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白雪,给整个杜府增添了寒意。地上、屋檐上,甚至是人心,都冻结了……贝德不辞而别了。这场策划多年的复仇终究告一段落。留下的,只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但贝德的所做所为让杜撰万分不解。贝徳以污陷罪让杜撰身败名裂,贝德得到了什么?他顶多是计划完成后,拿些钱去。如果说让杜撰痛苦就能增加贝德的快感。那杜撰宁愿如此。这天,是汐月最痛苦的一天,她失去的不仅是丈夫,而且她失去了一个做女儿的心。只知道沉迷于爱情,对贝德毫无诫备之心。然而更可气的是陵安的作风。汐月只想好好教训教训她,她若是早些告发贝德的实情。大家也好出谋划策。可,一定都晚了。
“汐月,陵安!你们都别伤心了,贝德固然十分可恶。但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这天真的好冷。”汐容含着泪水安慰姐妹俩。汐月走了过来说道:“要是我有姐姐那么乐观就好了!但我放不下,我对不起爹爹!我对不起这个家呀!”
“好了!好了!爹爹并没有离开我们!他只是被废了官。我们还是有机会孝敬他老人家的!”
“姐姐!爹爹去哪儿?”陵安问。
“已经去衙门了,或许明天就会来荡平‘杜府’啊!”汐容答道。
陇县不大,但人口众多。杜撰的衙门就设在陇县的一个叫“溪东”的地方。他的喽啰不多,但陇县确是在北京不远的地方。因此这里受到朝廷掌控。杜撰试图走近衙但已被钦差拒之门外:“好你个杜撰,你还敢来!你的罪名重大,已任臭名远扬了!”
“卑职犯了哪门污陷罪?还望钦差大人解释清楚!”
那钦差拿出了一张银票:“还记得这个吗?”
杜撰仔细看了看这张银票,发现这是雍正继位初期所制的银要,年份已经模糊不清了。杜撰应道:“钦差大人明察,卑职何曾用过此票?”
“你忘了吧!当年你的妻子易蓉因被你轰走,无依无靠。你便给了这张银票,让她过下半辈子。结果她还没用,就死了!”
“可是卑职给易蓉的银票是卑职自家收用的,并非朝廷所制!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
“什么都不用说了!一切都晚了!朝廷已给出圣旨了,不能违抗!否则那天皇上怪罪下来,又要将本钦差贬谪了。所以你省省吧!”
“不!卑职是被冤枉的!卑职是被冤枉的!”
“来人!把他带走。真闹心!”
杜撰再次被哄出了衙门,他的名声被彻底敌毀了。在街上到处贴着杜撰贪污公款的文书。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他也许永世不能再当官。只要旧知县下台,又会有新知县上任。杜撰肝肠寸断,欲哭无泪……
夜里,杜撰召集三位女儿:“如今已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只好去投奔‘云容寺’了!”
“是北京那个云容寺吗?我听说那儿是皇室祭祀的地方,爹爹为何要去那儿?”陵安问道。
“妹妹们,你们有所不知。云容寺的那位女住持正是我们的姑母‘杜源’。”
“不错!正如汐容所说。我们要先安顿下来。明日我还要去衙门一趟,办完事方可与你们一同走。爹爹也许一生都无法让你们过上之前那样衣食无忧的生活了,爹爹有愧于你们啊!”
“爹爹快别这么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在这儿与您道歉了!”说罢,陵安磕了头。
“万万不可!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爹爹一心贪图功名利禄,才同时造成了害死两个女人的悲剧啊!明日爹爹去衙门了,你们要多多保重身体,爹爹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站在旁边不语的汐月终于不耐烦了:“爹!别说傻话了!我说你们都怎么了?爹爹不就是去衙门摘乌纱帽吗?有什么好哭的!真让人心烦!”
“好了!好了!都别再哭了。你们都散了吧!天色不早了!”杜撰说道。
大家都各自回房,只有汐容在菩萨面前祈福:“保佑爹爹能顺利度过这一劫,观世音菩萨,希望你能保佑我们全家了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而杜撰呢?他呆呆地望着那凄冷的月光,眼里充盈着泪水:“女儿们!不要怪爹爹,爹爹对不起你们!”约莫发呆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到厨房里找到了热水泡茶,边喝着荼边写着东西,他那瘦弱的身影映在了窗纸上,显得沧桑极了……
汐月则在房中抱怨着陵安,时而摔花瓶,时而大叫一声。简直与泼妇毫无区别。
而陵安呢?她是一个情趣高雅的女子。她会古筝还会作诗,她善于将自己心里所想的、自己的情感用诗表现出来,然后用古筝弹唱。其实受打击最大的就是陵安。她提起早已受冻的毛笔写下了三个字“落花雪”看那鹅毛大雪,是不是像“落花”呢?又凄清、又萧瑟,时不时还刮来凛冽的寒风。这梦幻般的场面、这雪中夹杂着的雨滴,打到陵安的脸颊。那院中的柳树早已被雪压塌垂了下去,简直是“倦柳”。于是,她含泪作下了这首词:“落花如梦凄迷,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暮雨丝丝吹湿,倦柳愁荷风急。”她用古筝合成曲,那曲子愁绪绵绵,十分安静。让人感到十分凄清与迷惘。这个夜晚,注定是在杜府最后一个夜晚……
虽然是雪天,但依旧有勤劳的公鸡前来报晓。由于没有丫鬟,汐容早早起来做早膳,但她感到很奇怪,爹爹平时不到辰时便会早起,为何今日未曾看到他的身影。她叫醒了汐月、陵安,她俩正准备去杜撰房内瞧瞧:“爹爹!快起来用早膳了!”陵安隐约看到杜撰躺在床上。便让汐月一起推门进去,陵安见爹爹没了反应。便上前去叫他,她轻声说道:“爹爹!快起来!快起来!”她探了探杜撰的鼻孔,发现杜撰已经断气了!她尖叫了起来:“不!不要!爹爹!爹爹!”同时,汐习也在桌上发现了遗书,汐月颤斗了,她拿起遗书在门外大声叫唤汐容:“姐!姐……你快上来!快上来呀!”
“怎么了?”
“啊……!爹爹,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汐月几经崩溃。
她们仔细阅读了那份遗书:“三位女儿,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爹爹已经先走一步了。原谅为父的残忍,为父原以为自己努力为朝廷做事、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可没想到爹爹害死两女人!贝德的母亲因怨恨离开家,而汐容的母亲也因肝肠寸断而上上吊自杀,汐容!爹爹有愧于你啊!一心贪图功名利禄,真的会毁了一个家!爹爹一生最大的错就是逼死了自己的两个妻子!爹爹要去阴间给她们赎罪!你们还是按原计划回云容寺吧!路上所需的银子爹爹已经备齐在桌上了,但爹爹还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看到桌上的银票了吗?你们要用这张银票去给爹爹作证,去到皇上身边洗血爹爹的冤屈。你们千万不要怪贝德,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杜撰书”
“爹!为什么你要抛下我们不管。爹!爹!”陵安的叫声冲破天地。
汐容擦干眼泪,说道:“别哭了,陵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还要处理爹爹的尸体呢!”
汐月说:“现在外面流言蜚语疯传,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召集乡亲们把爹爹埋了。不如我们写封信告诉那钦差来处理爹爹的后事吧。”
“这样也好,但见面了一定要跟他说一下。”
“别哭了!你就知道哭,我们要收拾行李准备走了。”汐月大声呵斥道。
汐月仔细嗅了嗅那水壶,竟然有砒霜的味道。毫无疑问,杜撰服用砒霜水中毒身亡。但她们明白爹爹的用心,汐容写了一封信放在桌上,内容是杜撰的死因及其处理后事的企求。姐妹仨轻轻地关上了门,收拾完行李后并离开了杜府……踏上回京之路。
陵安曾在心中感悟,人生如此短暂,能让自己奉献出一生的东西很少。那是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后的成果。她希望此次回京将是一场真正能让她奉献出一生的事,她希望着找到真爱、能坦坦荡荡地渡过余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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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撰死了,陵安将踏上为父伸冤之旅。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