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白炽坐在篝火边,偶尔扔进去几根树枝,火光照映下脸色微黄。
展慕笛背靠着一棵白杨,合着双眼眉心紧锁,似乎很不安…
紫色的独栋别墅伫立在山顶,高耸的白杨,青翠的松柏,高贵的牡丹,妖冶的玫瑰,淡雅的风信子,梦幻的薰衣草,微风一过,花香飘逸,掺杂着淡淡的青草香。
讶异的瞪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展慕笛呼吸停滞,不可置信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美轮美奂的一切依旧还在,一颗不确定的心瞬间被泛起的苦味淹没,脚腕似乎绑着千万斤重的秤砣,每迈一步都是一次煎熬。
白如玉的台阶像极了天梯,自山脚下一直延绵而上,一步步踩着阶梯登上山顶,展慕笛始终垂着头,睫毛似是一把羽扇投下柔和的暗影,嘴角微勾,似感慨似不满的说道:“回来了呢!”
只有两步就能推开别墅大门,展慕笛却怔在了原地,鼻尖轻嗅,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不属于花草香气的味道,只是那味道极淡,若不仔细分辨很难察觉到,瞳孔不自然的收紧,抬起的手臂重于千钧,用力一推,久未开启的大门伴随着咯吱的响动缓缓打开。
抬眸,满地凌乱映入眼帘,翻到的家具残缺不全,窗帘撕裂成两半,一半还堆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被压在家具下,鲜血早已凝固泛黑,可见他们已死去多时,抹不去的却是空气中越发浓郁的血气。
一栋造价超过百亿的现代化别墅,此时赫然成了人家地狱,展慕笛扶着门框站在了原地,想要挪动脚步都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僵硬的摇了摇头,展慕笛操着机械的语调不断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一滴透明的泪珠滑脱眼眶,顺着脸颊划出一道水痕,眼前的一切已然模糊难辨,展慕笛却没有丝毫要拭去的意思,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静静的落泪,日头东升西落,月缺又逢月圆,好似一尊雕像般伫立在那里,不动,不言。
石亦有情,何况有血有肉的人类,冷情,不过是因为没遇到对的人,冷心,不过是因为你们不在我心里。
展慕笛挥掌震开那些家具,不管是悲伤或者是愤怒,都无法从她面色上看出半分,她只是机械的动作着,双掌已是血肉模糊,一具一具,展慕笛耐心的整理着这些尸体,细细数来,不多不少刚好八具:“这是是个梦,这不是真的…。”心里的痛压抑不了也无法压抑,双膝一软直直跪倒在地,黏着鲜血的地砖竟然寸寸龟裂。
他们在龙凤大陆,白炽在,丁芳若也在,其他人只是暂时没找到罢了,展慕笛不停的想着,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可是胳膊掐烂了也不曾醒来,都说梦境里不会痛,不会伤心,当她此时心痛的快要裂开时,她真的不那么确定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尊主。”丁芳若握着展慕笛冰冷冰冷的双手,方才还好好的,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不好了。
一个精灵,展慕笛猛地睁开双眼,血丝爬满了眼瞳,额上密布的汗珠打湿了发丝,发丝拧成一股还淌着水,身上的衣服也湿的彻底,冷风一吹,越发冰冷。
“尊主,你没事吧?”白炽从包袱里取出一套崭新的红袍递给展慕笛,担心不已。
“没事,做个噩梦。”展慕笛反握住丁芳若的双手,只有掌心里的温热才能让她安心。缓了缓神,展慕笛起身走向不远处的老乞丐。
江湖中漂久了,也不敢睡的太沉,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能不会再睡梦中被人夺去生命,展慕笛还没靠近老乞丐,老乞丐就已经睁开了眼:“臭丫头,你想干嘛?”
展慕笛抿着唇,撩起袍子跪在了老乞丐身前:“教我。”
“什么?”老乞丐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教我。”认真的重复一遍,展慕笛无比的坚决。
“教你什么?”挑眉,老乞丐看着展慕笛的时候神情古里古怪的,心下暗想:这臭丫头不会想了什么歪主意来整他吧?
“所有你会的。”虽然只是一个梦,但是梦境太过真实,为了防止梦里的情景在现实中重现,她必须强大起来。
“…”老乞丐一脸吃粪的表情。
“全都要。”贪心不足蛇吞象,可是有时候贪心只为了能更好的守护。
老乞丐一改先前猥琐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要我教你可以,可你不怕我是作奸犯科之人。”
“无所谓。”她看重的是他的武功,而不是他这个人。
“那我如果只是一个乞丐呢?”
“你不是。”就这一天功夫,她不是没有眼力价,眼前的老头子绝非凡人。
“臭丫头,既然你态度这么诚恳,老头子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了。”老乞丐得瑟的高昂着头,鼻孔喷出一股白气,乱没形象的咧着大嘴,“老头子我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寰宇仙人。”
“嗯。”挑了挑眉,展慕笛应道。
“你不知道?”老乞丐炸毛了,展慕笛的表情太过明显,前一秒还炫耀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一秒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你是生活在海里吗?”
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虽然不是海里,可她真没听过什么寰宇仙人。
烦躁的搔着头发,寰宇仙人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不认得他的人,就算不认识也该听过他的名号,可这臭丫头那一脸迷茫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压根没听过。
展慕笛才不管他有怎样的悲愤,顿了顿复又说道:“你说做了你的徒弟就可以在江湖上横着走?”
“没错。”暂时抛去了不甘心,寰宇仙人又是一副傲娇的模样。
站起身满意的笑了笑,展慕笛像极了诱拐绵羊的大灰狼:“你说混江湖可以报你的名号?”
“那是自然。”老乞丐如今的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想到不久后他为了这几个字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
白炽和丁芳若视线相撞,皆是无奈的抚额,尊主的卑鄙见惯了也就成了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