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你太不知轻重了,上位的人也是你能盯着看的!?”陡然传来一句问责,何依醒神,只听青烟似是仍云里雾里,不辨方向。
“可,太像了,说不定真是……”
“胡说!”路羽大声呵斥,继而冷静下来沉声道:“她已经死了,妈妈交代过,珲春苑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
死了?何依好笑,以为交代过,她在珲春苑的事实就可以抹杀了吗?她抬眼瞧瞧灿若白昼的宴厅,对于他们,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两人细细碎碎还在说着什么,忽而转角就看到了抬眼微笑的何依,青烟一哆嗦跪倒在地,路羽也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行礼。
“拜见郡主。”
何依不看路羽,弯身凑近青烟,她越发心慌意乱,不敢抬头,死死拽着衣裳的手骨节已经发紧,脸色更是惨白。
“拜,拜见郡主,问,问郡主安。”
此刻,她连说话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哪里还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青烟姑娘这双手真好看。”何依状似随意开口称赞。
青烟惊得豁然抬头,飞快爬过来抱住何依的腿,急急哭诉道:“何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
路羽惊诧,一巴掌打在青烟脸上,打得她身子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继而连连朝何依叩头,“郡主息怒,小人们无意冒犯,这贱人最近精神不好,时常犯病,求郡主饶恕。”
“时常犯病还敢来这里伺候,我看珲春苑的招牌怕是不想要了。”何依淡淡开口。
“小人失言,求郡主饶命,求郡主饶命……”路羽心头一跳,惊恐万分,头磕得更加用力,叩在甲板上“砰砰”作响。
她的额头渐渐红肿,而青烟原本姣好的面容此时也是眼泪婆娑毫无美感,何依忽而挥挥手。
“走吧。”
路羽意外,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又见何依盯着她道:“管紧她的嘴,否则,你们的命可不够赔。”
路羽连声谢恩,犹自心惊不已,赶紧拉起瘫软的青烟就走。
何依自认不是恶人,也绝非一味心慈手软,只是这种拿身份地位压人,倚强凌弱的方式,她还是无法接受。
她转向河面,看着水面倒映的波光,冷风吹起她的裙裾翻飞,感觉身后那道目光一直没有离去,忍不住道:“出来吧。”
来人慢慢走近,在她身旁停下,同样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白皙的面庞比月光更清透。
竟然是慕容白薇,何依有些意外,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她看着她,带着戒备。
慕容白薇牵动嘴角,轻轻一笑,抬头望向繁星闪烁的天空,似是雀跃地感慨道:“今夜星辰这样多。”
半晌,才将目光转向何依,眼睛里是奇异的光,朝她郑重道:“若不想成为累赘,你得先学会顾全自己!”
何依皱眉,满眼困惑地看向她,慕容白薇却恢复了之前的神态,朝她身后努努嘴,何依侧首,就看到东方绝站在不远处,不进不退不动声色的样子。
“告诉你一个秘密,”慕容白薇微微一笑,眼睛里闪过俏皮的光彩,何依从未看过她这样笑,若往常的她是那高贵圣洁的雪莲,此刻的她便是春日初放的杏花,娇俏可人。
只见她凑到何依耳边,轻声耳语:“昨晚,我是故意的,那人为此恼着呢。”
说完眉黛一弯,笑吟吟躲开了去。
过了好一会,恼着的那人还是没有靠近,何依心里被慕容白薇一句话挑得七上八下,眼神左右躲闪了好一会,也不敢去看他。
等渐渐平静下来,鼓起勇气预备朝他走去时,忽听一声疾呼:“小心!”
何依还没来得及醒神,东方绝就朝她扑了过来,几乎是同时,一支箭擦着她的头顶飞过,何依只听到利箭擦破空气的声音“嗖嗖”不断,抬头见无数箭羽朝着游船扎过来,密集得犹如漫天落地的大雨。
东方绝带将她护在怀里,三两下翻滚进舱内,利箭仍是漫天飞来,钉在木质的船身上铿锵作响,不断有惨叫声传来,守卫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游船上下很快一片混乱。
而此时,舱内却显现出不同于外室的静,空间里凝滞着某种焦灼的气息,众人带着不同的心思面面相对,贴身护卫们各自警觉地护在身侧,气氛有些剑拔弩张,直到东方绝和何依翻进室内,对峙的场面才陡然松懈,纷纷看向他们。
“禀告太子,南面全线埋伏有射手。”
此话一出,即墨黎狐狸眼半眯,不悦地看向太子。
在天清国国都境内,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量跟能力敢对今日船上的这些人行凶?并且能轻易躲过官府埋伏这么多的弓箭手?
太子正是意外,此时更是被看得异常恼火,正欲开口,听得一人大呼:“着火啦!”
众人一齐望去,果见舱外火光跃动,随即越来越多的火光蹿出,太子眉头紧皱,怒火中烧,顿时下了狠心,绝不放过,随即做出反应,立刻吩咐下属弃船。
这边太子护卫迅速备下船只,一行人在众多侍卫的掩护下出了船舱,只见外面早已火光冲天,这船乃皇家御用大能打造,选用的木头跟涂料都是上品,精心做过特殊处理,绝不会轻易燃烧,而此时众人才发现,先前射来的箭羽上全部涂抹了一层火油,而后火箭一触及燃,显然来人是有备而来。
此时,大船在韵河中段以东向西行驶,南面起先还能看到热闹的街市,现下已经进入山脉,山势不高,却是一片黑暗,看不清形式,众多的弓箭手正是埋伏其中。而北面则是高低起伏的山脉,偶有几点星火,却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情形。
船已燃起熊熊烈火,不能再待,南面火箭不断,现下就只有向北逃离。众人在太子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登上几艘小艇,飞速向北侧滑行而去。
小舟在夜色中穿行,夜凉如水,四周是冰冷的河风,侍卫们划着船,将自家的主子护在舟中,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众人静默,唯有船桨划破水面的声响,何依心中思绪万千,咬着唇瓣盯看水面,东方绝忽而不动声色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何依诧异抬头,却听水面“呼啦”一响,一群人从水底蹿了出来。
“天清国这份礼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