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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连环套极峰。傲寻孤立于阁楼顶部,远看云海茫茫、群峰绵绵,近观白雪皑皑、妙景怒张,心情也随之舒畅。

训练进行了已有月余,这群手下别的还不好说,吃苦耐劳的本事,傲寻是见识到了,确实非常人可比。每天不但一丝不苟的高质量完成训练,剩余的自由活动时间,还会帮助工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傲寻又在休息时间举行了一系列如扳手劲、打猎、摔跤、限时跑等有利活动的比赛项目,彩头不大,一次也就十两白银,众人却在傲寻的煽动下,陆路的鼓舞中,云集参与,兴致高昂。如今的他们,个个肌肉盘虬,魁梧不凡,傲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批班底可是自己日后成大事的基础,眼看他们飞速强大起来,傲寻仿佛体会到自己带领他们征战沙场,无往不利的豪迈风光之情,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以不同的心态看事物,会有不同的感受。"傲寻此时便对这句话深有体会,在他眼中,一水、一山、一石、一木,无不洋溢着快乐的音符。呼吸着沁人肺腑的清新空气,仰望着明镜如洗的遥远夜空,沐浴着纯净无暇的皎洁月光,欣赏着炯炯有神的点点繁星,灵魂也在此刻随之升华。

忽然想到,山民口中的"千仭凤凰神,手可摘星辰"之语。

出于好奇,傲寻举头向深邃的苍穹望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与平日所观夜景不同的是,此地的星光特别明亮清晰,数量上也要多出一倍有余,不时还有几颗流星划过天际,就像把神秘莫测的天空与大地的距离,忽然拉近许多。无数闪耀的光点在极限大的空间中微微跳跃,像是无规则移动,又像依循某一玄妙至理运行复始,还有大量更远处的星光,忽明忽暗的闪耀,层次感分明,却又混淆视线。这点发现,让傲寻惊叹莫名,虽然星光移动的频率小的可怜,就算以自己的内功修为,若非用心观察,也绝难发现这细微的改变,但它毕竟能用肉眼察觉,不得不赞叹连环套极峰这块宝地的奇特之处。

体内元月真气极速运转,不停灌注于双眼,瞳孔暴射出异样的银白,用心观察这罕见的景观。傲寻竟没头绪的升出一个荒唐的念头―――用肉眼找出所有行星的运行规律。

半刻钟时间过去了,傲寻失望得发现,无论自己的目光有多快、多准、多狠,都难以探测到宇宙的奥妙,在大自然面前,人力实在太过于渺小,太过于无助。蓦然,想到人类通常都是用五官感应来判断和认识事物,但多少权威专家都认定,人体脑域中始终存在神秘的第六感,那是超越五感,能够感受到身体局限之外的特殊感官,习武之人也称其为灵觉。

傲寻念及此点,不加多想,便将灵觉全开,释放到无限的星空中,身心都为之沉浸其中。《玄日元月府》博大精深,在精神修造上更显高明,但傲寻无奈的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于弱小,以自己的修为,若要探测到这无限苍穹的奥秘,相差岂止十万八千里?一直认为自己不凡的傲寻,首次有了挫败感,而且如此沉重。就是上次面对天下第一人宁道奇,败的一塌糊涂,都未使他这般消极,因为傲寻心里明白,自己与宁道奇的差距,主要体现在修行时间上,自己终有一天会赶上,甚至超越他。但此时面对无限强大,永恒存在的神秘宇宙,自己可能究其一生都无力企及万一,战胜它更是笑谈!万念俱灰的颓废感充斥心田……

轰―――傲寻气势陡增,为了将第六感破极限发挥,傲寻强行抛弃眼观、耳闻、鼻嗅、体触、舌品五种基本感觉,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对外界的感觉愈来愈淡,瞳孔也逐渐涣散,好像没有了焦点,最终成为了一个浑身麻木僵直,没有五感的"活死人",但第六感的灵觉却愈渐强盛,四外扩张,彷佛没有极限……

呯!脑海中传来琉璃破碎的情景,似乎打破了某种局限的障碍,臻至一个全新的层次,灵光一闪,傲寻二次进入了"生死轮回"玄境,这境界只在傲寻初次与爹爹动手时,来临过一次,虽只在此境中沉浸了半盏茶时光,已让傲寻的修为向前迈了一大步,事后傲寻绞尽脑汁都无法再次进入,这才明白,那样的玄境乍现,实在是可遇不可求。想不到,今夜无意间的荒唐之举竟再次闯入此境,傲寻哪敢错过?忙摒除杂念,澄清心神,沉浸其中,细细口味……

在这神秘的境界中,体内真气已经癫狂,夸张至极的速度暴行,功力成倍疯增。灵觉离谱地向整个天地辐射而去,笼罩方圆百里空间,窥测宇宙,与万物水乳交融,这哪里还能称之为第六感?分明是比之第六感更为玄奥艰深的―――第七感!

在这奇妙至无可言喻的第七感下,傲寻对星空变化的摸索,竟产生了一瞬间的成功,虽只是极短的一瞬间,却可以清晰的把握到所有。无数颗行星莫不按照某一神奇动态,循环往复,有条不紊地运行不休。洞悉机微的第七感竟能破开这一小片天空,到达另一层次,就连远遁的彗星都能感应出蛛丝马迹……

陡峭的山麓在常人看来,胆战心惊,望而止步,可谓"浮槎漭荡泛岩端,观者目瞪毛骨寒"。但在傲寻眼中,却尽展天地至理,不由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沉迷其中,如痴如醉、如梦如幻、仿佛置身于天上人间。

整个凤凰山脉的点滴动静,莫不了然于胸:手下人劳累了一天,死狗般的熟睡,粗鲁又朴实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森林深处,沉睡未醒的灵禽正在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天亮后,新一轮强存劣汰的残酷竞争;夜行猛兽已经出洞,在那一个个幽暗的角落,隐藏着野性的双眸,攻若雷霆,惨嗷嘶嘶,留下一滩滩罪恶的血迹,行凶者意满而归,幸存者犹不自知,弱肉强食,周而演示,杀机弥漫于天地间……

蓦然―――半缕曼妙的萧音,似有若无,淌入傲寻心湖,竟将漫山的杀气扭曲,化戾为祥。傲寻毕生从未听到过如此动人的萧声,此时初闻,既惊且喜,忙把灵觉向凤凰山东麓循声罩去,不想吹萧者竟距此地近百里之遥,若非生死轮回的精神层次,将自己带入第七感神奇境界,自己岂非要抱憾终身?

萧音无调,顿挫无常,音符婉转,水乳交融。彷如大气覆盖穹苍,动人心魄,忽而激昂慷慨,向命运相抗,忽而幽怨低迴,向青天鸣不甘,就若一缕天籁,在某个孤独的角落蝺蝺独行,勾起闻者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神伤。萧音方圆百丈的听众,好像随着慑人的音调轻舞,一派悠然,就连山水树兽,都不能勉例。盏茶功夫后,萧音渐歇,最终止去,但充盈于天地间的醉人音符还在跳跃不休……

神韵萧音洗涤心灵,俗虑净化为空无,萧音虽已止去多时,傲寻仍沉醉于这绝世仙韶的熏陶中,无力自拔,就像置身于曼妙梦境,仙籁入耳,触动诸般情怀思绪,倘佯在这音浪柔波中,眼角泛起晶莹泪光:世间竟有如此完美萧音,闻此一曲,确是死而无憾了……

长夜漫漫,彻夜迷醉,不知人间几何?灵觉依旧离谱,真气依旧疯狂。一夜醉茫茫,功力却增长至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足以抵的上正常状态下十载苦修。

金阳初升,皎月未落,正值每日阴阳交泰之际。若在平日,这样的场面,正是傲寻练功的大好时辰,但今日的傲寻仍流连在生死轮回的至深妙境,不舍离去,但下一刻却口喷鲜血,面色苍白如纸,性命垂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无论个人天份才情再高,资质再精,丹田对真气的容量,终归也要有一个极限,世间任何武学都有其局限性,就连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也不例外。举凡修习内功之人,气海的容量被真气贮满后,就会追求质量上的提高,也就是将真气压缩化纯,再作突破,一但压缩也到极限,就会缩无可缩,进无可进,这就是武学上所谓的"瓶颈"。到达瓶颈后,就要另辟他途,以求精进,神秘莫测的精神修行也就应运而生,像毕玄、傅采林、宁道奇之辈的大宗师级人物,无一不是此道高手。但,亘古奇人盘古所创旷世绝学《玄日元月府》,却打破了世间常规,不间断的纳日月精元于体内,直通天途。傲寻修习此功四载以来,每天都处于高峰冲刺阶段,可谓一日千里,进境神速,完全扭曲了极限的概念,因为这套神功在修练过程中,就在不停的改造人体筋脉,扩张体内各大要穴的真气容量,内功和外功齐肩并修,奥妙之处可谓举世无匹,与近千年后,少林寺一代得道神僧渡天,创出的《易筋经》奇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到底谁更高明?确非此时所能考究。

傲寻身怀《玄日元月府》这旷世奇学,若是能保持内功和外功的齐步并进,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却又不知是福是祸,机缘天赐,先后两次闯入生死轮回的精神异境,在这种境界中,武学进速不可以道理计,简直超乎世人想象。上次傲寻进入此境,幸好时间尚短,内外平衡还未打破,是以无羔,今趟却在其中沉浸了整整一夜,真气的运转速度本就到达极限,又遇到阴阳交泰,这《玄日元月府》的"钥匙",真气再次破极限飞增,筋脉和气海的容量却还停留在原有阶段,内外失衡,全身奇筋八脉终于不堪重负,爆裂开来。

傲寻摸索了一阵,明白了缘由,一时间欲哭无泪。一阵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不断侵蚀着傲寻的痛觉神经。感觉气海、膻中和印堂三穴中,被玄日、混沌、元月三种真气填充得厚实无密,凝重犹如固体。腹部气海穴微现裂纹,体内奇经八脉也挤爆了愈半。枉傲寻医术通神,可叹却无力自救,浑身功力顿时成为一个随时有可能喷发的"火山口",任何轻举妄动都会酿成大祸。以致此时的傲寻虽明知元月真气可以疗好自己的伤势,却碍于身体的状况,不敢激发丝毫功力,只能一边默默承受刺骨般的痛楚,一边将全身真气缓缓释放体外,咬牙裂齿,冷汗如雨。

不一会,神经中枢已经被一波波连绵不息的疼痛感麻痹,濒临昏厥。傲寻知道,今日若是倒下了,就永远别想再起来,奋起余力,猛咬一口舌尖,只可惜这样的"微痛",与体内的筋脉爆碎、丹田破裂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虽咬的满口鲜血,带来的痛觉却没起到丝毫刺激作用,转瞬间就被淹没在涛天巨浪般的苦楚中,傲寻唯有极力紧守灵台一丝清明,竭力保持清醒……

片刻,浑身衣衫已湿透,周身毛细血管鼓起,脸色由酡红转为铁青,面上的青筋像蜈蚣般蔓延,双目亮的不似人类,形象可怖之极……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全身毛孔不停向外溢血,衣衫染红,渐渐开始下滴,好像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尤如厉鬼……

真气再不只局限于双手,开始自全身皮肤像外散发,缓慢而持久……

立足处已成为一个深坑,并且还在不断扩大,周边三尺的岩石,被庞大无匹的日月精元,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腐蚀着,压成粉沫,继而化为宇宙尘埃,像风化般诡异……

一柱香时间过去了,傲寻双眼开始发黑,五脏开始移位,意识开始涣散,生机微弱,细不可察,一脚已踏入鬼门关……

终于,体内真气尽竭排尽,傲寻在意识被淹没的前一瞬刻,记起半丝意识,激起元月真气,再也支持不住,晕死倒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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