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痛苦不堪的身体,转过身撒开腿就跑!
唯一一条下山的路被他们挡住了,我只能往山里跑。小的时候,我一直都住在这里,经常和一帮表兄弟在山上玩,对山上的每个地方都摸得很清楚,哪里有河、哪里有沟、哪里有悬崖,我都知道。
下车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在山上会遇到这群人,所以就没有带枪,可是这些人都是亡命徒,每人手里一把猎枪,时不时地开一枪,我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好往树木茂密的地方躲。这样东躲西藏了好一会儿之后,我终于明白这不是个好办法,只能把他们往深山里引,那里很少有人进去,在繁茂的枝叶和厚厚的枯叶下面,都有猎人设下的陷阱。
进入深山虽然可以避开他们,但是里面却没有手机信号,也就是说,我不能向任何人求救,势单力薄,处境很危险!但是以他们子弹的密集度来看,我也根本没有办法拿出手机呼救,而且我还可能遇上大型野兽,只能自己靠自己。
我只能孤注一掷!
我咬着牙在林子里穿梭,身后的子弹好几个擦着我的衣服而过,惊出我一身的冷汗。
我灵巧地跳过几个捕兽夹,跑出十多米之后,果然听到后面有一个人的惨叫声,这个人的惨叫还没结束,另一个人也跟着叫了,后面有人在狠狠地放着国骂。我继续跑着,把两个人引进了一个深深的陷阱里之后,剩下的那两个人追逐的速度就慢了下来,估计已经胆怯了。
这时候,我浑身的汗已经打湿了衣服,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累的还是疼的,眼前开始眩晕了,脚已经软地快要抬不起来了。
再往前走就是断壁了,断壁下面是汤汤的流水,旁边没有路可以走了,但是我知道这并不是绝境,断崖的三点钟方向往下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处凹陷,里面有个小小的洞穴。这还是我和几个表哥在断壁对面那座山上看见的,于是我们就在断壁上面系了一条绳子,爬下去看过,里面刚好能窝进去三个小孩子。
那条绳子竟然还在,仍然很牢固,我不由得感谢老天爷没有让我走到绝境。
刚刚拉着绳子要滑下去的时候,两个人就断壁后面的林子里钻出来,拿着枪指着我,没有了林子的掩护,我只能乖乖地举起手来。
三角眼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语气狠戾地骂:“他娘的,你竟然会在这个地方!”
我愣了一下,这个人绑架我,却不知道我外婆的家在哪里,看来他绑架我之前没做多少功课。
“上次让你给跑了,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大步地朝我走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好像恨不得立刻将我碎尸万段。另外一个人拿着枪站在那里,警惕地看着我,身材矮小,看起来比较呆滞。
我的脑瓜飞快运转,考虑到底是直接跳下去,还是乖乖让他们逮住?如果直接跳下去的话,绳子肯定受不了那一瞬间的冲击力从而断掉,估计我就掉进水里,被冲到渭河里,等我被捞上来的时候,恐怕已经泡得浑身发白了。可是,让他们逮住的话,说不定他们马上会杀人灭口!
正犹豫着,林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枪声,那个矮小的人身体一晃直直地往下栽倒,而三角眼已经离我只有两步远了,听到枪声猛地一顿,回头往后面看,我趁着他把空挡露给我,猛地上步提腿往他裆部踢去!
他没留神,一下子被我踢中要害,痛得微微一弯腰,我握成尖拳,正想往他的太阳穴上击去,没想到这个人的身手极好,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里的枪托猛地一甩,重重地砸在我的颧骨上,我的脑子“嗡”地一声,剧痛传来。
他勒住我的胳膊,把我挡住他的身前,枪口顶着我的脑门,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快到断壁的边缘了。
当看清从林子里出来的人是王佑铮时,我有些意外。
他脸上有一层薄汗,凉薄的眼睛看了看我后面的三角眼,皱了皱眉头,清冷的眸光从我身上凉凉地掠过。他手里拿着猎枪正对着三角眼,平静地看着他,低沉冷静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放开她。”
三角眼一只胳膊控住我,一只手拿着猎枪,但是那猎枪不比手枪,比较长,所以对着我时,他必须得把手伸到很长,那样才能打得到我。其实我觉得,比起他离我远远的,拿枪指着我的情况,这种情况实在非常好对付。
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于是当三角眼刚要开口讲话时,我劈手打开他的枪,他拿着这么长的枪,又是一只手,很难对准我,我趁着这个机会,提起右腿,一个正踢腿从前面踢到他的面目,只听到骨头闷响的声音。剧痛从大腿根部传来,霎时间我的脸一片苍白,但是还没有逃离危险,我只能咬着牙用肘部撞到他的腹部,他微微一弯腰,我拿住他的扣住我脖子的手腕,猛地一扭,他猛地弯下了腰!
从他的桎梏中逃出来之后,我正想提起膝盖往他面门上撞去,可是没有想到我们两个已经在断壁边缘了,我脚下一空,和三角眼就往下面掉去!
三角眼的旁边就是那根我刚刚扔下去的绳子,他满脸是血,却眼疾手快地抓住绳子,身体往下掉去,而我离绳子太远,实在是够不着,一切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我清楚地看到自己在倒下的那一瞬间,放开了三角眼,伸出手抓住了断壁的边缘!
我身体悬空,双手吃力地紧抓着,可是断壁边缘的石头竟然开始松动,加上身体太过虚弱,没等上面匆忙的脚步声走进,我就抓着松动的石头往下掉。
我在想,如果从二十多米高的断壁上掉进水里,会不会像掉在地面上,把我浑身的骨头都给摔碎?就算平安入水,这么湍急的流水,七拐十八弯,时不时还有个瀑布啥的,以我现在的体力,想活下去,根本没有可能。我忽然有一股焦虑的感觉,谁能告诉我,到时候把浑身泡得肿胀透明的我捞上来验尸的话,他们会不会很详细地检查出来我在死之前有被侵犯过的经历?如果真的查出来的话,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我爸爸以后还怎么做人?
想到这里,我十分惶恐,惶恐的我只看到断壁上面王佑铮眸光一变,直直地跳了下来。
高中物理里明确地讲过,由于有重力加速度的缘故,从同一高度不同时间掉下来的两个小球,它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大,最后却在同样的时间间隔下落地。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么高的距离,竟然有人毫不顾忌地跳下来,估计只有神经病才能做得出来,不过这个神经病的物理显然学得很好,这从他跳下来之前通过助跑得到了一个加速度就可以看出。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在他的身体离开地面的一瞬间,后面又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我的眼前一黑,只感觉到手腕一紧,往下掉的身体蓦然停止,浑身像是被打夯机打了一下,难受地要死,当我看清我们三个人的动作时,我吃了一惊。
我的二表哥,三舅舅的儿子,孟焕,正紧紧抓住王佑铮的脚腕,正半个身子探出断壁,另一只手死死地按在断壁边缘,狠狠地咬着牙,一张俊脸憋得通红,甚至有些扭曲。
这时候,下面传来“扑通”的落水声,我低头一看,那个三角眼已经掉进水里了,不知道是自己跳下去的,还是没抓紧绳子掉下去的。
“铮少,你那只手能动吗?开几枪,让他们都过来。”孟焕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往外蹦,估计拉着两个人,已经力竭了。
我的手腕疼得要死,估计已经脱臼了,眼前一阵阵地眩晕,冷汗涔涔地往外冒,孟焕的情况也不太好,而就那样倒挂在断壁上的王佑铮,却从容不迫,表情竟然一点都不变,依然冷峻沉着,连脸红都没有,我难得开小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丽质难自弃?
他不紧不慢地拿着枪对着半空中开了几枪,可是就这么一动,孟焕的身体就往外滑出几公分,我猛地往下一掉,差点惊呼出声。孟焕赶紧稳住,死死地抓住王佑钰的脚腕,我的身体不时地摆荡,可以看见孟焕挣扎的眼神。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孟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死一个比死两个要强,我死了不要紧,毕竟经过了那样不堪的事情,我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了,但是我不能连累王佑铮一起死,长沙王家的人要是死在这个地方,整个孟家都要受牵连,孟焕是个很会计较得失的人,应该也想到这层了,所以看我的眼神就很纠结。但是我却不在乎这些,我担心的是,如果我害了这个人,就算我死了,我的良心都会不安的。
我想,反正都要走到那一步,干脆自己做个了断,不要让孟焕亲口说出来,免得他做了坏人,还让爸爸怪到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