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时,丢儿紧紧盯视着她的眼睛,不知是庄素素心机深沉,还是另有原因,丢儿没有如愿看到闪烁或躲闪,不觉放松了面部神经“宝月是晚辈,该宝月亲去给娘娘请安才是,娘娘怎么倒来青月苑了呢?”
两人说着话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庄素素环视着屋中崭新的一切,叹道“这么多年,从没听皇上提过公主一个字,原以为皇上有些怪责公主,看到这屋中跟过去一般无二的摆设和装饰,方知皇上原来还是那么疼爱公主啊。”
秀姑在一旁陪着笑小心接过话头“毕竟宝月公主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嘛。”
聊了半天不闲不淡的话,庄素素终于说出来的目的“宝月,有件事说出来,你别心里难受,你皇兄——太子,按理说,那是你一母同胞,可你娘出事时,他也就是几岁的孩子,听下人们乱嚼舌头,说是因为你,才害得皇后身故,不知怎么,他就恨上了你,这么多年,这恨不仅没减,反倒日渐加深,他现在还在昏迷中,你就暂时别过府探望了,这是……母妃我的意思,也是你父皇的意思。”
丢儿听她说完,不以为然地笑道“嗯,我知道了,谢淑妃娘娘提醒。”她有意不喊庄素素母妃,她有意让庄素素感觉到她的疏离,对元沐恒的恨,她感到气闷,却理解,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释怀。
庄素素在宫中多年,人世百态不知看过多少,轻易便察觉到丢儿的疏离,也不点出来,站起身,不介意地说“月儿,你可能已不记得,你儿时很喜欢母妃的,有空到你皇兄陈王府坐坐,你一向最爱追着他玩的。”
丢儿送庄素素离去,站在空旷的苑门前,望着四周高高低低的楼台屋宇,恍觉如梦,大约丢失时年纪太小,这些年,她脑海从不曾有过这般宏伟的记忆,不觉嘲讽地起疑,我真的是公主?真的是尊贵的皇家女?阿武,秋儿,你们相信吗?
秀姑不知她心中所想,兀自在她身后笑着唠叨“淑妃娘娘说得没错呢,公主儿时的确很爱追着陈王殿下玩,既然太子府不能去,公主不如去拜访一下陈王吧,不说陈王是公主皇兄,他在朝中很有权势呢。”
却不想,丢儿一点都不热衷,不管儿时怎样,反正现在她对陈王没一点好感,就算那家伙相貌好,态度好,也不行。心中反感,面上却不能带出来,人心似海,她太清楚不过,当下一笑“既然淳皇兄忙于朝事,咱们找个合适的时间去吧。”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丢儿已然将宫中行势大致了解清楚,后宫嫔妃不多,除淑妃娘娘以外,就数丽妃景丽芸得宠,景丽芸十年前曾育有一子,养到两岁多时不幸夭折,她父亲是朝中重臣武威侯景钏,与淑妃的父亲凌天侯庄震权势不相上下。
丢儿在淑妃娘娘来青月苑的第二天特意去拜访了她,印象还行,感觉是那种心直口快没什么花花肠子的人。见到丢儿,很是热情,挚意邀请丢儿一起观看几日后的竞武大赛。丢儿本来不太喜欢凑热闹,可拗不过景丽芸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只得应允。
回到青月苑,乌春几人听说这个消息,争先恐后抢着要跟着去看,看他们争得一个个脸红脖子粗,丢儿没办法,只好让秀姑写几个纸团让他们抓,抓到“去。”字的便去。
结果,乌春、乌柳、乌枫、乌竹有幸中奖,四人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其他几人则一脸沮丧。
到了那日,在秀姑的坚持下,丢儿一身盛装,高耸的云鬓,额头一排细碎的流漓珠,整个人就象天仙落入人间,乌春几人不住的感叹“公主,你好美,好高贵啊。”
丢儿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靓丽的姿容,想起穆佑武英俊的脸,暗说,朱凤茵,现在的我配得你儿子了吧?
一行人与丽妃汇合,直奔赛场而去,高高的看台上,皇上与淑妃还未到,除却考官与几位大臣,陈王端坐其中。
一见丢儿她们浩浩荡荡而来,陈王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停留在了丢儿脸上,看得那么专注,就象看到天外来客一般。丢儿大大方方地冲他一笑,走过他身边时,低声道了一句“淳皇兄,别来无恙。”
元沐淳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真的是宝月?皇兄这几日一直想到青月苑看你,却总怕是一场虚幻的梦。”
丢儿配合地扯出一抹夸张的笑“宝月好开心啊,难得淳皇兄这么记挂宝月,那日淑妃娘娘告诉宝月,恒皇兄一直恨着我时,不知我有多难过呢。”
元沐淳一笑,拍拍身边的大臣“李大人,到后边坐一下好吗?本人想跟公主说几句话。”
那位大人二话没说就腾出一张位子,宝月也不推让,径直在元沐淳身旁坐下,她要看看这位皇兄能对自己说些什么。
“月儿……”元沐淳一开口,丢儿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习惯与人太过亲近,这样亲溺的称呼让她受不了。
“今天会选出一名武状元,你要看他中意,皇兄替你做主,招他做附马。”
丢儿正咬着一枚果子入口,一听此话,差点被咽倒,抚着胸口好几下,才能说出话来“淳皇兄,你跟父皇怎么都巴不得我赶快嫁人呢?难道你们不喜欢我回来?”
元沐淳登时着恼“月儿这是什么话?咱们元家就我们兄妹三人,这些年皇兄不知有多惦念皇妹,只恨无处查询,替你招附马,还不是想你幸福么?”
丢儿正想开口,看到父皇与淑妃相跟着来到,脑子一转,想出一个妙计,压低嗓门说“淳皇兄,既然你想我幸福,就帮我一件事,救下穆佑武,然后到孜洲穆府帮我接一名叫秋儿的女婢回来。”
元沐淳一摇羽扇,好看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怎么?你还敢惦记那个穆家小子?父皇要是知道,非得怪罪不可。”
“淳皇兄,这么说,你是帮不了了?”丢儿扑扇着长长的眼睫,水汪汪的眼里似乎开始有水珠凝聚。
元沐淳突然一合羽扇,指着赛场“咦,这小子好厉害。”
丢儿正气这家伙耍滑岔转话题,眼光扫到赛场时,却惊诧得忘了恼怒,一身黑衣身姿飒爽的小子,不是曾经帮王小山和苏滢一起戏弄自己的那家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