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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谁说我抢夜来了,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青瞑也觉得自己是烧糊涂了,清梧的反应完全和她所知的背道而驰。

见她惊愕,清梧也预感事情不妙,敲敲她的额头:“别慌,你慢慢说。”

青瞑晃晃脑袋,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从城郊的决斗到秦楼的大火,从百和留下的楚字书简到那一室的金银珠宝,省略掉最不堪的一幕,最后发问:“你真没有叫百和去抢夜来?”

清梧越听越怒,最后脸都有些扭曲:“你居然去相信他而不信我?我是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的人吗?”

“我看到洛持了,是他从百和这里抱走了夜来。”青瞑慌了:“不是你,那夜来在哪里?”

“会不会是易容然后嫁祸给洛持?”清梧还算镇定。

“人可以易容,但我不觉得百和可以把那串凤血石链子从你身边偷走。”

“凤血石链子?”

“是啊。那串……你曾经为我打的凤血石链子……在百和的手里,所以我才相信是你雇百和的。”

曾经象征着繁荣和幸福的东西,却见证了世间最丑陋的兽行。青瞑止不住地想起百和在她身体上胡作非为的脏手,胃再一次翻涌。

清梧见她面色苍白,靠近一点问她:“你怎么了?”

青瞑触电似的尖叫一声:“走开!”

清梧一惊,连忙捂住她的嘴:“叫这么大声,被迷晕的人也该让你吵起来了!”

青瞑打开他的手,往床里面爬:“你别碰我……求你了……”

清梧不懂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却也不再去扯她,只怔怔的盯着她缩在床角,一脸泪水,遮不住羞愤不甘。

半散开的衣领里,未曾散去的瘀青和伤痕,聚在雪白的皮肤上,特别的扎眼。

“他们打了你。”

青瞑双手抱住肩:“是啊,他们打了我。”

顿了顿,又说:“他们只是打了我。”

清梧眯起眼:“你是被下药还是被威胁,傻乎乎的任人打。”

青瞑扯开一抹笑容:“李清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强大,我只是个母亲,孩子被抢,我便接受对方的条件跟过来,当人处于弱势就只有服从。”

“就像你当年服从我一样?”清梧跟着她一起笑,目光像破碎的水晶:“顺从我,关心我,说爱我,还做泥偶讨我欢心。告诉我,你做这些就只是因为你完全的处于弱势、你需要我的庇护而已?我最近一直都在想的,那便是你曾经是否有一点爱过我,哪怕是短短的一刻——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孤单,而是作为一个女人单纯的爱一个男人。”

“……”青瞑张了张口,便闭上了嘴。

如果换作是几天前,听到清梧这般失望的言语,她也许会不顾一切地扑过去,靠在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拼命地告诉他不是的不是的,其实我是爱你的,我做那些讨你欢心的事是真的想看你开心,我那时候是爱你的,现在也爱你。

但时光无法倒流。

有一句话说,妓女都希望自己的身边都是卖淫者,那样才不会显得她们有多肮脏。

如果现在清梧是杀人越货千夫所指的江洋大盗,如果他是作奸犯科恶贯满盈的卑鄙小人——那该有多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至少她可以坦然一点。

但清梧近在咫尺,她看不到任何丑陋,只能看到他光耀夺目的面容。

面对这样的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避。

他越优秀,她便愈发察觉自己不能和他相处一室。

她在那一天失去的,再也不是一句话、一个拥抱能补得回来的。

她和清梧在一起时便已不是处子,清梧从未多说过什么,但问题是那个人是秦殇。英雄惜英雄,清梧也许可以选择忽略,但这一次换成了路人甲。她可以选择遗忘然后坚强,但在几千年前的封建王朝里,要一个男人去接受一个被人用强的女人有多难。

如果有一天,清梧知道了,然后嫌恶地推开她,那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重要的是,她以前选择了爱,选择了伤害,选择了离弃。但不论怎么选,主动权都在她的手里。现在清梧即便触手可及,她也再看不透他的情感。

她是个提线木偶,可以被很多人摆布。这种无助的感觉,让人心底发凉。

难堪的沉默漫开来,清梧清了下嗓子说:“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人都要朝前看的,所以你不要觉得负担。”

“我知道。”青瞑把被子往上提。

“夜来现在应该没有危险,因为他们没有危及你的性命,势必在日后还要拿夜来说事。现在我们要做的,”清梧说得有些玩味:“可能是化敌为友携手并肩。”

“什么?”青瞑飞快地抬头。

“你不觉得你我都在被人算计吗?千方百计嫁祸给我,似乎很希望我和你势同水火。百和只是个棋子,掀不起什么大浪,重要的是他身后一定有人,而这个人当是很有来头——不然怎么能让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下属都反叛。”

“你怎么能肯定洛持背叛你?”青瞑觉得他下结论有些轻率。

“因为……”清梧欲言又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少主子,时间差不多了,再耽误这些人就要醒来了。”

清梧闻言起身:“凤姑娘,不论你到底有什么想法,但至少现在我们要联手查清楚是谁这么想我们打起来。不要有什么反常,秦楼的人救你回去后请你按你的原定计划行事,该上战场打我你就上战场,不要让人察觉到今晚我来找过你。”

青瞑点点头,好。

清梧颌首,几步便离开。转身时衣角微微摆起,翩迁如同蝴蝶掠过花枝。

目送他走,青瞑有些庆幸。庆幸当清梧来时,她脖子上的吻痕已经消退,能让她保留着这表面上的完整,让他觉得,她还是那个她。

她不怨。这么大的事情,清梧选择了相信她,而不是跟随了他十几年的下属。他对她的信任,不论爱或不爱,总是没有改变。

念及此,便总觉得心里有一些什么在悄然改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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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微带人赶过来时,青瞑正在看清梧传给她的信。信上说,查到了洛持确实把夜来藏在了一所别院里,但还没有惊动洛持,夜来也很好,不要担心。时机适当时,他会把夜来救出来。

客栈外响了一阵,然后楼梯咚咚咚咚响了几声,尝微踢开门,青瞑对她粲然一笑:“来得还挺快的啊。”

尝微有些愣,看着青瞑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只说了句,我们走吧。

尝微突然觉得自己连问她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的必要都没有了。她在对她笑,虽然在笑,但那笑里没什么情绪,这女人似乎就这么褪去了那层稚嫩任性的外壳,突然间就成长了。

到底是什么经历,能让一个总是像孩子一样的人变成大人。

尝微叹了口气,急急的跟了上去。

青瞑懂得尝微的心思,但清梧给她的信里,最后一句话说,谁都不要相信。

看这个的时候她真的很想问清梧,是不是连你也不要信,还有就是,那你为什么要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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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清梧时已经是半个月后,南阳的战场上。

清梧带领的军队经过多年的韬光养晦,已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一路势如破竹,节节逼近。宋戈几次被他弄得狼狈,极为火大。所以当青瞑赶到南阳与他会合时,就很凑巧的看到时运不济的宋戈涨红了脸与莫离对骂。

据六识介绍,宋戈和莫离都很不待见对方,三天两头的吵架。宋戈看不惯莫离那幅白面小生的样子,莫离扬言他一闻到宋戈身上的汗味就想吐。

军旅生活很寂寞,这两人吵架倒也精彩,一个武将,骂人时从不嫌找不到脏话;一个花蝴蝶一样的男人,认为骂人不待脏字那才叫有水平。所以文的武的一起来,骂不过瘾就会升级到动手。

六识说的时候居然微微带笑,他补充说,莫离很有分寸,从未有要渗透或者控制秦楼势力的意思。所以这个人,还算言而有信。

言而有信。

青瞑敲敲自己的头,又因为太用力疼得龇牙咧嘴。然后就看到对方阵地上被拥在中间的清梧正饶有兴致的看身为副帅的她丢脸。

她脸一红。

其实副帅是没必要亲上战场的,她承认她是有一点想看看清梧那种完美身材的人穿铠甲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到了,心里失落更深。

好吧,她承认,要是她这一方的军队换作是女兵的话,只要一看到清梧头盔下那张脸,估计就会有一半人倒戈。

那边的清梧夹紧了马腹,缓缓策马向前,如同光明的战神,涌动着必胜的信心和力量。

这下,该是会全数投奔到他那一方的。

想到这里,青瞑都没发现自己在笑。

曾经想过很多次,如果真到了有一天,自己和清梧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相见,会是怎样的场面。现在发生了,却是一点都不残酷,也不痛苦,反倒很镇定。究竟是因为清梧一直带着笑意,还是因为在云梦泽客栈达成的默契?

战争的爆发开始于双方将领进攻的手势,很快青瞑就笑不出来。战争的残酷涤荡了任何的情感,只剩下了赤裸裸的攻击。

她站在靠后的位置,忍着恶心看着面前血肉横飞,看清梧游刃有余的刀起刀落,看他坚毅的脸上溅满鲜血,一直到战斗结束,眼睛都没敢眨一下。

清梧比她想象的要强大太多。

这一次双方堪堪是个平手,青瞑疲惫的穿过受伤的士兵回到营帐,见到莫离正在外面等她。

“你还好吧?”

青瞑见他神色紧张到怪异,很奇怪的问他:“我能有什么事?”

“就是……你这次去了云梦泽被抓……”莫离很不正常,莫名的激动。

“他们让我受了点皮肉之苦,但现在没事了。”青瞑轻声说:“已经没事了。”

莫离死盯着她猛瞧,瞧了半天没瞧出名堂,突然死死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大得青瞑疼得要命,疼得想哭,但她忍住了。

没有什么会比百和对她做下的事更让她疼痛,所以她发现,现在无论怎样,她都下意识的忍耐,并且很成功。

莫离松了手,倒退几步:“很疼对不对?为什么不哭,以前你那么爱哭。”

“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青瞑冷静的看他不冷静,莫离也发现这一点,很挫败地摇头:“美人,你变了。”

“不是变了,是长大了。”青瞑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士兵:“人都会要长大,然后学会面对挫折。”

“你不要面对挫折,也不要成长,一直这样就好。我喜欢看你任性胡来!”莫离径自乱摇头,眼睛有点红。

这句话,听来应该很感动,但青瞑只能选择不说话。

如果回到最初的纯白,能选择一个男人安宁的相爱,那她也愿意不成长,不辈子被人捧在手心里。

就像以前清梧对她那样。

“莫离,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是你知道什么。”

莫离有些讶异,也发现自己的确失言,啃啃巴巴地说:“我只是不喜欢你什么都憋在心里。”

“莫离,被打只是小事。”青瞑没多做追究:“我去休息了。”

莫离呆呆的点头,青瞑其实很想跟他说,你今天有点欲盖弥彰。为什么。

进了营帐,正要换衣服洗脸,却发现桌子上停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鸽子,睁着小黑豆似的眼睛,正咕咕的叫。

青瞑走进一点,它也没被惊飞,反而扑到她肩膀上。这下青瞑看清了,鸽子的小脚上绑着一条白色的丝帛。

心没来由的一跳,青瞑小心翼翼的托起小鸽子,把丝帛解下来,上面写了几个字,龙飞凤舞,异常的漂亮。

丝帛上写着,尊贵的凤姑娘,唤回自己思绪的方式不一定是要砸自己的头。

青瞑忍不住笑意。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总让人觉得温暖。

小鸽子在一边跳跳跳,好像要回去。青瞑望望桌上的竹简,又瞧瞧娇小的鸽子,再往营帐巡视一圈,终于在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块丝绸来,提笔写了两个字:遵命。

小鸽子腿上缠着回信,快乐的飞向了天空。

战争仍在继续,清梧胜多败少步步紧逼,青瞑每次都戳在战场上看着清梧的一举一动,宋戈和莫离的骂架仍在持续的升级,到了三川地界时更是完全爆发,上午莫离一时火大差点一剑削掉宋戈的鼻子。

青瞑很安静,很多时候在冷眼旁观。莫离自那次失态后便很少来找她,偶尔碰到也只是寒暄。

青瞑觉得生活若是这样下去也行。尝微在秦楼一直在翻查百和的下落,虽未查明但似乎逮住他也只是时间问题。扬风也给她带来了好的消息,夜来仍在别院里,非常健康,现在已经有那么点要走路的意思。他们已经派了人暗中保护。清梧也一直没有揭洛持老底,反而把他带出来打仗,这也让夜来得以安全。

没解开的谜团很多,但真相,总是会浮出水面。

青瞑给自己打气,唯一有点失望的是,眼睛像小黑豆的鸽子一直没再来。

夜里,青瞑正准备睡觉,那种奇怪的咕咕声却不失时机地响起。小鸽子有点委屈地在桌子上踩来踩去,脚上却很累赘的拖着两条丝帛。

青瞑蹦过去抱起小鸽子,解下一条,凑在烛火下看。

先是笑,然后就哭了。

清梧说,今天保护夜来的人回禀,夜来说话了。据说说的第一个词,是“美男”。

字写得很工整,几乎是一笔一画。她立刻就能想像得到,那么爱孩子的清梧写这句话时,表情该有多温柔。那种微微歪着头,嘴角泛起一点点弧度的微笑,能把人溺毙在里面。

心脏跳动的地方很疼。

突然发现,自己错过的太多,甚至还连累着清梧。生命中那些最重要的事,他们没能守候着亲见,这种遗憾,有些蚀心蚀肺。

她做了这么多事,无非想要自己幸福。当初拒绝清梧就是害怕失去,可现在失去的似乎比选择跟清梧在一起要多得多。

她有一股冲动,想要就这么逃开,抱着夜来去试一次,问问清梧你还要不要我。

想完后就觉得自己不切实际,压了半天才把念头压下去。丝帛上还有一行小字,清梧很严肃地写道,如果想要回信,不要再撕自己的衣服。

难怪小鸽子一回拖两条丝帛了。

这种滋味是温柔而酸楚的。清梧依旧那么好,那么周道,体贴到让人有错觉,觉得爱情还不曾丢失掉,一切还一如往昔。

青瞑提笔在清梧准备的丝帛上写,愿夜来平安,你也平安。我一切安好,生活也不乏味,每天看宋戈嫌弃莫离娘娘腔,莫离憎恨宋戈不爱卫生,以当乐趣。

写完后把丝帛系在鸽子腿上,找个僻静处放它飞走,然后爬上床,睡得特别的安稳。

清晨,青瞑被一阵咕咕声吵醒,睁眼便看到鸽子不耐烦的在桌子上刨爪子,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青瞑很惊讶,毕竟是敌对的两方,飞鸽传信太频繁容易被人发觉,可清梧这么谨慎的人似乎没顾忌这一点。

这次的丝帛比较大,青瞑看完后就知道清梧为什么反常了。

清梧在信里写,瞑儿,一个征战沙场多年、戎马一生的将军在战争中不顾威严每天与一个下级无理争吵,你告诉我,在他们可笑的理由下,到底遮掩着怎样无法容忍的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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