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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私语话杏林
大安第一佞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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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歌回到自己的院子听槐院时，赵幼娘已经换了就寝的衣物，正在屋里等她。见李秋歌回来了，忙亲自伺候他洗脸更衣。待下人们都离开，二人上了床，幼娘这才问道：
“太后的病治好了？”
李秋歌点头道：“嗯，治好了。”
赵幼娘高兴道：“阿卿真厉害！才学了几个月的医术，整个太医院都看不好的病就叫你看好了。你一个人比整个太医院还厉害。”
李秋歌苦笑道：“哪里是我本事大医术好医好了太后，我瞧着太医院的太医们比我本事大得多呢。一副副补药开得四平八稳，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赵幼娘奇道：“太后到底得的什么病？”
李秋歌道：“与我在家中所想一样，只是积食之症。”
“那为何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却让你治好了？”
“我先时也想不明白，待看了脉案才知道，是第一次的脉诊错了，本该开发散的方子，谁知却开成了固本的，这才使太后病体胶着，一日重似一日。待太医们发觉后，已是十分凶险了。”
“那也还是你有本事，被误诊的病都治得好。”
“我也不愿妄自菲薄，这方子的确有些门道，虽是催泄，却不伤元气，适合年老体弱之人服用。不过，若说太医院就真的治不了这个病，我却是不信的。无非是他们怕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好交代罢了。这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了。”
“可太后若凤驾西归，太医院不是照样难辞其咎？”
“那不一样。太后的病情看着十分凶险，任谁看了都会想太后这病是治不好的，太医们又一贯同进同退，就算真有哪个不开眼的说太后的病能治，可所有太医都说不可治，又有谁敢反驳所有太医呢。所以即使太后不治身亡，也只是天意如此。太医们最多被罚俸禄，不会有杀身之祸。不过若是用药，治得好了固然是大功一件，若治得不好，却是要杀头的。总之，太后可以自己病死，却绝不能吃太医的药吃死！”
在赵幼娘心中，天家是无比威严高贵不可亵渎的，居然有人能为保自身而让太后去死，这是她从未想到，也绝不能信的。
“太医竟敢玩忽职守，连太后的命也敢害？！”
李秋歌笑了笑：“今日若不是我去看太后的脉象，又有谁能知道是太医院将太后的病看错了呢？”
赵幼娘愤然道：“那太医院如今怎样了？万岁可治了他们的罪？”
李秋歌摇头：“我跟万岁说，太后的病十分凶险，百年难遇一个病例，治不好是常见的，治好了才是运气。”
赵幼娘倒吸了一口冷气，坐起身来，直直地看着李秋歌：
“你这是欺君之罪！”
李秋歌浑不在意，拉了她重新躺下，一边玩着赵幼娘的手指一边道：“我女扮男装入朝为官已经是欺君之罪了，再多一条又能如何？”
赵幼娘抽了手不叫她玩，又扳了她的脸让李秋歌和自己对视，道：
“话不是这么说！你女扮男装是不得已，可是那群太医误诊了太后，应该是死罪！”
李秋歌趁机去咬她手指，道：
“嘿嘿，太医的死罪么？幼娘姐姐可知，我跟姑父学医术的第一堂课不是脉理不是草药，而是医者仁心。今日若生病的不是太后，而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说不定这病早就好了。”
“此话怎讲？”
“医生不是神仙，总有犯错的时候。若在普通人家，发现用错了方子不过是换个方子，最后把人治好了也就是了，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在皇家，却决不可如此。若换了方子，在脉案药方上被人发现了蛛丝马迹，指证他们误诊太后，又是一行大罪。所以，太医们宁可太后死去，也是不肯说自己误诊的。这其中的责任，太医要担一大半，皇家的法度森严却要担一大半。”
赵幼娘不动医术，对皇家权势的敬畏之心让她觉得此事一定是假，可李秋歌的话她又自来相信。于是只喃喃地道：
“果真如此么……”
李秋歌有心让她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接着道：
“何止如此。在霸丘的时候义父曾跟我讲过宫中太医的掌故。若是哪位贵人生病，要请太医们会诊，太医都是有暗语的。第一个太医进去诊症出来，捋胡子摸下巴是热症，理衣袖弄手指是寒症，抖下袍是湿症。回皇上话时先跪右腿是有治，先跪左腿是无治等等。后来的太医再去诊症，回来都要按第一位太医的结果说。这是太医院故老的规矩，守望相助，荣损同一。无论看出什么结果，大家都是绑在一起的，皇上就算再生气、再喊‘治不好提头来见’，也绝不可能一次斩杀所有太医。”
赵幼娘此时才相信李秋歌说的是事实。于是叹了一口气，道：
“如此来看，那‘提头来见’不是保命的箴言，却是催命的符咒。可太医们……太医们真的无错么？你为何要替他们遮掩？”
李秋歌道：“我在义父的医馆见多了大夫病患，觉得太医院并非无错，却罪不至死。因此出言保下他们。再来，我也有小小的私心。若是太后只是普通积食，就算让我治好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若是得了罕见的疾病，我的方子就是天降甘霖，少不得给我个大大的前程。我要为欧阳家伸冤，必得要进兵部。这个想法我已经跟岳父说了，可三个月过去，毫无动静。再这样拖下去，却要到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