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城郊,阴云万里。此时此刻,青楼上房。
一声低低的轻笑打破了一室的死寂,那声音竟是从窗口那边传来。玉树一手托头,一手百般无赖的在空中划着不知名的圈。她抬眸一笑道:“真有意思,原来你带我来这竟是为了这个缘由。”
那笑,不尽眼底的寸寸冷芒。
龙庆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又戛然而止。握住杯沿的手骨节轻颤,在证实真假之前,他还不能告诉她,那些过往曾经尘封的真正事实。
“如果是那样,那么恭喜你,你这故事讲得着实不错。在我们那,可以拿奥斯卡奖了。喏,这是赏你的。”
半空中横飞过一锭灰银的东西,他抬手一接,满手冰凉。摊开掌心,一锭分量十足的白银,他脸色微变。
她以为他是在说笑?
玉树起身弹弹自己的衣裳,乌黑的长发与瞳孔黑转色,瞬间恢复到本来的样子,的确是白发异瞳。对上朱雀考究甚至丝丝震惊的目光,她冷冷一笑:“不过,至于‘圣女’阁下的姐姐,我想我还是无福消受!”
发稍冷风,她屈膝一跃,跃出了大开的窗口,转眼间不见了踪迹。只是在跳下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一瞬目光,在酒香横溢的楼下,尾随而至,轻若鸿羽。
“青龙,你去哪儿?!”朱雀见那火红邪魅的身影紧随而去,惊叫出声。难道他要将自己丢在这不管?进来她修为长进,从一进门开始就看清了那女人的元婴,不过是一只兔子!难道他要为了那一介小小兔妖,就要弃她而去?!
“朱雀,你且先回去,我们下次再议此事……”声音渐远,空留一人于室。屋内,早已不复的黑色,再次浸染上了银白的瞳孔,宛如嗜血的双眸。四周受到她情绪波及的器物晃动得咯咯作响,几只杯子更是不慎摔了个粉碎。
最终,还是被找到了吗?那么,就休怪她把上古时期的事再次重演!
……
繁荣的大街上,一道身影似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以为她会感到荣幸?她怎会感到荣幸!作为另外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上古尊者的怀疑对象,他带她来这竟是为了这般可笑至极的因由!她当时真应该高兴得狠狠抽上他几下!
感到四周诧异的目光,她竖眉一挑,厉声喝道:“怎么,没见过从青楼跳下的人啊!”经她这么一吼,旁的人早就疾走如飞,避之三尺。
对,她就是她,怎么会是别人的替身!若是他们知道她前世是什么,不知会是什么表情,想想都期待!她想长笑几声,却不知为何,心里的无奈与悲凉把她已至喉间的笑声,宛如藤蔓一般缠成了粉碎。
她的前世,简直就像是噩梦一样,怎配跟上古时期的天神相比……
漫无目的,她跌撞在人流中,耳边是被她撞后的骂声与不耐。就连雨是何时开始下起,也不得而知。细细的凉意,砸在她脸上倒让她在细微的疼痛中清醒了几分。
这是继转世后,她头一次这么狼狈,以前向来是她让别人不爽。她讥嘲一笑,突然又决定将今天的事统统忘记,当它没发生就好了!
出其不意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她尴尬的撇撇嘴,举目望去。大清早没吃饭就出了宫门,早知道先前就应该多吃些好的。
鲜艳的红色串串在蒙蒙雨雾中,像是熊熊火焰,分外夺目。大概是她看得过于明显,那个抱着糖葫芦棒子的布衣小贩靠了过来,一手特意举着几串笑道:“这位姑娘,可是想吃一串?不贵的,仅三文钱一大串。”
玉树此时肚子是有点饥肠辘辘,可惜她出来时是被那家伙给“绑”出来的,浑身上下除了方才她丢出的那锭银子,一个铜板也没有。更何况,钱财之物一向是由他带的。
奇怪!为什么她又想到了他!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倒像是沉浸在另外的事里,小贩显得有些不耐:“我说这位姑娘,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算了,不要了。”她烦躁地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开。
小贩扫兴地唏嘘了几声,觉得自己真是浪费口舌,原本见她衣着不凡还以为是什么贵客。他收了手里的糖葫芦,扛起棒子转身就要走。
一把油伞在阴沉的天幕撑起,淡淡的冷味在他的四周散开。微微泛浅蓝的长发及腰,额际琥珀琉璃的光彩在发间一闪。有别于纯粹的冷清,语中尚存若有若无的温意:“先不必走,我提这位姑娘买下这些糖葫芦。”
听到这个声音,玉树不免停下了脚步。大街上,大雨天的,买糖葫芦的人,除了她还会有谁?难道这个似男子发音的话指的是她?
小贩一见有人买他的糖葫芦,顿时乐得喜笑颜开。欣喜地结过钱币,挑了几串上好的递了过去。
那伞轻轻打在了她湿漉的头上,拂去了丝丝凉意。一串火红的糖葫芦递到了她的面前,甜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何况还是一个饥饿之人。
“给,你的糖葫芦。”
莫名的关心,陌生的悸动,宛如千百年残存的亘古熟悉。她不应该认得他,可偏偏他又不是那么的陌生。似识非识,等同于她与青龙一战时的那缕迟疑。
伞的阴影下,玉树缓缓转头,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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