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轻响,秋儿悄悄来到她身旁,小声说“丢儿,你猜的不错,刚才我出去看过了,那个人就住在我们隔壁,看来真是跟着我们的,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一定不是董万兴的人,不然早把我们杀了。”
丢儿嘴角一挑,露出一抹冷笑“就算不是董万兴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偷偷摸摸,肯定打着什么坏主意,摆脱他很容易,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跟着我们,却有点难。”
“安全要紧,能摆脱还是先摆脱吧。”秋儿胆子小,不象丢儿想得长远。
“但不弄清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们,就算现在摆脱了,以后也不知会不会有更难预测的危险……”丢儿望着隔壁神秘人的房间陷入沉思。
秋儿情知丢儿说得有理,苦着脸难以言对。
思索了片刻,丢儿理清头绪,冷静地分析“秋儿,从我发现这个人到现在,已经十几天的时间,他并没怎么对付我们,如果我们摆脱了他,反倒不知会出什么状况,还不如就这样保持现状,顺其自然,再见机行事。”
秋儿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听从丢儿的建议。但说是这样说,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丢儿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防不测。
离京城越来越近,丢儿也越来越不安,总觉得空气中到处充斥着危险的气氛。
这天,她们正在路边小店吃早饭,因为起得早,路上几乎见不到几个人,除了她们,就只有一直跟着她们的那个人在不远处另一家店中。
那人中等身材,三十多岁年纪,不胖不瘦,一脸的精明,他大约已发现行踪被丢儿识破,已不再向先前有所掩饰,反倒光明正大的跟着丢儿她们,摆明了不将她们二人放在眼里。
丢儿业已习惯,全当是保镖,但秋儿却一直害怕着,总会偷偷拿眼瞄那人。
丢儿拿起包子,一口咬掉一半,看秋儿又下意识往那人方向瞄,拿手肘捣了她一下“吃你的吧,要是看就能将他看跑,我就跟你一块盯着他。”
秋儿不好意思地缩了一下脖子,安心喝起稀饭。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喊杀声从远及近。丢儿与秋儿一惊,忙抬起头,恰好看到一名身着锦衣的老者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从拐角处冲过来,身后跟着两名浑身是伤的随从。
三人刚跑入这条小道,很快,就有十几名官兵挺枪拿剑紧追而来。
看情形,象是官兵在抓逃犯。眼看他们就要杀到近前,丢儿忙拉着秋儿躲入店中。
锦衣老者勉强冲到丢儿她们吃饭的小摊前,身子一歪跌倒在地。
两名随从不顾身受重伤,忙弯腰去搀扶,丢儿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称呼老者为“国丈大人。”
丢儿不觉大为震惊,从戏里她听说国丈是皇上的岳父,那样位高权重的人还会被官兵追杀?
下意识仔细看向老者,见他一张国字脸,眉直口方全是忠厚之相,即使现在身受重伤,面上依然沉静没有任何慌乱,不知怎么,就升起同情之心。
这时,官兵已追到近前,迅速将三人团团围住,当先领头之人高大威猛,声音宏亮“任国丈,你犯下此等重罪,满门皆被抄斩,就是逃出生天,难道还会有翻身的机会么?不如束手就擒,随在下回京定案。”
“呸,姓邱的,全天下谁不知道国丈是被人陷害冤枉的,回京,你们会让国丈平安回京?”老者一名随从狠狠冲那人淬了一口。
邱昆是京城禁卫军头领,全权负责任家这次抓捕一案,闻听,也不着恼,只是冷眼冲属下示意上前实施抓捕。
两名随从拼了命地护在老者身前,可是身受重伤之下,他们哪里能抵挡那些禁卫军的猛烈攻击,很快,一名随从倒下,不久,另一名也跟着倒在血泊之中。
那人临死之际,拼尽全身的气力冲京城的方向泣血吼喝“太子,你一定要为国丈申冤啊。”
邱昆闻听“太子。”二字,眼神怔了怔,先本冷酷的目光也露出一丝游疑,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命令属下带国丈任竞善回京。
任竞善看着眼前的一切,始终一言不发,这时,方沉声开口“邱昆,你依法办案,老夫不与你计较,但你受你指使,残忍杀死老夫满门老幼,老夫九泉之下必化做厉鬼缠你生生世世。”
说至此,他用力咬断舌根,自尽而亡。邱昆听到任竞善咬牙切齿的话语,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却又有点恼羞成怒,用力在任竞善的尸体上踢了两脚,恨声说“活着都没用,死了又能怎样?呸,老子还会怕你一个死鬼?来人,将他拖回京城。”
街上很快恢复先前的平静,看着一地的血迹,丢儿脑海不知怎么一直闪动锦衣老者仇恨的目光,那目光似乎感染了她,令她也身不由已升起浓浓愤恨。这世道,到底怎么了?她是低贱的平民,但堂堂国丈为什么也落得此等惨烈下场呢?他是皇上的岳丈,是当今太子的外公,如果连他们都不能保护亲人周全,那这世上哪里还会有安全呢?
上京的路,丢儿的心情陷入莫名沉重中,耳边不时听到人们议论国丈一事,越听越震骇,这短短的一个月,岭南暴乱竟然平定,是陈王力挽狂澜,在暴民攻击海莘府时,独自一人与乱民头领谈判,最终招安成功,也最终查出暴民幕后指使之人——任竞善。
原因很明显,因为太子长期缠绵病榻,在众官请柬下,皇上有意废太子,任竞善为了太子不惜铤而走险,想在乱民攻入京城之后,逼皇上退位,然后让位给太子,从此一劳永逸。
当丢儿听说太子因此事,吐血加重病情之后,不仅愣住,这种时候,她还有必要去见那位窝囊的太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