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附和一阵,整个宴会倒也其乐融融。
安陵静静的坐着冷眼看着那些趋炎附势的嘴脸,突然失了兴趣,想要离去。
刚想起身,不知怎地在对面捕捉到一缕清清淡淡的目光正罩着自己,眸光微转,迎头望去,忽然那一袭乳白裙衫欢笑正酣的女子便闯入眼帘,她的目光太过直白丝毫不移的打量着自己。
安陵忍不住皱了皱眉,交往不深,依稀记得那女子正是不谙世事的二皇女。一时搞不清对方所想,见她目光不带敌意便勾勾唇角以示礼貌。
二皇女见五妹向自己微笑施礼,微微一怔恢复正常,朝她举了举举杯,笑的古怪。
安陵刚待收回目光,却忽然瞧见对面女子嘴角的笑意,心底有些发毛,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等自己向女皇告退,女皇右手下侧站起来一男人,那人包着头巾,身着浓郁异域风情的服装,一对八角胡子,眯着细长的眼扫了一眼大皇女,举着酒杯朝向女皇的方向。
“尊敬的女皇陛下,我外藩国主敬仰天朝盛威,特遣使团来学习交流。并奉了国主之命向贵国求亲,带了黄金千两良驹百匹以示诚意。”
使者话语落罢,席下一片哗然。
大皇女才镇压了外藩叛乱回来,结果外藩后脚就来求亲,居心难测啊。
“哦?贵国主不知相中了吟凤哪家女子先说来与朕听听。”女皇凤眸凝着使者声音微带威严问道。
“五皇女殿下文采斐然、画技高超,堪当国母···”那使者顿了顿,望了眼安陵的方向继续:“正与我国主天造地设一对!”
多道视线随着使者的话一起射向安陵,羡慕的,嫉妒的,更多的是看好戏的。
安陵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仿佛求亲的事与自己无关。
女皇透过众人看想一言不发的安陵,目光中些许为难,又猜不透她的想法,沉默了片刻。
“安陵。”女皇起身,金黄色凤袍上那只彩凤栩栩如生。此刻望着安陵的视线满是爱意和慈祥。
“母皇,儿臣以为五妹已然到了婚嫁的年龄,此次而成出征有幸见得那外藩国主,年少有为俊美绝伦与五妹正是良配。”大皇女安平嗓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女皇呼吸微微一窒,重重哼了一声,不回大皇女的话,只是直直的望着安陵。
那使者抓住机会与大皇女对视一眼开口:“女皇陛下,五皇女嫁与我国主,于公于私都有利,特别是两国关系,女皇请三思。”
听见使者的话,在场的人也很是愤慨。吟凤是典型的女权制国家,堂堂一国皇女委身嫁与一个男人,分明是明晃晃的侮辱。
女皇视线暮得罩住使者,将浑身的威严气势放了出去,冷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母皇。”安陵乖顺的唤了一声,冲着她温润一笑。
女皇点点头,脸色有所舒缓。
安陵面无表情,神色清冷,这样的她形成一股无法言语的气势。
“安陵愿意接受和亲。”一声回答掷地有声,清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引凤殿。
“此事先搁置着,待朕考虑考虑。”女皇挥手拒绝,一锤定音。
大皇女安平并没有将女皇的话放在心上,她一门心思沉浸于安陵答应和亲的兴奋中。只要安陵去和亲,母皇立自己为皇太女的概率就大一分,争夺皇位的胜算就多一分。
也难怪大皇女如此兴奋,按照典制,都以长女为皇太女。可五皇女安陵的父君倍受女皇宠爱连带着五皇女也很受关注,在加上当今的凤后也就是大皇女的父君整个一淡泊如水的人儿,顶着凤后的衔却不问后宫事务,不争名不夺利,在宫中圈出一块地安静的吃斋念佛,大皇女也就少了后盾支持,当然对安陵父女二人提防着。
倒是安陵那感情淡薄的父君皇贵夫,面上一个冷情似水的人,却是行了凤后的权,因着女皇的宠爱,真真正正的冠宠六宫。
女皇的话一出,整个引凤殿便罩上一笼低气压,偌大的宫殿众人连声粗气都不敢喘。
“罢了,今日夜宴到此为止。安排使者住进行宫,派人好生伺候着。”说完女皇给站在身后的心腹女官使了眼色,领着一众太监宫女离去了。
好好的异常夜宴因为使者的求亲不欢而散,安陵倒也不急,和亲的事虽然直接针对自己,可决定权在女皇,如今女皇说考虑考虑八成这事成不了。
一边,大皇女安平仍沉浸在安陵被求亲的兴奋中无法自拔。
二皇女看着眼里,心中嗤笑不已,这大皇姐终究欠了些火候,喜怒形于色。余光瞥见不知根太监说着啥的五皇妹,平淡的眸中划过不解。
安陵正想要回自己的翠微宫,过来一身着黑金太监袍的人对着她道:“五皇女殿下,皇贵夫派奴才来请您过去一趟。”
“父君可有说叫本殿何事?”安陵敛着长睫掩去眸中的冷光,思忖着叫她何事。
“皇贵夫的心思做奴才的怎敢揣测。”太监低垂着头,看起来十分乖顺,一句话就断了安陵接下来的问话。
安陵很是意外的瞅了他一眼,听他如此说,知道拒绝不了。
“前面引路吧。”
安陵随着太监一出殿门,面上一冷,望着候着的八个浑身武装、扛着兵器的女侍卫,黑曜的眸子带着冷嘲。
“前几日宫中有人行刺,皇贵夫担心五殿下安危,派了几个侍卫保护着。”太监观察到安陵发冷的脸,解释道。
安陵心中冷笑,这宫中巡逻守卫的禁军无数,到皇贵夫的景秀宫不过盏茶的时间,还劳师动众的派人跟着,她的这位好父君!
“走吧。”安陵冷喝一声率先走开。
想到她的这位父君,安陵心中发寒。自己的这位皇贵夫生父,从未管过她,怕是心中只有他自己,父爱对她来说简直是施舍。
苦难总是扮演最好的老师,它教会人成长,使人在危机时刻清醒的认识形势。
死过一次后,安陵恍然大悟,前世里诸多事情豁然开朗,件件无情的刺激着她认清现实。生活在宫中想要置身事外简直是天方夜谭,无论你多么的淡泊名利,多么的胆小懦弱,总有人会盯着你,在必要的时间赏你一杯毒酒。
“五殿下到。”
安陵有些晃神,直到听见太监高呼声才暮然清醒。
跟着太监进到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冷清刺骨的“进来”。
安陵低垂着眉眼,脚步轻抬进了景秀宫,还未至内屋。刚掀开帘子“嘭”地一声,一个盛着滚烫茶水的茶杯砸碎在脚边,迸起的茶水渍湿了安陵的衣摆。
“混账东西,净知道惹事生非。”刺耳的男声在安陵头顶响起,光听声音就知道主人是多么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