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她笑容所惑,连声应“是。”
离了县衙府门,丢儿一扯秋儿拐上小道,董万兴他们攻打伊县时,南城的城墙有处坍塌,他们只随意扯了荆棘遮挡,派了几人看守,以防止人们进出。
对此,丢儿早想好对策,捉了几条蛇装在篮子里,到了临近处,打开盖子,悄悄放出,很快几名看守的乱民慌做一团。
趁乱之机,丢儿带着秋儿掀开荆棘逃了出去。
一夜狂奔,至第二天午时,她们终于逃至海莘府界内,却见到处依然炊烟袅袅,一片宁静之态,丢儿与秋儿一脸疲惫,却不敢休息,依然奋足狂奔。不仅为了穆佑武的娘舅,只为一份天生的仁慈也不忍看生灵涂炭。
夕阳在天边缓缓坠落,丢儿二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来到了府衙前。
衙役一听丢儿是知府大人的甥媳,脸上都露出怀疑,经过一天一夜拼命狂奔,丢儿和秋儿与逃荒的难民一般,极其狼狈,穆佑武的大姐与姐夫曾经到过这里做客,那种光鲜与她二人简直是天地之别。
一名衙役不由猜疑地喝道“无凭无据,莫非是想诈朱大人么?”
丢儿擦一把额上的汗,着急地说“衙身大哥,先别管我们是不是朱大人的亲戚,快禀告大人岭南乱民很快会攻打这里。”
衙役闻听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你这女子,疯了不成,昨天我们刚收到消息,岭南暴民将要攻打川洲,你敢到此胡说八道扰乱民心?快些走吧,否则被朱大人和陈王殿下听到,砍了你的脑袋。”
丢儿急得恨不能给他磕几个响头“衙役大哥,攻川洲,那是乱民故意散发的假消息,你信我好不好?我天天给他们做饭,事情真假一清二楚。”
争执中,一群人从府中走出,当先一名青衣男子,虽衣着朴素,却难掩眉宇间高贵之气,手拿一杯乌骨羽扇,目光沉凝地扫过来,跟在他身后的朱修博抢先喝道“殿下在此,争吵什么?”
丢儿一听,哪管他们什么官,挣开衙役的拉扯,扑过来,跪倒在地“王爷,大人,小女子冒死前来告知乱民攻袭消息,这位衙役大哥就是不信,还望王爷与大人明鉴。”
陈王元沐淳,今年二十六岁,是当今天子元清枢的二子,比太子元沐恒只小半年,因太子身体长年有病,他在朝中一直握有实权。
闻听丢儿之言,他面上微微动色,眼芒一扫,沉声吩咐“事关机密,带她入后衙仔细询问。”
朱修博哪敢多言,立即带着丢儿随元休淳进入后衙,丢儿侧目偷看朱修博,看他眼睛与穆佑武竟有几分相似,身不由已生出亲切之感,几次想要告诉自己的身份,可看他只顾专注于元休淳,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元休淳为了慎重起见,连朱修博都挡在了门外,独自询问丢儿,不厌其烦,反复询问她在乱民营中的所有细节,丢儿唯恐他不信,也回答得十分详细,却没有说出王兆祥与假牙之事,由于从小的经历,她对人从没有十分的相信,再加上王兆祥交代她要亲自交给太子,所以,无论元休淳怎么问,她都没说出这件事,也没说出怀疑董万兴身后另有主事之人的想法。
元休淳看再问不出什么,这才吩咐打赏她。
丢儿到此可不贪图他的打赏,只想能救穆佑武娘舅一命,让海莘府界的民众也能提早准备,减少死伤。
当下,盈盈一拜,婉言谢绝“王爷,小女子只是不忍生灵涂炭,才冒死前来,谢过打赏,就此告辞。”
元休淳折起羽扇,看着丢儿,眼中露出一抹沉思,继而优雅一笑“乌酉国民若都如王姑娘这般,哪里还会有乱民和暴动呢?听王姑娘提起那些美食,本王也被勾起了馋虫,姑娘若没什么打算,不妨留在本王身边如何?”
“这……”丢儿没想到他会有此提议,脱口就想拒绝,王府与民间,民女与王爷,这天大的差距,让她莫名心生畏惧,但转念一想或许凭借此人能顺利见到太子,又不觉有些犹豫。
“难道姑娘有什么顾虑?”元休淳笑容随和,非常有亲和力,但丢儿不知为何,就是对他生不出亲近之感,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婉言谢绝“谢王爷好意,民女与相公走失,还要寻相公去。”
“是么?看不出姑娘原来已有婚配,这样吧,寻到你相公,如果他愿意,你二人皆可到本王府中做事,这样如何?”
丢儿没想到位高权重的陈王会对自己如此看重,哪里还能再说一个不字?当下带着感激之色应下。
出了房门,她刚想跟一直侯在门外的朱修博搭腔,可朱修博却无视她的存在,匆忙奔入房内去见陈王。
丢儿站在房门外愣怔了片刻,然后匆匆带着秋儿离去,人家看不起她,她没理由主动讨没趣,再说,穆佑武的娘都不认她,朱修博又岂会跟自己的妹妹唱对台戏?
她跟秋儿都没出过门,不认得路,只能一边走一边打听往京城的路线。
忽然有一天,丢儿无意中发现身后似乎被人跟踪了。好几次,她都看到同一张相貌,有那么巧么?丢儿暗自起了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