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迦在地上翻滚而起,躲在了半根梁柱后面,呼吸有些急促,此刻黑色障壁的阻隔尚未完全失效,但她也只能尽量少的动用极灵之力,她不能暴露出原有的极灵实力,以致于此刻对手是一名五品灵觉者,她却无计可施。
我必须在障壁失效前解决。夜迦试着喊了一声,“段伯伯!”
过了一会儿,仍旧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人出现。她分明感觉到附近有一股类似于段影的气息,难道不是段影?若是那一个也是敌人,那今天可就够呛了。
夜迦管不了那么多,抬起脚来,手尽量够过去,抽出了靴子夹层里的匕首,运起全身极力,施展开幻影术,眨眼便到了门上粘着的那人面前,伸手匕首朝着那人的左手臂扎去,在扎到一半时,被他的左手截住,捏住了她的手腕,他狠狠一用力,夜迦吃痛,脸皱成一团,匕首从手中掉落。在匕首即将落地时,夜迦却是伸脚一踢,左手凌空抓住了匕首,毫无停滞地扎向他的心脏,他只得放开夜迦的右手,又来抓住了她的左手,夜迦再次将匕首脱手而掉落。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伸脚欲直接踩断她的脚踝。他的脚伸出,即将踩在夜迦脚上,后者将心一横,也不退却,不看自己的脚一眼,接住匕首,狠狠地一下刺穿了他的膝盖骨,与此同时,她的眉紧皱,脸色白了一下,左脚的踝骨断裂,发出清脆的骨裂之声。她手中的匕首,哪怕是王者的骨骼也能刺穿,更何况是一名灵觉者。
这人痛得大叫了两声,脚下力道不由一松,夜迦便往后掠出,拖着断掉的脚踝,在地上一路滴血拖出了一道血迹。
院子里一直隐在树上的影卫见状,不由大惊,他哪里晓得,这娇滴滴的大小姐,动起手来竟是如此狠辣,不过两个呼吸还没过去,就把自己的脚与对方的脚都给搞得半废了。他原本还想着再观望观望,等着多引出几个人再出手不迟,现身早了,别有用心的人就不会现身了,错失了引蛇出洞的机会。
他在这里已经隐匿了好几天,在夜迦闭门不出前,他就眼见着夜迦将自己房间周围,有可能会出现的湘君苑的侍者通通以各种理由打发去别处,连楚湘这位家主夫人,也被她吵着要吃外婆家的一大堆吃食,哄回了娘家小住几日,竟像是专门清空了场地,就等着有心人来。
这名影卫已打算现身,就算这位大小姐再聪明,实力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看那名男子的打扮,应是府上的护卫,出手似有所顾忌,并不想要了夜迦的命,但他一想想若是家主知道了大小姐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人踩断了踝骨,去刑堂走一遭是免不了的了。
但他刚起来半个身子,阳光在树叶上晃了晃,那边夜迦却看着他所在之处,手中的匕首摇了摇,示意他别动。他犹豫了一下,又隐匿了回去。
夜迦折腾到现在,脚都断了一只,尽管她有方法三五天便痊愈,而且体质让她伤好后脚踝的肉体强度只会更坚实,但这过程痛是免不了的。既然挨了痛,还得装着下不了床一段时间,又岂能只抓住这一个早已暴露了的敌人。
她方才的示意其实只是试探,那人依言行事,那应该就是原世杰的影卫,若有别的异动,那便是敌人。即使是敌人,她只不过是匕首摇了摇,哪怕看着那个准确的隐匿方位,一名极术者,能准确感应到那里藏匿着一个人?说出去谁相信。所以她不担心将自己的敏锐感应暴露给敌人,因为对方自己首先就不会相信这一点,最多只是怀疑,根本无法确认。
她方才感应过那人的举动,有九成的把握确定,那应是原世杰的人。只要那人不是傻子,应该已经通知了同伴前来,她知道原家的影卫之间,是有特殊通讯手段的。那么只要等到恰当时机再收网,她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右手掌仍被粘在门上的那人膝盖骨被刺穿后,痛呼着猛地倒向身后,背贴在门上,左腿颤抖着,膝盖以下迅速地麻痹,那匕首制造的创口处,有着细小的水流往周围扩散了三寸,一边扩散的同时,一点点地凝结为冰,使得那半条腿失去了行动能力。
于是两人都只得一条腿行动。
突地,夜迦往地上一跌坐,抱着脚大声呼痛,前俯后仰地几乎哭出来。门上粘着的中年男子看着她如同看着疯子,这都断裂一会儿了,现在才感觉到痛么?自己的膝盖骨被穿了个洞,也没如此哭天抢地呀?
此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跃进了湘君苑,直往夜迦的房间而来。
树叶掩映之中的影卫也察觉到了,更加收敛住气息,如同化作了树叶的一员。
来人一身黑衣蒙面,大白天一身做贼的打扮,他听到了夜迦惨痛的呼声,直接出现在了门口。他自然感应过,这里除了极术者的夜迦,便是门上粘着的那个中年男子,虽不知其是哪边的人,但总归目的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吧。
一听说原鸯在自己房间中死了,他震惊不已,想要高兴,却又不敢相信,二爷吩咐别轻举妄动,他出来却就忍不住地决定亲自来一探究竟。原鸯真死了也就罢了,一来发现四下无人,又猛地听到夜迦叫声,分明未死。他索性立即过来,不管是将原鸯抓回去还是就地杀了,都能将功赎罪甚至还得记大功一件,但他想着此刻是在府中,抓回去未免太明目张胆,在发现此处有别人时,而且还不是自己那一边的人,便心生一计,不如借此人之手,将夜迦杀了,或者嫁祸给此人,都是现成的呀。
此人正是前脚才从原世彰书房出来的华无心,他刚一出现在门口,便注意到那中年男子的手被门给粘住了,抽不回来的样子,这也倒稀奇,他再一看房间内光线异常,大晴天阳光明媚,房中竟是昏暗得很,想来这门的古怪与这黑漆漆一片脱不了干系。他赶紧将已经伸出去准备踢门的脚给收了回来。
夜迦见又有一人来,瑟缩着抱着脚往后退了退,一脸戒备地看着黑衣人。
华无心桀桀一笑,面巾底下传出闷闷的怪笑声,他踢了中年男子的左脚一下。后者一个踉跄,在呼痛声中左脚踢开了另半面门扉。中年男子右足在地上挫了挫,左膝盖已痛得他呲牙咧嘴。他的左脚还伸着来不及站起来,华无心一脚跨进门内,顺便踩在了他的这只左脚上,走进了房间来。
中年男子愤愤地瞪了华无心的背影一眼,支撑着爬起来靠回了门上,他又试着抽动了一下手掌,似有所松动。他发现房中光线比之前亮了一分,华无心刚踏进来却是未觉。他看了一眼华无心与夜迦,心里冷笑一声,加快极力运转,运行至手掌上,冲击试图挣脱。
暗中影卫也在观察着这黑衣人的样子,既然这个样子大白天出现在此处,那必定是府中的人,并且很有可能就是二爷那边的人,除非是原家自己人闹家务,否则家族影卫怎会不管。但这人的气息很陌生,他怕被发现,又不能仔细探查。不过既然蒙了面,必是露面就会让人知道身份之人,气息波动在极皇五品左右,在府中身份想必不低。而他的极力只有极皇一品,面对这黑衣人怕是不敌,不过一旦大小姐有危险,他会立即出手,接下去便只有等兄弟们赶快到来。
华无心仔细地扫视过夜迦,的确是极术者的修为,只有四品,确认无疑,左脚踝骨断裂,相邻的骨骼也有着一些碎裂,若是医治太晚,凭她极术者四品的微弱极力,是压制不住伤势的,这只脚惟有废了。
华无心回想起方才在二爷书房中,说起原鸯死了时,原珍少爷那神情,不难看出原珍并不希望原鸯死,而他们这些人为的,不正是将这位原珍少爷推上家主之位么?若是不杀原鸯,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华无心如此想着,回身从中年男子腰间拔出佩剑,这人一身府中很常见的护卫打扮,单凭这把护卫普通的剑还不行。
华无心本就是左手拔出的剑,他看着中年男子突地在面巾后面笑了笑,眼中一抹狠戾闪过,抬剑就要砍断中年男子被粘在门上的右手。后者顿时大骇,手掌已脱离一半,此时紧急万分,他全身极力猛地往手掌下一冲,震得门扉噼啪响过一声,木材被轰了一个大窟窿,房间内顿时大亮。
在剑砍到之前,中年男子险之又险地缩回了手,只是划破了一点皮。
“你究竟是何方歹人?竟敢伤害我家大小姐?!”中年男子一退便退开数丈远,站到了院子里,冲着华无心大吼道。
华无心闻言,便知此人是想引得人前来,并反咬自己一口,而现下对方一身护卫的打扮,自己一身夜行衣,若真惹起府中的护卫等前来,还真是不好脱身,他又不能暴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