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阳默默转过身离开,像是一阵风刮过,没留一丝痕迹。
殿内顿时死寂一般的宁静,空气中仿佛流淌着一种压抑悲伤的因子。一切都已被迫画上休止符。想不到每次我和皇宫的情分都很短暂,同这里的人情分更加短暂。走的当天欣娴默默地跟着我,快到宫禁门口时我扭过头冲她微微一笑,“别再送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再说人都是很健忘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淡了。离别只是一个短暂的情绪低落过程,很快就会被生活的忧愁冲散的干干净净。回去吧,但愿能你分配一个好主子。”
白衣素裹,如同雪之女王孤独而冷漠。长长的护送棺椁队伍,只有章箫雪一人身着丧服,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低垂着头。我混迹在队伍的中间,眼看着就快要出了皇宫最后一道宫门,忍不住回首遥望。吴靖然一袭青衣站在微风中,久久不变的姿势,彷如一尊雕像守望着永远不会回头的行人。我回过头再看章箫雪,她仍低着头没有心思去想另一个人的遥望。
我频频回头,然而除了吴靖然,就只剩下一阵刮过去不留痕迹的微风。骆阳直到最后也没有出现,我们之间的那根线是否就此要永远的断了?他抑或我,谁又会先忘了谁?
沿途历经秀丽山河,时隔差不多半个月终于抵达楼清辰的故乡建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一处古城堡似的大宅院。一路上章箫雪与我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我如同行尸走肉,除了毫无目的地跟着楼清辰的棺椁走,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直到出殡的那一天,章箫雪好像死灰复燃似的,哭嚎着抱住楼清辰的棺材就是不肯让别人抬走。棺椁并未定盖,只等着入土时掌钉定死。围着的一圈人奋力地拖住她,然而她却死死地抓住棺盖一角。指甲沁出血珠,一道道划在棺盖上。
我望着那斑斑血迹,心里一阵抽痛,大声喊道:“都放开她!让她再哭一会儿。”不知是我的大声呵斥起了作用,还是众人实在拿她没办法,无奈地摇摇头走了出去。
她开始还是大声地哭喊,到了后来就只是默默地流泪。不知为何没有声音的哭泣反而更让我从心底觉得悲伤。
我慢慢地走近了蹲下去环抱住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以期给她一点力量抵抗想见却见不到的悲痛。
她少有地没有抗拒,依偎在我的怀里,很快眼泪便湮湿了我胸前一大片。
此刻我才意识到其实我怀中的并不是她,而是我自己。失去了一切希望,就连最后的依赖都将要埋进尘土,随着历史悠久的车轮回到他原本的位置。我该何去何从?
想念如同一根绳子紧紧地系在我的心上,楼清辰往日的冷漠幻化成一缕冷太阳,混同着思念包围了我。
她在我的怀里像雏鸟蠕动了一下,哽咽地说:“明明知道这只不过是‘幻’的分离,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说着她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仿佛只有那样她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