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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泰康元年初春的一天,暖阳普照,天色明澈如冰凝水晶,处处一片春意欣然的景象。

然而此时皇宫长乐宫内的气氛却异常压抑,奴婢太监们跪了一地,个个惊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秦汐语毒害太后,谋杀皇嗣,实属罪大恶极,着剜去其双眼,赐名‘残后’,永世不得踏出冷宫半步,钦此!”

突如其来的圣旨,令猝不及防的汐语整个人都懵了,许久都没有反应,直到宣旨太监,也就是皇上的贴身太监陈勇再次提醒她接旨之后,这才悠悠回神。

徐徐抬头定定地望着负手而立的当今皇帝李熙尧,汐语那张罗刹鬼颜上的惊色和明眸中的伤痛,让人惊秫又心疼。

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素来温润如风的容颜,此刻威严之色中透着刺骨的冷漠,绝美的薄唇微抿,明黄的龙袍袭身,那双黑亮的墨瞳里幽深不见底,折射出从未有过的凛然锋芒,惊了汐语的魂,痛了心。

“为—什—么?”

昨夜的绵绵情话仿佛言犹在耳,这个信誓旦旦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信她,护她,给她一生幸福的男人,不过短短一夜之后,就生生粉碎了她所有的梦,从天堂瞬间坠入地狱,痛,钻心噬骨。

谁不知,毒害太后,谋杀皇嗣,乃滔天重罪?

而眼前这个挚爱入心的他,在未给她任何申辩的机会下,就定了她的罪,更如此残忍对她,怎不令她震惊痛然?

闻言,熙尧俊雅面上刹那的怔忪后迅速恢复冷峻,缓步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高大的身体遮住了从敞开的宫门口投射进来的阳光,晦暗的影子落在她的身上,刻意压低的声音中透着寒彻心扉的冰冷。

“只因你是先皇最宠爱的汐语公主!你可知,朕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五年!”

望着眼前容颜依旧,却已柔情不再的他,汐语的心如同被利箭穿透一般,痛及四肢百骸,全身的血液逐渐冷却:“让皇上费心等了十五年,真是我秦汐语的荣幸!”

自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她一直以为他也如同她爱他那般真心爱着她,会是她一生的幸福归宿……

谁知,真相却是如此残酷,最终,她输了,输得彻底,输得一无所有。

是谁说过,爱之深痛之切?

这一刻,她的心,明明已痛得无法呼吸,痛得几乎停止了跳动。

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真的是那个时时处处温柔呵护着她,那个她深爱了十五年,无怨无悔想要厮守一生的男人吗?

一瞬不瞬地盯着汐语,那双布满了浓郁得化不开伤痛的黑瞳中自己的影像,熙尧剑眉渐渐拧起,心头莫名的微微刺痛,缓缓闭上双眼,而后又猛然睁开,眼神犀利如刀刃,冷冽如冰霜,眼底本就不易察觉的那一缕不忍早已荡然无存,恍若从未有过一般。

“只要你安分守己的待在冷宫之中,朕,定会保你周全!”

“周全?周全!哈哈哈哈——”

汐语仰天大笑,透过敞开的宫门而来的凉风,吹起她月牙白的衣裙,撩起她柔亮乌黑的墨发,在这初春的盎然中,凄凉而孤冷,绝世而遗立。

然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两行晶莹的清泪悄然滑过她的脸颊,瞬间湮灭尘土。

直到此时此刻,他竟还说会保她周全,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试问,一个被剜去双眼的残后,算周全吗?

她狂肆中透着悲凉的笑,一声声重重击打在熙尧心上,让他很是不快,仿佛如鱼刺在喉,又似锋芒在背,这个样子的她,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无端心生怯意的同时,深重的怒气也从紧抿的唇角溢出一丝半缕。

众人满怀同情和疑惑。

不明白,今儿个皇后娘娘不过如往常一样给太后娘娘请安,后又前去看望身怀有孕的皇贵妃,回宫还不到一个时辰,怎么就变成了毒害太后娘娘,谋杀皇嗣的凶手呢?

还有,从小到大皇上对皇后娘娘一直极尽温柔恩宠,又怎如此狠心对待皇后娘娘?

而汐语的贴身伺婢红尘和烟翠齐齐抬头望着她,双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谁也没看到,太监陈勇细长的眼底某种东西忽闪而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就在熙尧隐忍的怒气频临爆发边缘时,汐语却忽然停住了笑声,直直凝视着面色沉郁而阴霾的他,一双星光水眸里浮着一层氤氲,朦胧得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突觉喉头一阵腥甜翻涌,她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樱唇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那飞溅于月牙白长裙上的滴滴鲜红血迹,宛如雪天盛开的红梅,孤傲而冷艳,让人见之怵目惊心。

“皇后娘娘——”蓦然惊见这一幕,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烟翠和红尘更是慌忙站起身,疾步冲上去小心扶着汐语摇摇欲坠的娇躯。

感觉到她轻颤的身子寒气欲渐深重,红尘心急如焚,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皇上,娘娘的寒毒发作了,求皇上快宣王太医前来为娘娘诊治吧!”

红尘口中的王太医,是先皇特意安排调理汐语身体的专属太医,御赐免死金牌,谁也奈何不得。

鼻息之中传来的血腥之气,令熙尧微微蹙了蹙眉,盯着额头很快就渗出了颗颗豆大般晶莹冷汗的汐语,那罗刹鬼面隐忍着痛苦之色,却紧咬双唇不吭一声,心头泛起了几许复杂情愫。

他知道,这是她自娘胎里带来的宿疾,每到月初就会发作,不仅伤及她的容颜,而且那种仿佛要将人生生撕成两半的噬骨剧痛,即便是堂堂七尺男儿都无法承受,而她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却一次次挺了过来。

先皇也曾不惜一切代价想根除她体内的寒毒,奈何效果始终微乎其微,只得命王太医设法减轻她发作时的疼痛,更在驾崩时,一再叮嘱他要好好爱她,疼惜她。

十五年来,她不因先皇的独宠而骄,不因罗刹的丑颜而卑,不因兄弟姐妹的排斥而怨,不因外界的流言蜚语而怒,始终仁厚心善,让人不自主地心生怜惜之情,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给他温暖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恩怨纠葛,即便没有先皇的遗旨,即便他不爱她,他不介意保留她皇后的尊荣,也会衣食无忧地养她一辈子。

只可惜……

见熙尧迟迟没有下旨,焦灼和愤恨顿时充斥着烟翠的心房,想要如往常般运功减轻汐语的痛,却被红尘及时阻止,这才想起……遂暗自化去内力,忍着怒气,祈求道:“皇上,求你快救救娘娘吧,若再耽搁下去,娘娘会有生命之忧的!”

熙尧始终不置一词。

见状,红尘按捺住焦急担忧的心情,起身从内室抱来一叠婴儿服饰:“启禀皇上,你与娘娘从小青梅竹马,当了解娘娘宅心仁厚,对太后娘娘一直敬孝恭顺,与皇贵妃更是情同姐妹。

自从知道皇贵妃有了皇嗣后,娘娘不但命宫人们小心伺候着,还天天去慕雨宫嘘寒问暖,更亲手赶制了这许多的婴儿衣裤鞋帽,一心盼着皇上的第一个皇嗣平安出世。

试问,娘娘又为了什么要毒害太后娘娘,伤害皇贵妃和她腹中的皇嗣?

求皇上明察!”言罢,重重磕头。

听了红尘字字珠玑的言语,熙尧目色阴沉,隐隐含着山雨欲来的沉重与阴骘:“依你的意思,是朕昏庸无道,冤枉了皇后?”

“奴婢不敢!”坦然面对着熙尧犀利而冷冽的目光,红尘不亢不卑道:“奴婢只是肯求皇上先为娘娘诊治,然后查明事实真相,还娘娘清白!”

“放肆!证据确凿之下,你却还巧言诡辩,质疑朕之决断,藐视朕之君威,简直大逆不道!来人,将红尘拖出去重责三十大板!”

“娘娘冤枉,求皇上明鉴!”

“拖出去!”

“慢着!”

冷声喝住拖着红尘就要离去的御林军,汐语直视着眉宇间不但没了往日焦灼和心疼,还如此疾言厉色的熙尧,心底最后的那点奢望消失殆尽。

十五年的相知相伴,十五年的倾心痴恋,终究抵不过有心人的算计,还有他的不信任和无情,她何其可悲?

强忍着体内那犹如置身千年寒潭般的撕心裂肺剧痛,汐语婉拒了烟翠的扶持,挺直脊背傲然而立:“皇上针对的只是臣妾而已,又何必迁怒于无辜之人?”

听出汐语淡淡的言语中的嘲讽之意,熙尧面色愈加沉郁,惊慌,恼怒,歉意和怨恨种种复杂的情愫在心间缠绕,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浑身散发出森寒入骨的冷意。

“娘娘……”

从小贴身伺候汐语的红尘和烟翠,又怎会不知她看似温和的表象下那刚烈的秉性?

看了看满目焦灼的两人,汐语转眼凝视着目光清寒的熙尧,神色间洁若冰雪,却也冷若冰雪,唇畔徐徐勾勒出一抹宛如冰莲绽放刹那的绝美笑靥,毅然决然举起右手……

“空有双目,却识人不清,我秦汐语留之何用?”

……。

一声惊雷乍响,震得众人胆颤心惊,就见之前还晴朗日丽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是乌云密布,恍若黑夜,刹那间,电闪雷鸣,狂风肆虐,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整个天地间充满了一股阴霾而悲凉的气息。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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