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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葛永强被赶出门后,婚礼仪式照样进行,照样热闹体面。屋里屋外同时开桌吃饭,传菜盘子的男人端着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盘,里面放着好几碗相同的菜,带着小跑,一个桌上放一碗,动作轻盈而又娴熟,吆喝声声干脆而响亮,全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快乐进餐。

而就只是婚礼行酒令举行一半,便匆匆地中途收场了,突然遇上这个意外事情,谁也没有心情再闹了。向思武拉着桃花一起招待客人,敬酒递双烟,虽然满脸堆满了微笑,但内心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强颜欢笑的面容是很不自在的,很难受的,几乎把面部肌肉定了型,一直持续到晚间结婚点礼举行结束后,年青小伙子们闹完洞房,闲杂人员全都散尽了,只剩下他俩静静地坐着,这才换下笑脸,显露出一副阴沉沉的脸。

“他今儿怎么会找来?”沉闷了一会儿,向思武突然问道。

“你这话是啥意思?我怎么会晓得?”桃花十分平静地回答说。

“你不晓得哪个晓得?他恰巧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赶在今儿来,又赶在那个时候跑来插上一棍子,难道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我不问你又问哪个呢?”

“这是什么混账话,我该怎么给你解释……”

向思武忙插进话抢着说:“这不用你解释了,你肯定和他还有往来,不然他咋会那远找来?先白天中午不是我娘的那句硬话,你肯定跟他走了,我确要守个人财两空了,真的太傻了。”

“天啊!你这又是扯到哪里去的话?我是有天大的冤无处喊,我这时不想跟你说,自然会有一个公道的,信不信看你自己了。”

桃花气愤之极,不想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和他争得面红耳赤。这是说不清道不明白的,永无休止的争论,便不理不采,合衣爬上床,侧着身子面对里面的墙壁,假装入睡,听着他说着絮絮叨叨的话,真的慢慢睡着了。

在这昏昏沉沉的寂静夜里,他迷迷糊糊地上天入地,云游四海,看着自个又身在桃花园里,感觉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桃花,瞬间璀璨的绽放开来。

昨晚,天气骤变,风云交加,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时,雨便自动停了下来,风也停了,又是一个大晴天,简值太神奇了,就像一个时间老人。

桃花睡得太死了,根本就不知道刮风下雨了,几乎差不多在风雨停止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苏醒了。外面一片安静,只有鸟儿在歌唱着,唱着欢快的鸟语。她感到今天一点也不闷热,既十分凉爽,又格外清新,正准备翻身下床,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赤身裸体,衣服全散在床上,裹得一条一条的缠在一起。他也赤着身子躺在一旁,睡得像个死猪似的,桃花从他身下使劲地拉出衣服,穿好衣服走下床来,对着镜子把头梳了梳,走出房门确看见留宿的亲戚朋友都陆续地起床了,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若是长辈亲切地称呼一声。来到厨房边跟婆子爹娘打招呼,一边舀水洗漱,刚洗完牙,她爹便舀来一盆热水,拿着香皂毛巾叫她洗脸。她客气了几句话,便接着洗完了脸,一起帮忙照顾着别的客人,动作落落大方,口齿轻盈而又响亮,丝毫不失任何礼节,照顾的很是周到体贴。

今天客人很少,就只有留宿的客人。专门请的做饭妇女,昨天全都回去了,只需她婆子娘一个人做饭,并还有桃花她帮着打下手。新媳妇进门的头一天,理当让她闲着玩,好好地享受几天饭来张口,被人饲候的滋味。而并非遇到客气,不仅默认了她的行为,还时不时差遣她做事,一脸千沟万壑似的皱纹,显得不十分友善,人人都说她心中的花花肠子太多了,难免会有这张难堪的脸。

早饭快要弄熟了,桃花才去把向思武叫起来,既要接左邻右舍的人吃饭,还要开席招待客人多吃多喝。作为一家之主的人,岂能像个孩子似的,还睡到太阳升的老高,不晓得如何做人待事,她真的有些好声没好气地叫着。

他醒了,有些感到不好意思,半睁着一双惺惺睡眼,出来面对客人说:“真的不好意思了,昨晚凉快,太好睡了,一睡就睡过头了,让大家久等了。”便像个人模人样的,一起热情地招待客人吃饭。

吃完饭后,该走的全都走了,剩下的全都是自己屋里的人,一起在家里收收捡捡,借别人的一钍一线,要每家每户地还上,并还得配上礼物感谢,人人有份。虽然每人的东西不多,只有一包糖果,两包廉价香烟,但他娘还反复地唠叨着说:“现在真的过不起事了,开销太大了……”

“是哪!物价都上涨了,酒要三斤包谷换一斤酒,能拿出手的烟,也要一块五左右每包了。现在的人又喜欢占便宜,又很小气吝啬,来都只拿五块、十块,有的还背上十来斤粮食,我看接的人情总帐还补不上所有的开支。”他爹总是跟他娘一唱一合,从来不敢对着她说,把帐算的更精更细。

“好啦!你们还唠叨个啥?结婚的大事能过几次,不就是只有这仅仅一次吗?甭谈风光体面,但也要看的过去了,说的过去,你们不要说钱的事,我听着心里烦。”向思武把话说完,谁也不吭声了。

桃花听了他们这些话,总认为他们说去说来都是因为过这场事而过穷了,拮襟见肘的日子不好过,谁也不愿意过。她说不上任何话,只在心里感到一阵阵难过,好像认为她就是罪魁祸首了。

第三天是姑娘出门后,规定回娘家的日子,不管相隔多远都得回,是雷都打不动的。桃花回家隔得近,不需要急匆匆地赶时间,和向思武在屋里吃了早饭,便一前一后地上路去了。

桃花爹娘在家早就做好准备,从清早起床开门,眼巴巴地盼望着,好像已久别了多年,等待他俩回来一起吃相聚团圆饭。饭煮的香喷喷的,菜也全准备好了,只等他俩到屋后再炒菜。桃花娘边等边把这些小事做好,桃花爹在堂屋里,把一封鞭塞在衣兜里,过一会儿点燃一支烟,走到大门外望了望,随时准备燃鞭欢迎。

大约在十点左右,才等到桃花她俩来,她爹忙着掏出鞭,用烟头点了好几下,使终没有点着,难免有些心焦,向思武看着他慌乱的动作,在心里有些感到可笑,说:“爹,您点反了,点那头才是引线。”

“噢!是点反了,看我老放鞭的出现新问题。”经他这样一提醒,她爹才把鞭炸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桃花爹把她俩让进屋里,拿椅子请坐后,便大声嚷道:“孩子她娘,桃花她俩回来了,快出来上茶,没听到吗?”

“哦!我晓得了,马上就洗手出来了。”桃花娘在厨房里大声回答说。

当桃花走进门时,看见屋内这些熟悉的东西时,怎么突然感到陌生了,就连她爹的面孔也是那般陌生,似乎已相隔十年八载的事了,一切全在这三天之内演绎结束了。

她听了她爹的话,感到她爹把她当外人看待似的,太客气出格了。向思武还笑着开玩笑,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情沉重,说了一些客气话,接着又问:“爹,妈在厨房里干啥?叫她出来也坐坐。”

“你妈在弄饭,从一早准备到这时,只等你俩回来。”

“我们已吃了早饭,怎么要等我们,你们先吃呗,我们等会儿要吃自己弄。”她边说边向厨房走去,正在进门口遇见了她娘。她娘先在厨房里洗肉,沾了一满手的油渍,先听见了说话声,再听见了放鞭声,便忙着洗手,边走边把双手在围裙上擦干,在门口看见桃花,相互客套一番,尽说些拐弯抹角的话,越说越多,越多越感到烦腻,越发见外了。

向思武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娘,走过去拉着说:“娘,您过来好好坐一会,等会让桃花去做饭,这应该是我们饲候您,不是我们坐这里等待您们饲候,这样太说不过去了,不合情合理吗。”

“咋说不过去了,有啥不合乎情理,我只晓得你们过的好,你对我的桃花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比啥都好啰。”她娘坐在椅子上,端着桃花递来的茶,说得向思武连连点头称是,诺诺连声地许下一些诺言,都听得高兴。

她的爹很是欣慰,意味深长地说:“思武啊!我们桃花年级小,还不懂事,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周到或者不对,你不跟她一般见识,多多教教她。若有不对,一起好好地说,说开就好了,不要生意思,你骂一句,他骂十句,这样就不好了,家庭要和气生财,我们也过得安逸……”她爹先肚子饿了,空腹偷喝了一点酒,难免有些话多。

“爹,你请打住,这些事我和他都晓得,放心好了,不用你们操心,娘一套,爹再来一套,会让人烦的,把人逼疯的。”她爹话没说完,被她阻拦了下来。

向思武默默地听着,轻轻地笑着说:“爹和娘都说的很对,千金难买的知心话啊!你咋不让说了?继续,继续,我愿意听。”

“你愿意听?笑话,我爹娘还没这个功夫说你听,你回去找你爹娘说吧,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一般人是聋子听歌——白听了。”桃花接着调倪着说。

桃花娘听着那些好听的话,心中有无法言说的喜悦,高兴的深深长叹一口气,说:“现在年轻人啥道理都明白,根本不要我们说的,我们也说不好,说不出这个理,只是能让你们晓得我这个心就是。”说完就站起来准备去做饭,桃花看见时间已十一点多了,她们连早饭就没吃,应该吃顿饭了,也跟着去厨房帮忙,母女俩有更多的心里话要说。

在外面堂屋里,父子俩摆开龙门阵拉家常,本来都不善言谈,但她爹乘着酒兴未醒,话自然就多了许多,心里高兴,想起啥说起啥,尽是关于种田的事情。或者谈的更加离谱了,翻别人家祖宗十八代的旧帐,像记流水帐似的,从爷爷说到老子,再谈到儿子与孙子,一代一代地评说,觉得没说一会儿,就听见她娘吆喝着要吃饭了,还是他俩抬着桌子找平坦的地形。他总在这时,恰如其分地说一句笑话,或者讲一个笑话故事。

据说从前有个穷人和富人既将结成亲家。有一天,富人来到穷人家做客吃饭,马上要开席了,富人为了显示自己富有,得高气昂地说:“我吃饭都是用的四个银子垫四只桌子腿,你呢?”穷人得意洋洋地回答说:“我不这样,太死板了,我有四个儿子,一个人抬着一个角,我叫他们抬到哪里,他们就放在哪里,你能办到吗?现在不正是需要我的儿子,看来人比钱更重要了。”说得富人无话可说了。

他很穷快活,很感到好笑,经常搬出来说说笑笑。今天也不例外,边吃边把故事讲完,他们刚好四个人,一人坐在一方,向思武感到很有意思,轻轻笑了笑说:“那按爹所讲的意思,我们这四个人到底是四个人?还是四块银子呢?”

“你少火上浇油了,这不知是爹哪年编的阵芝麻烂谷子的事,到现在还拿出来说,你若再惹,不知还会有多少,今儿哪个也恐怕吃不饱饭了。”桃花十分风趣地说,他们都跟着说开了。

愉快的心情吃饭,哪个都是酒足饭饱。向思武吃完饭后,休息一会儿,便有事先走了。桃花陪着爹娘玩到晚上,仍依依不舍,干脆留下来住了一个晚上,母女俩有更多的话可说,教桃花如何为人处事,在别人的房檐下生活,一定记住三从四德,和家里每个人都搞好关系。特别强调要注意婆子娘易之菊,这人很不好惹的。母女俩睡在同一张床上,一直说到深更半夜,她最后像听故事似的,只听不吱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睡就睡到大天亮,她娘把早饭弄好了,叫她起来吃饭。她心里猛地一惊,迅速穿衣起床,本来打算今天赶早回去,走出来就大声问几点钟了。她娘没有回答,只叫她先吃饭,吃完饭让她回去,知道她有难处,便也不再挽留,反正隔的近,想回来就回来了。

桃花和向思武一家人接触很少,根本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听她娘说婆子娘易之菊挺利害,不好惹的角儿。在心里便铭记下来,处处要谨慎小心,害怕回去晚了,会被责怪抱怨的,拿一件小事大做文章,便匆匆忙忙赶回去。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她刚刚走进家门,看见他们全都呆在屋里,一个个阴沉着脸。她只当没有看见,不管不问,正准备经过堂屋到自己的房间蔽一蔽,突然,易之菊严历地说:“你到哪去?你还晓得回来。”

“娘,这是咋啦?我不就是只回去一天吗,是规定要回去的呀。”桃花心里一怔,麻烦终于来了,是躲不过去的,只好当头应对了。

“丫头,你装啥蒜呢?在我面前耍这套把戏还嫩了点,你要走就正大光明地跟他走,我不留你。但有一个先前条件,你把你爹娘叫来,我们当面把这笔帐算清。”易之菊抱着胳膊,很轻蔑地说。

桃花如同五雷轰顶,眼前天旋地转,身子晃悠了好几下,勉强支撑下来,大声说:“我的天啊!我的娘啊!这是哪门子的话,我对得起良心见得天,早就跟他恩断两绝。甚至抛弃亲骨肉,我这是图的哪门子活头。”她听见她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发出的,完全扭曲变调了,还带一些嘶哑,脸上早已泪流纵横,委曲难当。

向思武正坐在桌边椅子上。把桌子一拍,从椅子上跳将起来,像打雷似的说:“你有啥委曲的?你说你图哪门子活头,有没有想过我是图哪门子活头。在我结婚的那天,突然来个不要脸的疯子要带你走,你想想看,新过门的媳妇要跟别人跑,我又是个啥?你又把我当成啥?我问你那天他在这里走了后,你爹娘为啥把他留下来歇一夜?他这几天又为啥赖着不走?在乡里到处找人打听情况。”

“这还不是和她爹娘串通好了,教他这样做的,不然一个外地佬,哪晓得东跑西跑,东问西问,还好我们有人,这点毛毛事难不了我们。”他爹忙接着说。

“天啊!你这是冤枉好人,我爹娘能有这个心机了……”桃花越发气愤,双眼发直,瞳孔睁的大大、圆圆的。

向思武走到她面前,打断她的话,盯着她说:“你装模装样给哪个看,我们是有凭有据,不会冤枉人的。你爹昨天和我抬桌吃饭时,讲的那个故事别有用意,不就是变相的挖苦我讨不到媳妇,还要求他吗?他以为我不明白。”

“这吴哈哈越来越不像话了,既敢欺负到老娘头上,简值欺人太甚,看我怎样收拾他……”易之菊骂骂咧咧地说些狠话。

“你们这纯粹血口喷人,跟你们是说不清的,你把嘴放干净点,口口声声地收拾哪个人,我看你能收拾几个。”桃花被惹急了,并不在乎她,也不害怕她了。

易之菊经常在家里称王称霸,早已习惯成自然了,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气势汹汹地向桃花逼来,咬牙切齿地说:“这反天了,你给老娘刚进来几天,就这样没教养,不恭不敬。若我老了爬不动了,还不把我丢到外面去,你晓得规律不,今儿老娘好好教教你。”

“我不用你教,我娘把我教的好好的,不像有些人嘴里说啥都晓得,其实啥都不晓得”。桃花说话任不依不饶,如同给这箭发驽张的气氛火上浇油了,他娘就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大声咆哮着辱骂,挥起右手打将过去。

桃花哪有防备,只本能地把头向后一扬,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躲过了,擦着脸边而过,感觉到一阵寒风。她还没及时反映过来,右手紧跟着反过来一掌。就在这刹那间,向思武和他爹眼疾手快,一起把他娘拉住,她才劫后余生,跑进房间里,在里面把门闩上了。

在房间外,他娘更加泼辣,强行要踢开房间打桃花,两个大男人死死拉着不放,使终没让她得逞。向思武只打算说说而已,怎料到他娘会出手打人,这样若是传出去了,会让别人看笑话,指责他们虐待人,面子上很不光彩。他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还是以大局为重,对他娘打了一阵雷,说明利害关系,方才把她娘劝住。

在房间内,则又是一番情景,她背靠在门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哭不敢放声大哭,只尽情地流着泪花。她在外面受了欺负,娘家就是温馨的避风港,本想投靠娘家,扑在爹娘怀里大声倾诉。但考虑到爹娘会经受不了这又一次打击,还会让别人怀疑,看她笑话,甚至还会让她爹娘怀疑是她的过错,为什么反复和婆家不能和谐相处?只会说她,而不会说别人的不是。

若是再退一步打算,和爹娘相隔千山万水,又该去投靠谁?头一次不是坚持过来了吗?大不了拉倒各过各的。再说,投靠娘家是最愚蠢的办法,唯独自立自强,也许这次泪流完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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