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二月初是天清国皇帝的寿诞,又因是整生大寿,其他四国都分别派出使臣来贺,因而到了一月底,整个京都都沉浸在一派隆重的喜色之中,街市热闹非凡,酒肆茶楼也都人满为患。
这一日,何依在京都久负盛名的天香楼里,尝到了久负盛名的豆蔻鱼,不免感慨:真特么好吃!
东方绝见她三碟下肚似乎仍意犹未尽,财大气粗地又叫了十份,不由让何依内牛满面,终于从豆蔻鱼中抬起脑袋,感激涕零地对他道:“你对我真好!”
东方绝嘴角不自觉抽了抽,一盘鱼就能把她收买成这样,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话说这豆蔻鱼自然是天香楼的招牌菜,只是做起来工序十分讲究,寻常一份也得等上一段时间,东方绝一下叫了十份,可想而知,须得多久。这也就使得后来的人们迟迟等不来这道名菜,譬如,他们对面包厢的客人。
那桌人亦是特地来品尝豆蔻鱼,谁知,等了许久,只见下人奉着鱼过来,一碟又一碟,却统统都一转身送进了对门。这边有人沉不住气了,眼见又有伙计端着豆蔻鱼而来,一个女子起身走出门外,截住了那送菜的伙计。
“小哥,我们等这鱼等得脖子都长了,赶紧送进来。”
那伙计施了一礼,不慌不忙道:“不好意思,客官,这份豆蔻鱼是这边客人的,还请您再稍等。”
“怎么还是那间的,我见着都送进去七八回了。”
“因是客人点了十份,厨房目前所供的豆蔻鱼均属这间房的客人所有,客官恐怕还得多等等了,真是抱歉。”伙计毕恭毕敬回她。
那女子明显不悦,不满道:“十份?也不知这屋子是坐了多少贵客,竟要我们这样好等。”
“这间房就两位客人,再说入门都是贵客,只是上菜还得有个先来后到,望客官理解。”
“两个人吃十份?”女子惊奇。
伙计有些为难,小心翼翼道:“是,据说屋里那位夫人爱吃。”
“这女人也太能吃了吧……”
那女子双手环抱,满心满眼皆是不屑,话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开门声,眼见一个蓝袍男子从厢房内走出,五官精致,眸深如海,他勾唇淡淡一笑,朝伙计说道:“麻烦你把豆蔻鱼送进去,我家夫人等得急了。”
那女子忽的就红了脸庞,心思村,若这样的笑是给她的该有多好。正想着,听到他的语音再次传来。
“能吃又如何?我宠出来的,还轮得到你有意见?”
他唇边还是那抹笑,却无端地透着森冷的寒意,让那女子心兀自一紧,柳眉一簇,甚是无辜,好半天才张嘴:“这位公子,本……小女子没有那个意思。”
哼,说我坏话,东方绝不会放过你的!屋内,何依愤愤地想着,仍旧埋头吃着豆蔻鱼,忽而觉得有些饱了,抬头一眼就瞥见东边半掩的窗子前走过一个白衣男子,狭长的眉眼在视线里一闪而过。
东方绝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劲风,回头就看到何依从里面冲出来,果然,她这性子还是不能惹,一惹准发飙,这种人哪需要她亲自动手?想着,赶紧回身张开双臂试图阻挡。谁知,手臂还没展开,她就一溜烟从自己身边窜过,向东侧的走廊奔去,他愣在原地。
“师傅,师傅!”何依急急跑出去,追上窗前走过的白衣男子,抱怨道:“师傅,你不声不响就走了,现在回来也不告诉徒儿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那男子脚步一顿,身后跟着的数名护卫,闻声都回头警戒地看着何依,纷纷亮出了腰间宝剑,她一惊,这是做什么?
片刻,男子悠然回身,施施然一礼,面上挂着合宜的浅笑,彬彬有礼道:“这位夫人有礼,夫人怕是认错人了罢,在下并未收过徒儿。”
这声音?不是司徒远,何依惊奇,再看向眼前的男子,除了那狭长的眉眼,没有一处与司徒远相似,却比他要精致许多,饱满的印堂连接着高耸笔挺的鼻子,透着股皓皓正气。而此时她才注意到男子通身的气派不像司徒远般有悬于云端的神秘高洁,而是显出高高在上的尊贵气度,同样触手难得,却更加真实。
果然是认错了人!?何依失望,刚才的喜悦一哄而散,尴尬道:“抱歉,我的确认错人了。”
“无妨。”男子友好一笑,看起来平易近人,实际却让人无法接近,“在下告辞。”
何依低低应承,也没有寒暄半句,男子转身,衣炔摆动,一抹非麝非兰的淡香散开,好熟悉的味道!
“何依?”
东方绝找到何依时,她正盯着男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眸中光亮一闪,即刻恢复如常。
何依回神,看到他,弱弱地解释道:“我以为遇上故人,结果搞错了。”
东方绝并未追究,走上前来,忽而将手中面纱给她戴上。
何依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什么破规矩,让她在外人面前戴面纱,嫌她丑不成?但也没说什么,两人举步回包间,刚走到门口,对面的门就打开了,当先出来的是刚才那个女子,见到东方绝一喜,看到他牵着何依的手,又一怔。
“东方将军,适才舍妹多有得罪,在下向你陪个不是。”
随后出来一个男子,长眉入鬓,眼窝深邃,眼尾上挑,搭配上长长的鼻梁,简直就像是狐狸,精致如雕刻的面容比女子还要妖娆几分,一身红衣穿着随意,端得潇洒,身后站着两个魅惑十足的美女,衬得他一派风流。
妖孽啊!何依内心狂流口水。
“原来是玄明国右丞相即墨大人,失敬失敬。”
何依惊讶,这长得跟狐狸一样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是玄明国的丞相?丞相不都是胡子一大把,脸上一堆褶子,越老越值钱的?他看起来比东方绝年纪都小,最多二十一二,也太嫩了吧,这世道,人心不古啊,简直是毁了她的三观。
“哪里哪里,倒是东方将军百闻不如一见。”狐狸男别有深意说着,忽而转向何依,眉睫半掩,水眸一漾,嘴角微微上弯。
何依只觉一阵电流直击而来,惹得她心尖一颤,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