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安陵低敛着眉,静静地站在门边上。
“哼,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君!”皇贵夫臭着脸冷哼一声,细长的眸子罩在安陵身上,望着那张与自己越发相似的面庞,心中恨意漫延。
“父君养育了安陵,安陵自是不能忘记的。”
心里升起无尽的伤色,为了冲淡那股浓浓的怅意,安陵故作轻松的笑笑。
“外藩使者求亲,你怎么想?”皇贵夫压抑住胸腔中喷涌的怒火,仰着下巴问道。
安陵嘴角划过一抹冷嘲,声音冷冷清清的:“和亲能使两国友好亲善,为母皇分担忧愁,安陵自是愿意的。”
“你倒是孝顺,也没见经常来我这景秀宫。”
安陵淡淡的望着皇贵夫,这就是她的生父,见面没有半点嘘寒问暖、爱护关心,有的只是无尽的冷嘲热讽、冷眼相待。
皇贵夫黑沉的眸子里闪烁着寒光。
感受着头顶的目光,心中沉痛,直感觉屋中寒气迷漫。
“皇上驾到。”
屋外传来太监的传报声。
皇贵夫一怔,随后起身抚平衣衫的褶皱,瞥了眼站着的安陵出门去了。
安陵明显感到施在自己身上的压力明显小了,盯着地面眼神闪了闪,跟了出去。
“参见皇上。”皇贵夫原本清冷的面上带着清丽的笑。
“玉儿起身吧。”女皇面色如春,嘴角带着和煦的笑,说着话上前去搀扶着他。
“谢皇上。”皇贵夫的胳膊微微一滞,脸上的笑有些变样。
“母皇。”安陵淡淡的挑眉,听着父君温柔礼貌的话语,心中有些冷笑。
“安陵起身吧。”女皇话音中带着柔情,仿佛一个平凡和蔼的母亲。
女皇拥着皇贵夫坐下,体贴的询问他日常生活、衣食住行。
安陵乖顺的站在一边,低着头,听着女皇与父君扯闲话。
“陵儿,朕认真的考虑过了,这外藩的和亲你不能去。”女皇眸中带笑,一瞬不瞬的盯着安陵,因着心情好,亲昵的叫着她。
安陵很是惊讶,忙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女皇柔情似水的眸子,刚要开口便被打断了。
“皇上,玉儿正要跟你说起此事呢。”皇贵夫说着温柔的挽起女皇的手臂笑着,又瞥了一眼话噎在一半的安陵道:“近日里臣夫身体刚好些,亏得有陵儿常伴在身边,如今若是她远去和亲,留得我一人在这清冷的宫中孤单冷寂。何况那外藩路途遥远···”
说到一半,皇贵夫细长的眸中噙着泪花,清丽的面容愁云惨淡。
女皇看着面前的人儿无语凝噎,心疼的抚抚他的背道:“玉儿别伤心,朕也是舍不得陵儿的。”
皇贵夫止住呜咽,泛着水光的眸子直直的盯住女皇道:“那皇上有何主意,外藩不容小觑,若是直接拒绝恐又战乱四起,生灵涂炭。”
女皇听到他的话,淡淡一笑,但是那笑却是染上了许多困扰。
安陵一直静静的呆着,对着父君方才的表现有不屑,有惊异,更多的是深深的不解,以他以往的性子,这般做法肯定有后招,只是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果然安陵才刚刚想完,眼角还带泪的皇贵夫便开口了:“安陵已是豆蔻年华,也不小了。”
女皇闻言目光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
“朕去忙了,你们父女俩在聊聊吧。”女皇说着已经起身了,打了声招呼便向外走去。
原本垂着脸擦泪的皇贵夫目光异光乍现,面上一片冷清,又恢复了自己淡然冷漠的样子。
“回去吧,以后没事乖乖待在翠微宫,别给我出来惹事。”
“谨遵父君训示。”安陵隐着的面上冒出一丝冷汗,说完俯了俯身想要离去。
“站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君!”皇贵夫似是很生气,声音大的有些震人耳。
安陵背对着他没做表示,依旧静静的站着,周身的空气慢慢停滞。
皇贵夫揉揉眉间,压抑着心中的闷气道:“来人,把人领进来。”
随着他的吩咐便有意宫女规规矩矩的进来。
安陵心中疑惑,直直的盯住她,突然从那宫女身后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瞪着灵动水润的大眼好奇的看着自己。
“出来,这般见不得世面。”皇贵夫语气柔和了些,显然是对那灵动大眼的少年说的。
少年听了皇贵夫的话,怯怯的缩了缩脖子,遂又趁着他低头喝茶的瞬间吐了吐舌头,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安陵看着那鬼脸心中的阴鹜顿时散了不少,好笑的盯着他。
少年察觉到安陵看着自己,转眸迎了上去,那恍若明珠的笑使得他的小心肝不停乱跳,也直直的盯着她看。
安陵见少年直戳戳的盯着自己逗趣的眨眨眼,嘴角扬起笑意。
少年小脸羞红一片,撅着嘴瞪了她一眼,走到皇贵夫身边。
“青竹姿色不错,今后就待在五殿下身边做个夫侍吧。”皇贵夫摩挲着茶杯,清清凉凉的道出一句惊得安陵始料未及的话。
“父君,安陵不过十二。”安陵转身惊异的望着他推脱。
“十二也不小了,你大皇姐也是十二三岁就招的夫侍,如今不过十五便有了子嗣,你还不抓紧。”
皇贵夫声音淡漠的近乎冷酷,向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插进安陵心中。
安陵蠕了蠕嘴唇,放弃辩驳,看着父君冷漠的面庞,心中钝痛。
“好了,你们下去吧。”皇贵夫不想在多说,起身进了里屋。
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多说无益,安陵愣愣的站着,脑海中满是父君那张冷漠的脸。
“咦?你就是五皇女?”
珍珠落盘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陵回神,眨眨眸子,青竹天真烂漫的笑着,暗叹口气,领着他出了景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