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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日,邪王未归,傲寻三次赴约而来。

不料,石之轩再次先至,在一块灰暗色的岩石上潇洒而立,双手负后,嘴角含笑,不知何故,此时的他,给人一种恬静祥洽的感觉。

傲寻面露苦笑道:

“前辈竟三次都比晚辈先达,此举不是存心使小子难堪么?”

石之轩坦然一笑,语气竟含有异样的温柔,朗声道:

“无碍,我三番两次对你下手,寻儿能不计前嫌,再来赴约,已属难得。”

石之轩的和颜悦色反引起傲寻警惕,他既未返幽谷,与近在咫尺的家人相会,应是还未解开心中死结,但他那副与世无争,清净无为的仙姿逸态,着实让人难度深浅,而自己欲使其回首之举,则更显棘手。思前想后,傲寻决定先摸摸底再说,遂道:

“前辈今日气度大变,是否在这三日内有了奇悟?”

石之轩面露莞笑,好像一眼看出傲寻那点小心思,也不在意,轻道:

“不错,经你二次启发,我这几日确实想通了点东西,唉,虚度这么多年光阴,往事不堪回首,罢了。”说完,向幽谷投出一记歉意眼神。

傲寻心中一凛,石之轩一语双关,像是悟通大道,改过自新的情种;又像是彻底沦丧,回复没遇到碧秀心前,那个谈笑杀人的魔鬼。琁而想到他投向幽谷的眼神只有单纯的歉意,再无其他的东西,顿时头皮发麻,难道他竟完全放下了对碧秀心的感情?

以前那性格分裂的石之轩,为找回自我,苦心筹谋,丧心病狂得加害于自己的妻子,但他终归还是因为放不下心中亲情,而傲寻为免碧秀心再遭毒手,劝他放下矛盾,重拾本真,不想竟让他完全舍弃了那段亲情,岂不弄巧成拙?唉!他是不会再对碧秀心母女下手了,因为家庭将不再是他的破绽和覊绊。

“邪王准备一统圣门,与天下正道相抗?”傲寻问道。

傲寻能一瞬间看破虚实,石之轩眼角闪过一丝赞赏之色,淡道:

“呵呵,寻儿好眼力,不错,我欲一统两派六道,继而是整个江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慈航静斋?哼!我倒要看看究竟统道谁属?这就是我石之轩的宿命。”

宿命?傲寻心中暗忖:不错,是宿命!魔门中人自幼经洗脑式的思想灌注,将统一魔门看作天生的命运,根深蒂固,自己欲以感情来压倒宿命,终究不可能。唯有先使其晓以大义,分清眼下形势,瓦解他心中念想,道:

“邪王可曾想过,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学,便开始了道统之争,天下始有正邪之别。到妖教(佛教)东来,汉译胡书,令事情更趋复杂。可叹无论文帝,还是以后杨广当政,均会大力提倡佛教。在中原广建佛寺,抄写佛经,宣扬佛学,等若以举国的力量来传教,这与圣门的信念有若南辕北辙。至於欲灭慈航静斋,更是谈何容易。圣门中阴癸派与静斋斗争了数百年,始终落于下风,兼且静斋现已超越了一般宗教,成为佛道两家的无上圣地。谁若公然对之作出攻击,定会惹来道家宁道奇之辈的武学宗师,而佛门四宗那些一向不问世事的和尚,也会出手干预,甚至深山老林里一些不知名的世外高人,亦不会坐视静斋瓦解。而如今正是太平之世,就算你统一了圣门又如何?统一了整个江湖又如何?难道你还能与举国三军相抗?”

石之轩闻言面色复杂,好一会才叹道:

“寻儿,你确实不凡。”

傲寻看到石之轩轻描淡写得冒出一句又没了下文,显然未将傲寻高论放在心上,脑中一亮。对了!石之轩还有一朝中化身,杨广近臣,吏部侍郎裴矩,负责中外贸易,杨广之所以远征高丽,正是出於他的怂恿。他著有的三卷《西域图记》,记述西域四十四国的风貌,其序文末尾有“浑、厥可灭”之语,导致杨广大兴兵马,远征域外;又擅用间计,在西域搅风搅雨,累得突厥分裂,互相攻伐,死伤盈野;杨广亦因叁征高丽,耗时四年,所费人力、物力极巨,国力也由盛转衰,导致叛民四起,终致覆亡。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石之轩早看透傲寻分析的情况,并想好了对策,这才坐怀不乱,准备把天下搞的翻天覆地,再趁机崛起。但傲寻心知,十几年后,天下大乱之际,石之轩却无力崛起,因为他已完全沉浸在毒杀爱妻,生不如死的愧疚中,再加上石青璇亦会代替碧秀心成为他新的破绽,且更致命。不过依现况看来,感情已不再是石之轩的软胁。想到这里,傲寻冷汗直冒,没有破绽的石之轩,岂不会改写天下形势?新立千古历史?再顾不得性命忧关,只有尽力阻止,忙道:

“邪王是否想颠覆大隋天下,另立新国?但你可曾想过,依眼前局势,杨家江山的家底,绝对经得起邪王多次大动作,即使成功,至少也要耗费十年光阴,而这一切还是建立在太子登大统,并多年都对邪王青睐有加的基础上才可完成。”

傲寻这番词锋不可谓不锋利,等若明确指出邪王另一朝中身份,依魔门一向自私自利的行事作风,石之轩岂能容他活命?

“你好像晓得我的底牌?”石之轩双目精芒厉射,声音转冷。

傲寻既豁出了小命,也不理他威胁,自诩续道:

“况且,十年之后,只怕邪王回想起来,又是白费了一番功夫,因为―――”

“什么?”

“十年后已不再是邪王的时代了。”

“哈哈……好,好!小子很狂,也很自信。但那又如何?难道我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冷眼旁观,坐视不理?看光阴如梭叹岁月蹉跎?寻儿应该晓得,我已没有退路!”

话到这份上,多说无益,傲寻唯有苦笑道:

“呵呵!我又何偿有退路?”

石之轩一愣,继而仰天长笑。是啊,傲寻又何偿有退路?从他踏入石之轩与碧秀心感情纠葛那刻起,就没有了退路,说不服石之轩―――就是死!一代邪王绝不会允许傲寻这超级不安因素的存在。

“哈哈……彼此都没有退路,果然有意思,寻儿可准备好了?”

“领教邪王高招!”傲寻大吼一声,抢先攻上,决定先下手为强。

面对杀人不眨眼的盖世魔王,傲寻不敢有半丝托大,刚一交手便用上玄妙无方的混沌真气,一拳刚猛捣出,毫无花巧。四周空气好像受拳劲吸纳,呈诡异流动,尖锐的破空声呼啸绕耳,配上飒飒风响,竟似厉鬼绝唱,闻者惊心。

石之轩瞧出混沌真气玄妙,面色认真起来,两袖轻拂,竟然运起十二层不死邪力,食指似快实慢点向来拳,七年来,他尚是首次全力出手击杀一人。

不死印法―――视死如归闯阴司!

“嘭!”若闷雷般的交击声响彻整个山脉,轰传於纵横交错的山洞里,回响不绝,威势慑人,漫天风声也在这一瞬间消散。

问世间,能消化邪王十二层不死功之人,实在屈指可数,傲寻却不在其中,最起码,现在还不是。对触的当刻,傲寻就觉得整个人已陷进一种近乎无可抗拒的劲漩幻境里。那是千百股奇怪的力道,部分把他扯前,数股却直压而下,还有几缕横向和旋转的力道。就像掉进下了大海怒涛汹涌的漩涡中,使人难有自主把持的能力。

生死关头,唯有紧守心神清明,努力控制自己不被幻象左右,拳指交击,傲寻胸口如遭铁锤重击,闷堵得直欲窒息,“哗”狂喷一口鲜血,才觉好些。

“好小子,只伤不死,着实难得。再看这招,冥界门前恨回首!”石之轩身形鹊起,眨眼功夫闪至傲寻身前,一肘竟脱离人体关节限制,如软带般向傲寻当胸甩去,如若击实,不死也要终生瘫痪。

傲寻感到对方此招充天塞地,即使胁生双翼,还是避无可避,而且劲力中竟还含有刚才瞬间交手中,向傲寻借来的三层混沌真气。而攻入石之轩经脉的真气,部分给他化去,部分则被他转为己用,从而使他立于不败之地。

借劲卸劲,生之极是死,死之极是生,穷极必反,奶奶的!这才是邪王真正的《不死印法》。傲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虎吼一声:

“他娘的,什么破招?”运起残存功力,硬起头皮,双掌迎上。

只守不攻,终究有死无生,傲寻双掌硬对的同时,还在暗中运起一股阴柔气劲聚集左脚尖,无声无息,踢向石之轩命根子,真气虽不强,却使对方不也不防,端是歹毒之至。石之轩无奈,唯有单手迎上傲寻双掌,空出一手闪电下拍,封架毒招。

石之轩虽力分两股,还是够傲寻受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轻飘飘飞出,半空中撒下一道怵目惊心的鲜红。

“我从没想过这种无赖打法可以应付石某人的不死印,也令我生出妒才之心,怕终有一天你能成气候。”

只两个照面,傲寻已身负重伤,亦落入只守无攻的窘境,石之轩实在太可怕了。但口中仍不客气,针锋相对。

“这还不是跟您老学的!”

“呵呵,小子,死到临头还跟我贫?看你还能捱多久?”一切尽在掌握,石之轩难得调笑道。

不给傲寻丝毫喘息时间,脚不沾地的破空而至,飞临傲寻上方,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掌法,但不论如何变化,总是掌心相对,仿似宇宙所有乾坤玄虚,尽握掌中,而万变不离其宗,一切玄虚变化,均是针对傲寻而生。

不死印法―――生离死别摧肝肠。

在石之轩天下无双的幻魔身法面前,傲寻连闪避的间隙都欠有,本能反应只有以硬碰硬,但傲寻浅薄功力与石之轩数十载的不死劲相比,岂可以道理计!明知这是石之轩设的局,偏偏无力挣脱。

此刻的石之轩再非前两次方寸大乱、攻守无章的伤心人,一招一式均显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烟火,又妙若天成,闲姿逸态下却潜伏着致命的凶着,且招式间的衔接尤大海波涛,连绵不绝。难道自己当真要命丧此地?

“邪王且慢,小子尚有一言,若邪王不同意,再动手不迟。”气劲即将临身,傲寻忙道。

石之轩招式一顿,却未听信傲寻所言,依旧猛招层出。但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傲寻已趁机倒退愈丈,躲过一番强攻,边退边叫道:

“现在你我立场未明,邪王为何非要击杀寻儿?而不将小子招到圣门一方,如此岂不对在日后与静斋的斗争中,多一分力量。”

石之轩应声而止,傲寻的提意确实对他极具诱惑力,脱口道:

“你愿意入我圣门?”

“自然。”傲寻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石之轩却眉头不展,思索一阵,不由露出一脸苦笑:

“可惜我无力驾驭你,受死吧。”能教这魔门霸主说出这番话,傲寻足以自傲。

不死印法―――万劫不复堕轮回!

傲寻暗叫糟糕,石之轩今日已下死志欲杀自己,而他的修为高的吓人,幻魔身法更断的自己逃跑的念想,怎么办?若要以弱制强,唯有―――

四两拨千斤,即太极!。

傲寻灵光顿现,以腰为轴,立身中正,单手缓慢而又至乎玄妙地划出一个弧形,巧力轻拨石之轩来拳,脚步轻错,上下相随,贴近石之轩,以肘为攻。令人惊讶的情况出现了,傲寻缓慢的随手一拨,竟让石之轩差点失了重心,之后那一坠肘,更使他险些吃亏。

石之轩大奇,出招又添三分速度,傲寻初悟太极,难免应接不暇。

石之轩久攻不下,杀机中更增怒气,正要施“不死七幻”击杀此子……

蓦然―――

一缕萧音自幽谷响起,又像自两人内心深处生起,更如来自远不可触的九天之外的清越天籁。音节故意的满泄,发出磨损颤栗的音色,使人感到整个灵魂亦随萧音颤栗,不禁联想到,吹萧人可能正在心灵内,无人能窥探到的秘处默消着滴滴情泪!

声音远隔数里,但交战二人是何修为?每个音符匀纳入耳内,无有遗漏。

正要出手搏杀傲寻的石之轩,初闻萧音浑身剧颤,俊脸上蒙上凄迷之色,双手抖动得难以自持,眼神黯淡且复杂,狂喜、惊愕、兴奋、激动、痛苦、内疚、矛盾……诸多情绪如洪水决堤,涌入心田,一时间,向来冷血无情的邪王眼中竟隐现泪光,这是秀心的萧音啊,三年了,多少的魂牵梦绕,朝念暮想?多少的撩人心醉,思化愁肠?此时却……

三年了,只有邪王石之轩才晓得这三年时光到底有多漫长!还回得去吗?回不去了!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回不去了,淡淡四字,沧桑、辛酸、无奈、何其悲凉?那些缠绵,深情,炙热,疯狂,一切一切,都已成为过往―――回不去了。这种无可抵挡的伤怀,直透心底,把他五脏六腑统统搅遍,肝肠寸断……

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傲寻心中惊的无以复加,石之轩不是斩断情丝了吗?那为何碧秀心的一缕萧音便要勾走了他半条命?原来他从未放下过,一切只是假象,今日的冷静的面具下,依旧是那颗沦陷于痛苦深渊中的无助灵魂,表面越是镇定,内心就越是痛苦,而且这痛苦已达到了极致。之所以作出超脱的样子,说明石之轩已经不堪一击,他攻击自己时,一直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就是怕傲寻再戳击他的痛角,自己太大意了,早该察觉的。

萧音变为一连串暗哑低沉的音色,内中积蓄着某种奇诡的异力,仿佛在讲述一个凄苦而美丽的故事,使人切身体会到泪尽神伤的失落意境……

“邪王……”

傲寻刚一开口,石之轩忽然气质大变,全身衣衫拂动,头发根根直竖,在顶上摇摆,就像化身为人的魔王,忽然显露真身,诡异非常―――他竟强行入魔!

“寻儿可知,在我石某人巅峰时期,曾将毕生所学融会囊括、化繁为简于七式之内,名之为‘不死七幻’。神功虽成,这世间却只有宁道奇见识到第六幻‘以有化无’,而最完美的第七幻还未现人世,今日就以此招为你送行吧!”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不死七幻之终极篇―――以生入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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