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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领到巡捕厅安置下来,路平想起自己还没吃放,于是跑到对门饭馆里去点了几样菜和一锅粥,想了想,吩咐老板加两个水煮蛋,一并包了带回巡捕厅。一进门见卢隐又困得直打瞌睡,脸上的红肿在厅内充足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怵目惊心。

走到靖保面前,路平将几个还烫手的蛋塞给他:“给你家爷好好揉揉,揉完了过来吃放!”然后自己将一大包菜和整锅粥放到一旁桌上,转去吏舍找碗筷。

卢隐好梦正酣之时被疼醒,但见靖保一脸哀怨,他咬着牙任他继续揉,一边观察起正往桌上摆碗筷的年轻捕快。

“差爷是本地人?”等到路平终于忙完坐好,卢隐与他攀谈起来。

“不是!”路平倒了杯水喝,脑袋里不知想什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在下听差爷的口音与本地人无异!”

“我十年前就在这里当差了!”

卢隐皱了皱眉,一半因靖保揉得实在疼,一半因路平口中吐出来的那个时间:“差爷看来年纪不大!”

“二十五,也不算小了!”

但确实不大就是!“差爷……是否离开过娄江城?”

路平终于正眼看他,看了好一会儿,反问:“问这个做什么?”

卢隐微微一笑,但因脸颊的疼痛而有些扭曲:“实不相瞒,在下是第一次到娄江城来,却不知为何觉得差爷有些面熟!”

路平眼里染上几分警惕,想了想,又问:“你叫什么?”

“卢隐!”

路平结结实实愣了一下,结实到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然后他偏头看向门外:“我不认识你!”忽又想起什么,续道,“只是早晨在城外林间见过一次!”

清晨时分林中尚有些昏暗,加之醉酒,卢隐并未看清那气势十足的捕快的脸,此刻若不是路平主动提起,他还真认不出来。“那,大约是我认错了!”他笑道。

“好了,淤血揉散便成,否则你家爷的脸上要脱层皮了!”路平声音不大,但依然气势十足,吓得靖保立刻停了手,“过来吃饭吧!”

卢隐正奇怪路平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吃饭,却忽然想起靖保说过他们正去赴宴,不由欣赏起他的仔细,于是站起身来往桌旁走去。靖保与车夫自然跟着,三人方才坐定,却见原先一直坐着的路平站起来往门口跑去,拦下正要经过的另一个捕快说了几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那原本只是经过的捕快便走进来代替了路平的工作。

卢隐盯着路平早已隐没在夜色中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回头接过靖保盛来的稀饭,然后在看见放在对座的第四个碗后,他确定路平原本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吃放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到底是为什么呢?

没有人打扰,卢隐乐得睡到日上三竿,醒时依然不见路平,也不见了车夫。

“爷,今日该启程了,否则赶不及十七到家!”靖保一边替他整理仪容一边埋怨,“这该死的衙门到底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去问问吧!”

“爷,问不了!”车夫急匆匆走了进来,“现下是早衙时分,太爷正开堂问案,人都站堂去了!”

“那只好再等等!”卢隐忽又想起昨夜的宴会,“对了,金员外那里……”

“金员外一早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派人来问,小的据实说了!”

卢隐点点头,交代道:“待会儿持我的拜帖到金府去道个歉,就说事出突然,辜负了员外的好意,改日员外若到谭丘城去,卢隐定好好尽地主之谊!”

“是!”

直等到放衙,在堂上站了半日的路平终于得空到医官那里看看苦主的情况,但,那妇人却不见了,问过所有医生,翻遍县衙内外,路平就是找不到人。

“既然苦主都走了,我们可以离开了吧?”靖保很得意,就差大笑三声了。

路平听完这话,停下脚步冷冷看他一眼,答:“抱歉得很,我得先回报大人,等大人定夺了才知道该怎么做!”

待到卢隐的马车终于能够驶出城外,天色也暗了下来。卢隐放下车帘,听着车外靖保不服气的嘟囔,笑了一笑,然后开始认真考虑回去后要如何对儿子解释自己的失约。半晌,当他终于想好,回过神来往窗外瞥了一眼后,不对劲的感觉立时涌上心头。

“靖保,这不是来时的路!”

“啊,衙门里的差爷说原来的路被滚落的山石堵塞了,这是近路!”

卢隐没说什么,但看着越走越荒凉的景致,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终于忍不住吩咐车夫熄了角灯加快车速。

“爷,怎么了吗?”灯一熄,靖保立刻显得有些慌乱。

“爷也觉得这路太荒凉了吧!”车夫代卢隐答了。

“差爷说这路不常有人走,荒凉些也不是什么怪事吧!”靖保虽这样说,但看着道旁黑漆漆的山林,身子已有些发抖。

“但如今原先的路被堵住了,照理说其他人也该往这里来才是!”车夫又加了一鞭子,卢隐只觉耳旁的风声更大了一些。

“那,爷,要掉头吗?”车夫问道。

“如今停车反而危险,只能希望尽快找到城镇了!”

车继续往前走了一个多时辰,景色仍是一径的荒凉,卢隐没敢睡,只盼望早些看见大道,只是天终究不从人愿,就在他还如此希望着的时候,驾车的马突然惊了。

费了很大劲停下马车,车夫急急报告:“爷,马蹄好像被什么扎了!”

“别慌!”虽这样说,但卢隐已经看见几个举着火把的人从密林中跳了出来。

“爷,怎么办?”靖保一下子爬进车厢挡在卢隐身前。

“别慌!”卢隐安抚道,而后扬声,“各位好汉何事阻拦在下去路?”

似乎是为首之人哼哼冷笑了两声:“自然是谋财害命!”

然后便有几个人上前来拉开车夫与靖保,将一把大刀指向卢隐:“若想死得痛快些,劝你别耍花样!”

这时突然有马蹄声自卢隐背后的方向往这里来,马上之人远远就大喊着“刀下留人”。卢隐认出是路平的声音,奇怪他三更半夜怎会孤身来此,心中不免更加担忧,因为光凭他一人是无法解决这些强盗的,此时来此无异送死。

“路差爷,好久不见啊!”那强盗头子见有官家的人来,非但不怕,反而上前打起招呼来,“今日来是又有生意照顾?”

“那是自然!”路平回应得极是熟稔,眼尾余光瞟了眼马车又收回去,“寨主借一步说话!”

“爷!”靖保本以为有救,谁想情况依旧不妙,不由低唤卢隐。

“静观其变!”卢隐见路平与强盗头子分明相识,心中也忍不住打突,只是眼下除了等实在无法可想。

路平与强盗头子商量不久便回到马车前,强盗头子即令抓着车夫与靖保的喽啰回去,一群人三两下撤了个干干净净。路平蹲下身看看马掌,见铁蒺藜扎得不深,于是将靖保赶入车内,自己坐在车辕,一手牵着自己的马,命车夫掉头回城。

卢隐示意车夫照做,然后问:“差爷如何知道我等在此?”

“傍晚时分有人见你们从南城门往这里来!”

卢隐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转移了话题:“差爷与强盗有勾结?”

靖保心下一惊,连忙拉住卢隐:“爷!”

卢隐不理他,反而趋前挂起车帘以便能看见路平的表情:“差爷果然与强盗勾结?”

“与你何干?”路平的态度很是强硬。

卢隐显然生气了:“差爷本该捕盗拿赃!”

“差爷也得吃饭!”

“那饭里淌着无辜之人的鲜血,差爷怎么还吃得下?”

“饿急了有什么吃不下的?差爷一向胃口好!”

卢隐看着路平毫无悔意的样子,已经不知还能说什么,又想到自己方才为他所救,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只得闭口不言。

马车行至天色微亮时分终于回到娄江城,路平一进城门即跳下车辕,交代车夫道:“从北边城门出去,直行五里左拐,两个时辰既上官道!”而后也不理卢隐,骑上马往县衙去了。

“爷?”见卢隐脸色紧绷,车夫小心翼翼请示。

卢隐收回盯着路平背影的目光,轻叹一声,道:“快走吧,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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