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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宴会不外乎是些丝竹管乐、靡靡之音。大殿中正上演着歌舞升平的老戏码,一个个如蝴蝶般绚烂的舞伶在场中穿梭、飞舞;在座的各宫嫔妃、王宫大臣不时的点头微笑,或是小声的交谈着,到也显得这场家宴其乐融融。

实在是无聊的紧,不久就觉得阀了,只得细细的打量这永春殿。这里没有正殿的气势宏伟,但也在处处显示了皇家的气派。

地上铺了厚厚的雕花地毯,难得的是这花都是由金、银丝镶嵌而成,华贵而不失稳重。大殿的顶梁上也挂满了精致的彩绘宫灯,四周还有雕花的银丝烛台,上面粗如儿臂的蜡烛已经点燃,给大殿平添了几分喜气。

细细的一闻,还透着一股子幽香,冲淡了刚才那浓重的脂粉味儿,看来是加了香料了。抿嘴一笑,想不到两年前的偶一为之,现如今却是为他人做衣裳。

从这九龙宝座上向下望去,大殿之内,衣香鬓影,每个人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只是在这宫灯的照耀下竟显得有些冷血。那一双双流光异彩的眼眸背后又是怎样一颗颗算计的心……

我的正下手是贵妃的座位,上面坐的倒是位熟人,那浑然天成的慵懒劲只有她才能演示的淋漓尽致。想不倒这位另“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如妃;能在两年之内爬上权利的最顶峰,想也不是我先前认为的那样“胸大无脑”嘛!

轻轻一笑,如三月清风。举起面前的酒具,就为我的看走眼,也该敬酒一杯。宽大的袖摆一掩,已经先干为敬。

如贵妃亦未多言,只是浅笑承受;慢慢饮用。一件淡桃红的金银丝混织的百鸟朝凤朝服,令她多了几分贵气,少了一丝狐媚。头上掐丝含珠的金凤,随着主人的举动,一晃一晃的,滑过道道流光。

“妹妹似乎清减了不少,喜庆的是却未成有丝毫的苍老,可见老天还是厚爱妹妹的。“说吧,还以手轻抚了下鬓角。

“姐姐说笑了。月华只是比姐姐多了份淡然,少了几分心思而已。”我唏嘘的一笑,处在后宫,机关算尽,心力憔悴,自然要比一般宫外的女子华发早生。却不知算计了别人一辈子,却也把自己的青春陪葬了进去,到头来得到的只不过是比别人大一点的坟墓,厚一点的棺材,多一点的陪葬品而已。

但是身处皇宫的女子比比皆是,又有几人能看透这尘世中的虚华?人一出生不过就是为了死亡而活着,从生命的一开始就决定了它的结束,只不过每个人的结局和过程不同而已。何必用大把的时间和心机去争取一个华丽的“牢笼”来套住自己?

“皇上,今日是除夕佳节,臣妾等不想这些舞伶专美于前,特地都备有节目,不知皇上和太后可愿意赏臣妾们的脸面?”淡蓝色的水袖宫装,清新宜人。杏眼红腮,眉儿弯弯,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爱妃等既然有此雅兴,朕岂有不观之理?”月无影笑呵呵的看着眼前娇人,今日的蓝昭仪到是名副其实,与其姓氏相得益彰。

“那臣妾等献丑了。”蓝衣佳人款款退下,只见随侍的宫女递上一架特制的古筝,不似常见古筝的厚实,却薄如叶片,更为罕见的是整个底床都为汉白玉打磨而成,琴弦有七色,采天蚕丝及金、银丝混合而成,音质纯粹干净;轻灵委婉。

“真是难得的好筝。”我不禁喃喃出声。

“怎么?这世上尽也有月儿另眼相看的事物?如果月儿喜欢,朕让人仿照着再打造一架即是。”月无影讨好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抓不住的精灵,对她实在是又爱又恨。

月无影此话一出,只见刚才还娇柔婉约的蓝昭仪葱白玉手一顿,竟然出现一个破音,无名指已被琴弦割破道口子,鲜艳的血一滴、一滴的溅在“白玉床”之上,好似雪地里飘落的红梅,醒目而让人惊艳。

“皇上,筝之所以是把好筝,原因在于它的独一无二;仿照的多了也就没有了让人惊艳的余地。更何况一把好筝重在其本质的‘冰清玉骨’,而并非筝的外型。得其型而不得其神,有意义乎?”我似有意无意地说着,眼睛却看着殿上未吭一声的蓝昭仪。

“哦?是吗?月儿似乎对什么都有一套自己的见解,你当真不怕惹怒朕吗?”月无影微眯起眼,一息一合的鼻翼显示着他正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皇上,相信不需要月华提醒您,你的身边不缺月华一个应声虫。”挑眉斜对,吃定了他不敢将我怎么样,所以自然就有持无恐。

“你……”月无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将头扭向一边,独自喝着闷酒。

下面的人却急出一声冷汗,各个如履薄冰。圣颜动怒,身为人臣、妻妾却不能为他分忧;所以各个急巴巴的向我使眼色、打暗号,就差没当场向我下跪了。

“好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也不怕外臣笑话。依我看,就让月丫头唱支曲给皇上解气吧!两年前,月丫头唱的曲,哀家可是多次听到后宫嫔妃的仿唱,虽然唱的也不错,但是哀家还是想听听月丫头亲自唱的,也好鉴赏一下她们唱功之间的不同。”

“太后抬举月华了,不如今儿个月华给太后唱个新曲!”我转身看着在我左边的太后,见她笑眯眯的点头,我方屈身了行礼,款款而下。

走至蓝昭仪面前,曲膝行礼,轻声道:“娘娘万福。月华想借娘娘的宝筝一用,不知娘娘可否割爱让月华一试?”

蓝昭仪明显一愣,看了月无影一眼,然后匆忙地将我扶起。手上尖而长的镶金护甲状似无意地深嵌入肌肤;周边迅速地泛起细小的血珠。我惊讶地看着满脸谦逊的蓝昭仪,那一脸的不知所措的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

我眉头紧皱,实在是搞不懂她这唱的是哪出?要给我难堪也不用急于一时呀?难道她就不怕她其他的人看见吗?

我不动声色地缩回手,轻声呼道:“娘娘?”

她却如梦初醒般,赶忙干笑着将手中古筝交给我,匆匆退下。

手抚宝筝,席地而坐,将宝筝架于双膝之上,摒弃杂念,将一切世俗名利置之度外。一窜自由、蔓妙的音符流泻而出。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

一襟晚照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骄

苍生笑

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潇洒的歌词意境让人热血彭湃;幽远的歌声让人荡气回肠;久久沉浸在歌曲之中,似乎只要有那么一天,甘愿摈弃世俗中的所有,去过那种大浪淘沙、快意恩仇的日子。

“好!唱的好!”月子煊拍着手第一个响应,可见他对这种生活很是向往。

“月丫头果然有几分才华,不论是琴、棋、书、画是乎无一人能出其左右;而且难得的是这丫头总是能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太后显然也被歌曲所感染,心绪高昂地跟月无影讨论着她的新发现。

一曲唱罢,将筝还于蓝昭仪;而我并没有再回到月无影的身边。只是直立于大殿的中央,仔细打量着在场的所有人。她们与我对视的眼神中有嫉、有妒、有欣赏、有羡慕、有迷惘更有深深的恨意……就像蓝昭仪那一闪而过的阴狠和月炎儿桌下抓断的指甲都没能逃过我的明眸。但奇怪的是:我的心却平静的出奇。红唇弯弯;浅笑低吟:“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卜算子&8226;咏梅(陆游)

我本就无意与人争夺什么,卷入这场后宫的纷争实在是有些冤枉。双膝跪地,恳切的对月无影道:“皇上,月华累了,想先回府歇息。”

月无影眼光深邃,那复杂难懂的神色大概只有他自己道。必经还是无法得到,既然得不到不如放手吧“月儿体力尚未恢复;是该早些歇息,朕派大内的侍卫送你先行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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