,你还才挂着一个花布书包刚进学堂门,天天从我家门前过,老是拖在后面,眼看快迟到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比兔子还要快,每天都差不多这样子。”向思武想了这会儿,只有从儿时的记忆打开话匣子。

“你还好意思说起的,说我是为了怕迟到跑得气喘吁吁的,总不是怕你家养的那条大恶狗,又不认识人,天天追着我们咬,过一百回叫一百零一回。你那时数你最过份,不但不拦着,反而唆使着。”桃花也感到童年天真有趣,勾起她的回忆。

“现在别提起那事了,小儿都不懂事,闹着好玩的,都一笔勾销算了。你的话也说的有意思,过一百回哪来一百零一回?还有唆使用在这也太不顺耳了。”他微笑着说。

“不,不能就这样算了,你的劣迹太多了,我还有好多没说出来,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你应该要恕罪,自我反省,超度不干净的灵魂。”她先开了一句玩笑,说第一百零一回就是他了,忍不住笑完之后,又接着说,又是一阵阵大笑。

“那我们今儿是没时间了,只有等我和你结婚后,睡在床上无事再听你说,请你超度我啰!”

“打嘴,你该打嘴,尽说些不要脸的风流话,这些别说那时的话,一个葫芦还没有画圆呢!”

“哪个说的?我俩今儿把票扯了,不就是画圆了吗?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吗?”在相互说笑的气氛中,都开心地轻轻笑道。

孩堤时,有太多太多的美好回忆,或酸楚不愉快,或甜美幸福,总之,现在回味的心情是高兴的、感动的,在欢声笑语中回味,又在回味的笑声中结束,何止是热泪盈眶呢?

事情办得很顺利,两人终于第一次手握手的坐在一起,照了一张亲密的结婚照,再填了一张结婚登记表,事情差不多已办妥。再到集镇上转了几圈,给她买了两套新衣服,从头到脚都是焕然一新。回来时,两人仍然相待如宾,他不敢大胆地牵她的手,生怕熟人看见说长说短,把她送到家门口,各自回去准备。

这两个月时间,她感到太漫长了,天天呆在家里闲着,有人自然为她准备着一切,看着别人忙碌的身影,把气氛弄得越来越浓重,难免会有点盼望。而相反的是,他则感到时间不够用,在忙忙碌碌浓烈的气氛中,感到还没准备什么,时间就渐渐逼近了。

现在,不管时间过的度日如年,还是快如流水,在他们每一个人的期盼中,总算是如约而至了。

七月七这天,向思武请的迎亲队伍,一早便聚集在桃花家,屋里肯定是坐不下了,刚好遇上了好天气,这两天全都摆在外面开桌吃饭。在左邻右舍借来桌椅碗筷,请来几个家庭主妇做饭做菜,一共摆起四张桌子同时开席,没一会儿就全吃完了。

桃花正在房间梳妆打扮,换上新衣服新鞋,她舅妈帮她梳头扎花,扯脸修眉,从头到脚都要是新的,去了那边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外面的迎亲队伍背着她的嫁妆,民间乐队一阵阵吹吹打打,全都整装待发,只等待新娘子她出来上路了。

在这临行之际,屋里正上演一场生离死别,她的娘抱着她久久舍不得她去,一起哭哭泣泣,说着一些难舍难分的话语,引进来亲朋好友的劝慰。外面的人等急了,又是一阵阵急促地吹吹打打,有的人凑在窗前,说些十分风趣的玩笑话,引起一阵阵放肆的大笑声,在这笑声和哭声混合的热闹气氛中,又让人感到一丝丝凄凉。

这就是古老而又传统的哭嫁,至今仍流传下来,姑娘将要嫁出门时,都要失声痛哭,倾诉内心的别离之情,感谢爹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这一风俗传统是如此根深蒂固了。

实在是没办法了,外面的人突然炸起一阵鞭炮声,已经鸣笛要起航了,这才在众人的拥簇下,陪着缓缓地上路去了。她的爹娘送到大门外,只能在晶莹的泪珠中,望着女儿跟随长长的迎亲队伍和送亲队伍慢慢地远去,消失在山路的尽头,回到屋里,看着瞬间冷冷清清的空房子,听着那头热闹的鞭炮声,感到无比的悲凉与失落。

从村中经过时,一路上招惹许多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路跟随着嚷着看新娘子,一窝蜂地伴在左右,简值就像一群失散的蜜蜂。都在同一个不大的村落里,刚起身没走几步远,前面的信使就已到了,全面做好了迎接准备,鞭炮在道场前一字儿摆开,一触即响,所有帮忙的各自到位,只等待走在后面的新娘。

向思武一身新装,站在大门口眺望着,望着后面的伴娘队伍越来越近,快要走到道场坎上时,他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并肓向屋里走去,顿时鞭炮齐鸣,在众目睽睽之下,欢迎一对新人步入洞房。

中午十二点准时开席吃饭,第一桌是专门款待新娘和新郎的,堂屋正中摆着一张四方八仙桌,一桌能坐八个人。桃花和向思武坐在正上席,分男左女右,两旁和下方是坐伴郎和伴娘的青年男女,男的同样在左,女的同样在右边,有很多礼节要行,若入错了席会贻笑大方的。

向思武拉着桃花走出洞房,在长辈的安排下,都准确地入席就坐。刚在板凳上坐稳,便遭受到青年男女一轮又一轮地攻击,又是油嘴滑舌地说些吉祥的话语,又是闲倪瞎聊,尽耍嘴皮子敬酒劝酒。并还有一套富有地方传统色彩的行酒令,人人能说会道,多狡多变,成为当地婚庆礼仪中,十分亮丽的风景线。

这也成为当地婚庆礼仪不可缺少的,少则要一个小时左右,多则好几个时辰嘻闹,精彩不断,赢得众人的喝彩,宾客边吃边看,流水席坐完,还在最后收场。

今儿,这时刚举行一半,正在激烈进行中,突然外面传进来一个男人大声喊道:“桃花,桃花,你不能丢下我和芯儿,你跟我回去吧。”这声音一声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顿时都愣了下来,变得鸦雀无声。桃花的心一阵阵刺痛,傻愣愣地站了起来,看着一个男的抱着一个孩子闯了进来,便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说:“桃花,原来是我错了,我不是人,不应该打你骂你,你就看在芯儿的份上,原谅我,跟我回去吧。”

“你找来干嘛?不是早就赶我走的吗?我还能相信你吗?还能跟你再回去吗?”桃花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再可怜了,脸色一沉,便这样反问着说。

葛永强原来在这里修路,和当地乡亲们混了一个脸熟。向思武认识他,今天在这喜庆的好日子里,他却说话办事不分场合,实在感到无可忍,大声叫喊着说:“你给我滚出去,今儿这容不得你撒野。”

“不,实在对不住你了,我只问她一句话了,桃花你还是不是芯儿的娘亲?芯儿离不开你,她的奶奶去了,不可能没人照看啊!”葛永强被向思武的亲哥亲弟推到大门口,他边退边力争抗拒,在他们的指骂声中,抽泣着说。

“芯儿,芯儿,你把芯儿给我留下……”桃花听了岂能放心这块心头肉,正准备追了下去,却被向思武一把拉住说:“你如果选择她就没有我,你自个看着办吧。”

他清楚地知道葛永强的苦肉计,抓住了桃花的弱点,想用孩子拴住桃花,便说出这样的话难为她,松开手任她怎样选择。正在这时,易之菊马上从外面闯了进来,边走边大声说:“傻儿子,你能这样让她就跟别人走了,你丢脸不?”

“桃花,你今儿好好看看,我是请了这些三朋四友、左邻右舍把你接过门,不说是八抬大轿,也是当上大人款待的,你若这样拿脚走人,最起码在我这里说不通的,先陪我所有的损失,再由你去哪儿,我们在不着你这样高贵的人。”易之菊又指着桃花说,桃花本想不顾一切地前去看看芯儿,当听见她如此严历的口吻,便僵持着站了下来,只听见芯儿的哭声渐渐远去了,心里顿时心如刀割。

寂静了一会儿,易之菊微笑着说:“婚礼照样进行,大家都请自便了,有啥不周到之处,望大家原谅,来日还长着呢……”只要她一开口,向思武拉着桃花照样坐了下来,一起帮腔作势地说着一些赔理道歉的话,让场面气氛又恢复如初了。

当葛永强被推到大门口时,遇上桃花的舅舅张二狗和向思武的娘易之菊,他俩先前都在外面,也正是为这事而来,不由葛永强说,四五个人一起把他推出门外,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踢了他几脚,骂骂咧咧地说了一些狠话,看着他抱着哭泣的芯儿走远了,便都放心地回去了。

桃花强颜欢笑地配合着婚礼进行着,简值在逢场作戏,人在曹营心在汉,担心着芯儿的安危,哪个能好好照顾她?她的奶奶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就去了呢?她感到人生太脆弱了,是多么的渺小,不堪一击,人能主宰这个世界,唯独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原来,他娘把桃花放跑之后,想到这个家原本千疮百孔,现在被他弄得更加雪上加霜,鸟散巢空,家破人亡,还有啥盼头。她边想边掉眼泪,怎么也想不开,便在后面杂屋里悬梁自尽了。

在中午时,邻居发现房门紧闭,若是外出都是在外面锁门,又听见屋里传来婴儿的哭声,便引起了注意,判断肯定出事了。从后面翻墙入院,先在前面正屋里看见孩子躺在床上啼哭,走过去抱起孩子哄着,又叫着桃花,还叫着她娘,在每一个屋里寻找一遍。再回到后院里,推开一间虚掩着的房门,一眼看见他娘长长地挂在低矮的房檐上,吓得大声惊叫一声,差一点连同孩子一起滚在地上。

这人命关天的大事,谁也不敢靠近半步,马上报告村里管治安的负责人,又派人分头去找葛永强。经过他们的现场观察,找到了自杀的证据,只等他回来给他交待清楚,以免有所误会。本来在真相没大白之前,村里人都认为是桃花杀了婆子娘,伪造她上吊自杀的现场,丢下孩子怆惶出逃。

这有几分巧合的事,若不假思索与侦查,似乎很合情合理的。葛永强知道这不幸时,第一感觉也认为是桃花的报复,悲愤地心情犹然而起,咬牙切齿地骂着桃花,恨不得把她连肉带骨头嚼了。在晚上五点多钟,他急匆匆地回到屋里,看见有些好心的邻居都留守在他家里等着帮忙,把他娘放在一块木板上,用一块破旧的床单覆盖着,露天停放在后院,灵堂什么都没准备,现在天色已暗,是来不及办丧事,还需明天再筹备。

他走进家门便失声痛哭,有什么事能比失去娘的更伤痛,跪在他娘遗体前,控诉着桃花的罪过与桃花的毒蝎心肠。这时,治安主任走到她身边,劝慰了几句话,递给他一张不大的纸条,说:“这是你娘生前留给你的,你自个先好好看看。”他接过纸条打开一看,是用铅笔写的几行歪歪歪扭扭的字,一眼便全看在眼中,顿时傻了眼,不由自主地说:“不可能,这是真的吗?”

“有什么不可能?你自己曾经做的事,自己心里最明白,这是有事实依据可找的,不要无辜冤枉好人,还是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我这关于你的记录比比皆是。”治安主任严历地说。

他低下头,无话可说,这才认识到自己的罪过,是他自己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娘,如此大逆不道是要遭天谴的,想起以前曾经所做的每件事,实在让人又失望又寒心。决定好好安埋他娘,带着芯儿好好过日子,痛改前非,真心找回桃花重新做人。

人就是这样自作贱,当失去之后,蓦然回首,才懂得珍惜失去的可贵,曾经拥有的更可贵。

恰巧不巧遇上了这天,他带着芯儿刚刚来到这里,没脸面去桃花家见桃花爹娘,便打听到桃花今儿结婚的坏消息,心中还怀着最后一点希望,马上直接赶去,不顾一切地阻拦。没想到桃花是多处为难,就算是为了孩子跟他回去,这边也不好交待,难得割舍,更何况对他已彻底地失望了。在不恰当的时间破坏别人的好事,哪有不扫地出门的命运呢?

他又去找桃花爹娘,希望能给桃花做做思想工作,并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许下保证,保证对桃花好上加好。桃花爹娘一是不相信他的话,总认为他说着一些狼来了的谎话,最后谁也不听他的真话。二是生米做成了熟饭,他们那是合情合法的,你这是不合法的苟合在一起,无能为力了。说了多少气愤的话,难免会看在芯儿的份上,才收留他一晚。

他很知趣,再也没有多说了,第二天天亮便自动消失了。桃花爹娘知道他起身走了,听见他打着招呼说:“爹,娘,打扰您们了,我走了……”把这句话说了好几遍,桃花爹娘躲在房内,就是拒门不出,遭透的心情左右为难,看见既悲愤又难过心酸,泪痕早就爬满了脸颊,等他走出大门外,才放声地哭诉着,句句悲伤之极。

走出桃花爹娘的大门后,他十分迷惘,并没有立即返回老家,而是在集镇上又逗留了几天,讯问了相关部门的相关情况,都回他的话说,他是非法同居生子,不受任何法律保护。这怎么让向思武知道他赖着没走,猜定他有所企图,便想方设法把他赶走。

向思武有一个转弯抹角的亲戚,正在乡派出所任职,请他是最合适的,从中作梗,寻私枉法,把葛永强赶走。说他一个外乡人不遵纪守法,破坏别人家庭和谐,扰乱稳定的社会治安,以这个罪名立即强制在谴返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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