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沐没有反驳,杀手的确是冲着他来的,但他没料到会这么快,他本就无意于那个位置,可某个不放心的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看来师父把我托付给你是个错误的决定,跟着你危险更大。”于沁唉声叹气。
“你脑袋还在脖子上。”易沐提醒,他也对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杀手很恼火。
于沁调整个舒服的坐姿,“还不知道能在上面留几天呢。”易沐低头看她,他想象不到一个姑娘家会这么坦然自若地躺在一个男人怀里,无扭捏与羞涩,说起性命攸关的事也是轻描淡写,无害怕与恐惧,难道这是属于出家人独有的淡定从容?
易沐想了一会答:“你不会死的。”至少在他生命结束之前,这是他对迦叶大师的承诺。
于沁懒懒打个哈欠:“借你吉言。”月朗星稀,骏马上的两个人一时无语,于沁早已困顿不已,起先还担心摔下马去,这会已经习惯了,靠近背后的热源她闭眼睡去了。易沐用手臂稳住于沁歪斜的身子,这下他是完全把于沁圈在怀里了,他第一次对女子有丝难言的情绪,她竟这般没有男女之防,说不出是无奈还是什么。
晨光穿透云层与林木照在染着晶莹露珠的小草上,潮湿的腐叶随着气温的上升升起腾腾白色水汽。那一层夜间的雾气像轻扬的薄纱,在阳光下逐渐消散。
“什么!”绝对的女高音从随意居客栈的一间房内传出,于沁兴奋得一蹦三尺,而易沐再一次后悔和她说话的时候喝茶。于沁过去帮他拍拍背顺气缓解他的咳嗽,“你真的要带我去武林大会?”天啊,她就要去向往的江湖圣地了,绿林好汉到时会齐聚一堂,她终于可以近距离膜拜了,一定要记得带毛笔和纸,亮闪闪的大神签名啊。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易沐想如果他提出马上动身,她也是没有异议的,还更欢喜。
“明天。”果然于沁显出失望的神色,“啊?还要等明天,”她又极有兴趣地打听:“那当今武林盟主是谁?”他的签名是一定要得到的,拿去卖钱也能赚一笔啊,于沁端起茶杯掩饰自己作为财迷的标准奸笑。
易沐神色淡淡地说:“我师伯。”他对这位名义上的师伯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了,这些年没想过主动见他,这次来见他完全是因为师父的嘱托。
“噗!”总让易沐喷茶的于沁终于遭报应了,被易沐一句话吓得不轻。
正是晌午,易沐和于沁下楼吃饭,他们这个组合有点奇怪,一个清秀俊雅的青衣公子后面跟了个灰不溜秋的小和尚,客栈大堂里静了那么一会儿。
于沁看见座无虚席的客栈呆了一下,昨天明明还没几个人的,她的眼睛溜了一圈,拿大刀的肌肉大叔,着白色浅梅纹白衣的美貌妙龄女子,手不离剑的青年侠士等等,于沁点点头,各种江湖人物品种几乎都有了,应该是为武林大会而来的。
正在吃饭的易沐很不自在,他停下来问:“你到底在看什么?”于沁从坐下来就不停地打量其他的人,那些人也回望了,不过都眼含“白痴”二字,不幸和于沁同桌的易沐也被纳入“白痴”行列,他甚至可以看见那个剑客手上的青筋,这顿饭是吃的艰难万分。
“看武林人士啊,总算见到活生生的人了,激动啊。”易沐发现根本跟不上她的思维,又记起于沁说一直没下过山,便任她看了。
“有好戏看了。”于沁拿过一碟花生放旁边,准备观看她在江湖遇到的第一件不平事。原来是有个油光满面的富家公子带着一群家丁大摇大摆地进来了,于沁根据她看电视剧的经验,大概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无耻恶霸调戏江湖侠女,侠女发威胖揍家丁恶霸。
那个肥少爷进客栈后果然眼睛一亮,于沁也打起精神看戏。但令她傻眼的事情发生了,那位少爷没有冲着穿白色衣服的俏丽女侠去,扭着肥胖的身躯来到他们这桌,然后直接坐下了,于沁有点为“吱吱”作响的细腿凳子担心,这体格不是一般凳子能承受的起啊。
“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啊。”露骨的话一出,肥少爷便肆无忌惮盯着易沐沉静如水的面容看。童欣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了,这位是想来个“隔江犹唱后/庭花”啊,敬佩敬佩,于沁默默念了句佛祖保佑。
易沐根本半个眼神都没回,这让肥少爷自尊心受挫了,但看在美男份上他忍下了,自认为潇洒地把纸扇一张,“这等食物怎能与我所备的美酒佳肴相比,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去喝上两杯?”竟然还抛了个媚眼,可怜他的眼睛本就被肥肉给挤小了,效果甚微。易沐还是瞧都没瞧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细嚼慢咽。
一向如螃蟹般横行的肥少爷怒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他给我绑回去。”一群家丁准备上前。
“阿弥陀佛,施主慢着。”被肥少爷直接忽略的于沁整整衣服站起来,手掌竖起念了句佛谒,客栈突然安静下来了,大多数天羽人对佛还是怀有崇高敬意的,也有少部分没有,比如这个肥少爷。
“哪来的小和尚,别打扰本少爷的好事。”伸手就要把碍事的于沁拨开,一声不吭的易沐突然抬头了,在猪蹄碰到于沁肩膀之前把筷子射了出去,肥少爷一声惨叫,那筷子直接穿过他的手掌。
“狗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小心我让你人头落地。”肥少爷还算有骨气的,捧着不断滴血的猪蹄也不忘威胁一番,没被吓得屁滚尿流。易沐闻言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肥少爷却打了个哆嗦,那亮眸像黑暗里的一束光耀眼夺目,却也令人心生胆寒如坠冰窟,他说话也不利索了,转头向后边的人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家丁们犹犹豫豫的不敢上前,刚才易沐那一手对他们很有威慑力,但少爷的话也不能不听,有两个人咬牙举着凶器往易沐身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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