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柳如受伤小狗般无精打采地趴在床上,耷拉着耳朵,连眼睛也没了光彩,只黑溜溜的呈着微微湿意。
那日滚下坡,颜柳一路磕着石头滚下了坡,直到撞上坡下一颗大树才停了下来。她滚撞得头昏眼花,好在坡并不陡,并无重创,可也是伤痕累累,动弹不得。特别是屁股,最后嘭地一下撞上那大树,屁股着树,颜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屁股开花。
现在她坐不得,站不得,躺不得,只能类狗趴着。
祸不单行,娘已经好几日不与她讲话了,这个征兆……
“唉,”颜柳长叹一口气,“祸不单行……”
捶胸顿足是做不到了,她只好龇牙咧嘴地咒骂着害她成这样的那个狼心狗肺猪脑肥肠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龟孙子。
咚咚——两声敲门声之后,颜母进来了。
颜柳马上收起龇牙咧嘴的嘴脸,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颜母看到,觉得好笑,抿了抿唇。
那日几个邻里的小孩把柳儿抬送来,真是吓坏她了——又黑又臭,身上几处伤口还流着血,要不是那双眼睛还能在那里装可怜,她简直认不出这个她养了六年的女儿。
“娘,您来啦,坐……坐,我这腿脚不便,不能给您请安了。”说完用那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瞅着她,颜母觉得自己马上就心软了,正想佯怒斥她几句,但发现这是原谅的姿态,便闭了口。
颜母的心理变化全写在脸上叫颜柳看了去,颜柳失望地发现娘还是不打算原谅她,沮丧地把头埋回枕头里。
颜母坐在床边,轻轻掀起盖在颜柳身上的薄被,瞧见颜柳小屁股那青青紫紫的一片,心疼了好一会。拿起药膏,挤出几许,匀在那淤青处,轻轻揉了起来。
“娘啊——好痛啊,痛死啦……”颜柳没皮没脸地惨叫起来。
颜母本是没多大用力,却被颜柳那呼天抢地的痛呼给气了,一时用力了许多。
“哎哟!这回是真痛了啊,娘——”
躲在门外的小猴子,小狗子,小兔子,小牛子,小虎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动静。
“小猴子小狗子小兔子小牛子小虎子,敢在外面笑我!下回便轮到你们!”
几人没敢回话,齐齐捂着肚子,歪歪扭扭地跑到外边笑去了。
颜柳听门外杂乱的脚步声渐远渐无,回头看了看娘,果然,娘正瞪着她——娘最不喜欢她凶凶地对待别人了。
颜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轻轻拉着颜母的衣袖撒娇道:
“娘——娘怎么还不原谅我啊?娘再不原谅我,我的伤威胁我说它们就不好了,特别是屁股的伤,特嚣张,说我的娘不疼我,就该好好疼疼我,让我整日整日地疼……”
颜母扑哧一声,终是忍不住笑了。
“柳儿……”
“在!”颜柳知道娘原谅她了,喜悦溢满了她湿漉漉的眼睛,重新焕发着耀眼的光芒,嘴角梨涡若隐若现,似要迸发内心的满足。
“我的柳儿呀,”颜母如柳枝般轻柔地抚摸着颜柳披散着的软软黑发,“以后别让自己受伤了,娘心疼……”
“……嗯。”轻轻地应了声,颜柳伸手抱住颜母,蹭了蹭,软软暖暖的。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让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