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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下来,村长派人牵上电灯,又叫人通知桃花的家人来,陆陆续续地,全村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不幸的消息,不管男女老少都参加了抢救,只听见一片劳作的声响。村长有些像失去理智似的,看见大伙们都在拼命地干活,还在不停地催促着,既要速度迅速,又要小心翼翼,他是手忙口忙,把场面气氛紧张了再度紧张。

没一会儿工夫,蕊儿和爷爷奶奶都一起来了,是哭着一路小跑,到了现场更是一阵嘶声肺腑的大哭。村长马上迎了上去,和众人一起扶着,声音沙哑地说:“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这全都是我的失职,现在正在全力抢救,说不定希望还是有的。”

“还有啥希望,人已埋到十八地里去了,我要你赔我一个桃花来。”蕊儿的奶奶大声哭着说,自己无法站立,全靠别人搀扶着。

“我们哪个也不愿看见这样的事发生,您们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截力而为。”

“啥叫截力而为?也就是证明你们尽力了,我们桃花不明不白地去了,哪个来负责?”蕊儿的爷爷说。

“我来负责。”

正在这时,只见许老二拉着星娃子走了进来,也是泪流满面,一脸的愧疚,双膝突然一软,顿时跪在地上痛苦流涕,语无轮次地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全怪我没管好这个不听话的娃子,我应该负全部负责……”

许老二把星娃子使劲往下一拉,强制让他跪在地上,恶狠狠地吵着,又是拧耳朵,又是不分轻重地拍打他的屁股。他虽然还不懂事,但对这无缘无故的人生侵害,好像感到特别委曲的,哭得眼泪和鼻涕混成一团,就像失去控制的高音喇叭似的。

村长实在看不下去了,严历地说:“许老二,你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拿那么小的娃子出气,是想演戏给哪个看?哪个又怪了你们不成,现在不是在找责任的时候,关键是想办法解决实际问题。”

“解决问题?咋样解决问题?你们都不用再演戏了,我不得要你们哪个人负责的,自认倒霉,只怪桃花她傻了。”事已如此,易之菊心中很清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蕊儿看了这情景,也清楚地知道娘是回不来了,哭着叫喊了一会儿,化悲痛为力量,坚强地说:“奶奶,娘去的不冤,她选择这种方式去了,是无怨无悔的,是光荣伟大的,我为她感到高兴,不管别人怎样,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她说着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紧紧地咬住嘴唇,使终没有哭出声来。大伙们又是感动,又是悲伤不已,简值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于一个十来岁小姑娘的口中。村长只感到双眼是热乎乎的、湿润润的,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蕊儿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头说:“蕊儿,我们大伙也都是这样认为的,每个人都不会忘记的,永远还是活在我们心中,请你一定坚强点,好吗?”

她抬头望了望村长的脸,又望了望四周所有人的脸,都挂上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阵欣慰,被这种气氛渲染了,紧紧地包裹在中间,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拉着爷爷奶奶说:“走,我们回去吧。”就在这话语间,大伙们立即让出一条路,举起火把,紧跟在后面护送着,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蠕动着,一点一点的灯光连成一线,宛如一条灯火巨龙,与天上的银河遥遥相辉相映。

桃花确是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村长想到:假如所有的人通宵不睡,把桃花挖出来,也是没有起死回生的良方,人总是要为活着的人着想,死去的人只需放在心里惦记。便十分悲凉地说:“大伙们都劳累一天,辛苦了,都回去休息,明天清早再继续找人。”

当他说完之后,跟着一起送蕊儿他们回到家中,安顿好一切事情,心里总算稍微清松点。回到自个家里,已经是夜深人静。第二天零点时分,匆匆忙忙地洗了一个凉水澡,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虽然白天累了一天,感到特别困,但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老婆找他说话,假装打着鼾声,紧闭着双眼强制入睡,使终在半睡半醒的状况下,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突然亲眼看见桃花推门走了进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罗纱绸缎做的长裙,拖了一满地,脸上经过精致的修饰与淡淡的妆扮,秀丽的长发是用一根桃花长钗盘在后脑勺上,尽显高贵与雍容。脚步轻盈,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那脖子上粉红色的丝巾,在她身后起舞翩翩,简值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村长不由地大吃一惊,正准备开口问话,她便在床前站了下来,笑盈盈地说:“村长大人好啊!桃花小女子有礼了。”说着轻轻欠了一下身。

“你来干嘛?你不是已经……”

“是吗?看您说得多不吉祥,您看我这时不正好好的吗?想来看看您们了。”她嫣然一笑,吐出的话语就像一朵朵漂亮的花朵,一个个美妙的音符。

村长顿时毛骨凛然,胆怯地问:“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只见她悯着嘴轻轻地长笑一声,“我非人非鬼。”

“非人非鬼?你……你……到到底是啥东西?”村长心惊肉跳,心里更加害怕。

“村长您别害怕,我是来自天上的桃花仙子,在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修行三千年,幻化成人形,略懂情感世故,只因情不自禁,泛滥了情感。有一天,玉帝老儿的三太子来园中游兴,摘了我的一个桃,便有幸萍水相逢,相见如故,恨之晚矣,私下里频频见面,终究不幸被王母娘娘知晓,拿去严刑铐问。我是低下的奴仆,地位身份相差太远,败坏了黄家的身份地位与尊严,逐出蟠桃园,贬落人间投胎转世成凡本肉胎,受若受累,在情感里绕得肝肠寸断。”

她边诉说边轻声抽泣着,哭得也别有一番风韵,村长像听故事似的,完全溶入她的情感世界,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太不可思意了,按你那样说,那你就是桃花的灵魂了?怎么不保佑她闯过这关的?”

“非也,我并非是灵魂,而是已投胎成凡体肉胎,我就是桃花了,桃花就是我了,不能共同存在……”

“那也太狠心了,她上有老下有小,并还有未完成的事业,老天为什么不留下她?也太遗憾了。”村长情不自禁地说。

“万事都有一个定数,哪能随心所愿,随心所欲的。我是根据上天的安排,在人间受苦受累的期限已满,招我返回天庭报道,因为我在人间三十三年,反省透彻,有功无过,特许我又返回原籍,依旧做我的桃花仙子。并且还交给我一个特别的权力,允许我施给您们一个特大的恩惠,送给您们三千三百棵桃树,全都是蟠桃园里的玉树良种,感谢您们给了我一个反省的机会,感谢这些年对我的关爱,希望能让您们脱贫致富。”

她说得情真意切,使村长感动很深。“你原来如此这样,人间险恶,让你受了这多年的苦,真不好意思接受你的好意。”

“哪里,哪里,天上也只不过如此了,人间天堂空惆怅,天上人间不胜寒。”

村长轻轻地一笑而过。她又接着说:“我那三千三百棵桃树都在苗床里种好了,只需麻烦您分给乡亲们,在来年春天栽在各自田地里,保证日后定有收益,还可美化家园,我会给乡亲们都说到的。”

“谢谢你了,我一定照办……”

她说完转身拂袖而去,洒下一朵朵粉红的桃花,在房间里飘零着,留下一缕缕清雅的残香。村长嗅着这淡淡的香味,陶醉的如痴如迷。突然,被他老婆叫着推醒了,看见她坐在床上,一脸的兴奋色彩,开口便说起了桃花,既说见着了她,又说见着了天上的桃花仙子,又一会儿是种桃树,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没了,简值有好几张嘴也说不清。村长顿时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来,相互议论着这些奇怪的梦境,因人而疑,各有所不同之处。

不仅如此,与此同时,蕊儿也收到类似相同的梦境,当回到现实中来,十分怀念,大声哭喊着:“妈妈。”正在这时,她奶奶和爷爷也正醒在床上,纷纷议论着这些事,如同噩梦初醒,只感到太不可思意。突然,又听见蕊儿的哭喊声,更是大惊失色,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桃花,桃花仙子,我以前有眼无珠,不认识真佛,对你很不好,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保佑我们平安,我一定完成你的遗托……”

她心中忐忑不安,马上来到蕊儿的房间,开门就问:“蕊儿,你咋啦?是不是想起你妈了?快别哭了,有奶奶在。”说着边拉灯边进去。

蕊儿坐在床上,哭得很伤心,扑在奶奶怀中说:“奶奶,我看见妈了,她变成桃花仙子,不要我们了,我喊她,她不理我的,像风一样飘走了。”

“是啊!你妈已升天做了神仙,你也应该感到骄傲,她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着你。再说你身边还有我在,你爸爸和爷爷在,都会看着你的,关心你的。”

“蕊儿,你奶奶说的是啊,我和你奶奶都看见你娘了,她很关心你,放心不下你,叫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你别再想了,好好地睡觉。”蕊儿的爷爷跟在后面也来了,说起这些就老泪纵横。

蕊儿的奶奶不断地劝她别哭了,可连她自个就忍不住泪水泛滥。在生时不知不觉的,死去后就像突然失去了主心骨,有太多的话隐藏在心中,更多的是忏悔。

“奶奶,明天叫爸爸赶快回来看看妈妈。”

“晓得了,明儿一早我就去打电话,说不定你爸爸已看见你妈妈了,全部晓得。”

果然如此,大概也正是在这个时间里,向思武睡在床上看见桃花走了进来,仍然是那身漂亮的打扮,感到十分诧异,“桃花,你咋到这里来了?又在啥时变成这个样了。”

“怎么?不好看么?感到奇怪了吧。”她站在床前,双脚没有着地,是轻轻地踩在一片云雾上。

“不,你太好看了,跑这来家里咋办?”

“是啊!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希望你能马上回去。”

“回去?有啥事吗?”向思武本能地问道。

她叹了一口气,十分悲哀地说:“我是天上的桃花仙子,投胎转世人间,变成了现在的桃花了,在人间生活了三十三年,定数已经结束,应该回到天庭报道,人间再也看不见桃花了,她已寿终正寝了,希望你能回去料理家务事,帮我照顾蕊儿,还有爹娘他俩,拜托了。”

“这是咋回事?你说的话我好像有些听不懂?”

接着她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讲述了一遍,讲得绘声绘色,同样感人至深。向思武就像听神话故事似的,深受感动,情不自禁地说:“原来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呢?我做事太绝无人情了,很对不起你的,你留下来让我恕罪好吗?”

“不可以的,定数已到,天命不可违的,悔之晚矣。再说,这全是天意,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把家照管好,种好我送给你的桃树,就是对我很好的回报了。”

向思武马上翻身下床,跪着爬到她的面前,祈求着说:“桃花,你能再听我说一句吗?”

她轻轻地一拂袖,洒下片片桃花,惆怅地说:“算了,事已如此,还有什么话可说,我已不是肉体凡胎的桃花,也不是你的桃花,而是蟠桃园里的桃花仙子,你自个保重,我去了。”

“桃花,桃花……”

向思武看着她乘风而去,伸手抓不着,急得大声呼喊着,猛地从床上惊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静静的,只感觉似梦非梦,又不断地浮现在眼前。他轻轻地揉搓着眼睛,让脑子清醒一下,还是留在脑海中,记忆深刻,怎么也无法入睡了,想到那些离奇的事,就像夜长梦多的幻想,但也有可信之处,跟真的似的一样,怎么想也想不通,有一种不好的预兆蒙在心头,折磨得他想入非非,无法安睡。

第二天清早,他打算回去看看,正在收拾行李时,有人叫他接电话,说是家里打来的。他心里突然无缘无故地紧张了起来,迟疑了一下,才去拿起电话一听,是娘打来的,便问:“娘,有啥事吗?”

他娘没有直接说明,只叫他今天立即赶回来,有重要事商量。

“到底有啥事吗?我打算今天就回来的,不然免得让我跑这一趟了。”

他听见娘说回来再说,就挂断了电话,估计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不回来的道理,一定会回来的。

桃花仙子为桃花四处奔丧,让人们都为她哀悼,永远铭记她平凡的一生一世。本来打算告诉远方的芯儿和葛永强的,但为了尊重她在生时的心愿,“骨肉分两地各自保平安。”不然又会让她们也牵肠挂肚,在悲痛的气氛下也过不好。桃花仙子只在她们梦境中匆匆而过,看见过得都好,也就没啥话可说。只给葛永强留下一个模糊的记忆,放在脑子中怎么也想不明白,思念是永无止境的。

在村里,这些事已成为公开的新闻,她在一夜之间,游走在每一个人的梦境中。乡亲们第二天睁开眼睛,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纷纷议论着,出奇惊人的相似了,感到太不可思意。相处这些年的人,就是一个罕世难遇的真神,仔细在脑中回味着,曾经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何止是幸运呢?更多的是幸福,是扼腕叹息,是怀念。

虽然她告诉乡亲们别再找她的肉体了,是找不到的,已经一起升上天了,成为桃花仙子的肉身。但是,乡亲们仍然执迷不悟,不约而同地来挖掘。

乡亲们本来都很信这些事,出于对她的敬爱之情,都能放下一切事情,参加挖掘工作。在晚上天黑前,就完全清理干净,果然不见她任何踪迹,只能让乡亲们更加相信,更加对她有一种神秘的色彩,岂不让人记在心中,永远传唱下来。

向思武在中午到家的,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摔得支璃破碎,震得肝肠寸断,一个大男人在家里哭得昏天地暗,又跑到事故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得死去活来,有孟姜女哭长城,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村长立即做出决定,让出学校旧址,作为桃花的墓地,也当作种植桃树的奠基碑。小学迁移到旁边不远处山坳的一个平地上,改名为“桃花小学”。其光荣形象与崇高精神,唱了又唱,孕育着小草小苗茁壮成长,又是一代四有新人。

在来年开春,村长继续完成她未完成的事,把树苗分给每家每户,带头栽在上等的良田里。是桃花仙子赠送的仙桃树,帮忙脱贫致富的,哪个都愿意接受,没有不接受的道理,希望能沾点神的灵气,用勤劳的双手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其实,桃花另外那种身份,只是上天赋予她一个美丽的光环而已,真正能让人接受与敬佩的,是她那种创业精神与舍己为人的崇高思想。村长很及时地写好申报材料,得到上级的认可,授予她“英雄烈士”的光荣称号。并且对她未完成的事业,急极地做出响应,从物力财力和技术上都有扶助。

向思武和蕊儿是烈士家属,享受优越的待遇,每年都有政府的抚恤金,蕊儿上学是全免费的,他种地也是免任何税收的。让他更多的是悔恨,更多的是愧疚,用全部精力去种植桃树,带着蕊儿相依为命,不打算再娶,永远地陪伴着她。

三年过去了,桃树全都长好了,既有观赏价值,又有实用价值。村长赶紧抓住时机,把村名改为“桃花坳”。以人文因素与自然风光为由,申报成旅游文化景点,进展的很顺利。又以人面桃花为历史背景,美丽的桃花胜景为诱饵,设计好主要的开拓意图与方案,不久就开工破土了,从开业庆典发展到如今,不但地开拓创新,甜美的事业与幸福生活,哪有一个尽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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