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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腕今朝空对月

徒留念想思忧长

又是一季樱花飞舞,莫家后院樱花树旁,熙君浓眉紧蹙,左手搭在曲起的腿上,伸直的右腿旁边,散落着几个空空酒壶,背靠樱花树,拿酒壶的右手抬起,一口又一口,似不要命般猛灌。

那弥漫全身的孤寂落寞教身后的莫夫人,蓦然红了眼眶。这孩子自幼便没让她操过心,凡事处理得当,怎的,偏生这情路竟是走的这般…坎坷不顺。

幽幽叹了口气,道:“熙君,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这般饮酒…这身体可怎受得住?”

涩然一笑,苦涩道:“娘,您别担心,孩儿有分寸。”说罢,又是一口酒饮入腹中。

莫夫人瞅了瞅自个儿手中的红色请帖,又是一叹:“这是轩儿丫头于李家的喜宴请帖,婚事就在本月十五。”

拿酒壶的手僵了僵,微微抬眸看向母亲手中的请帖,喉咙猛然一哽,硬是挤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儿子这番模样,莫夫人心中也好生不是滋味儿,忆轩啊忆轩,你这一成亲,啥事也没有了,可苦了我这傻儿子。随即,一想到是自家儿子成亲在前,又怨不得她什么。只得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终将无缘。

“傻孩子,如今这事已至此,你…切莫太过忧伤。”顿了顿,继续道:“娘去看看,准备些什么贺礼送过去。”说罢,等了等,仍是不见他有何反应。又是无奈一叹,把喜帖搁置酒壶旁边,转身走开。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又独自饮起来的熙君,摇了摇头,不再看他,挪步走开了。

待娘亲的脚步渐行渐远,直至听不见,熙君这才停止了灌酒,酒壶随手一扔,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拾起草地上的请帖,左手微微颤抖的打开,醒目的黑字,教他眼眶徒然一红,黑沉的双眸紧紧盯着那‘李乘旋,洛忆轩,于本月十五喜结连理…’几个字上,尤其是在看‘洛忆轩’三字时,看的尤为认真,仿佛是看着这名的人儿般,久久不愿挪开视线。

深深吸了几口气,突然狠狠拽紧请帖,两手正准备撕扯,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蓦的撞进脑海,教他深深止住了动作。

猛的一甩请帖,拿起酒壶,狠狠灌了几口,抬起衣袖一抹唇际残留的酒渍,洛忆轩,你当真这般狠心?竟是说嫁便嫁吗?

想着,又是几口酒灌进,心中一遍遍呐喊,轩儿…轩儿…

那日,熙君醉卧草地,被家仆寻着时,已醉得人事不知,只有口里那一声声饱含深情的呢喃,久久不曾停歇。

“空空徒惆怅,默默无闻,饶是有心作痴情,终究无情留相思”。舒逸阁樱花树下,一抹白衣纤细,绝美的小脸,紧抿的薄唇,淡淡愁思倾吐而出。

“好一句‘饶是有心作痴情,终将无情留相思’”。徒步而来的乘旋轻声赞道。凝眸注视着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人儿,在看到她眼眸里那未来得及退去的忧愁时,心猛然一痛,愧疚徒然涌起。轩儿,乘旋哥哥对不起你。

隐去忧伤,微微抬眸,展颜一笑:“乘旋哥哥,你来了。”那抹灿然的微笑,教乘旋心弦蓦然一扯,竟是微微失神,苦笑摇了摇头,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老天怎的…偏生要这般不怜惜她。

甩了甩那些惆怅,对着她,该是笑得的。微微点头为微笑,算是应允,把手中的油纸包扯开,手拾起桂花糕递于她,笑道:“听伯母说,你甚是喜爱桂花糕,今日特意去寻了湘坊里的大厨做了些,你尝尝,味道如何?”

忆轩听闻有桂花糕吃,喜得像个小孩般,就他拾起桂花糕的手咬了一口,瞬间,满足的眯了那双大眼:“嗯!好吃!一直听闻湘坊的大厨做得东西甚是美味,尤桂花糕最为突出,以前只道众人人云亦云,今日吃得,才知传闻并非虚假。”

见她难得的露出了女儿姿态,乘旋不禁也欢喜,“你若喜欢,日后,常去可好?”

素手又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听闻他的话,不禁眉开眼笑:“好是好,就怕乘旋哥哥,倒时可得抱怨自个儿荷包不够鼓啦!”

她徒然的调皮,教他哑然失笑,不禁伸手轻轻弹了弹她光滑的额际,伪装甚怒道:“你这丫头,又寻乘旋哥哥开心是不?你大可放心,乘旋哥哥别的没有,就这银子多,你啊,奉担心我的银子了,还是操心操心你会不会因此吃出个胖子来。”宠溺的看着她,就这一会儿功夫,十来个桂花糕已被她干了一半去。

塞桂花糕的嫩白素手,蓦的僵硬在了唇边,眼里苦涩闪过,犹记得,他也是这般…

“你这馋猫,又在吃桂花糕?”正偷吃着的忆轩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桂花糕跌落在地,愣愣的回头看向来人,待看到熙君那张嬉笑的俊脸时,蓦的狠狠刮了他一眼,愤愤道:“我这好不容易寻个地儿吃吃,你便来数落我不成?”心疼的看了看地上那块弄脏的桂花糕,忆轩又是白了他一眼,这才再次拾起桂花糕,欲往口里塞。

被扫了白眼的熙君也不恼,看着她那仿佛饿了很久般,拼命塞桂花糕的样子,徒然一笑道:“这不知的人,还道是哪儿来的乞丐。这般不顾礼仪的狂吃?”

不以为意的仰天哧了声,忆轩含着桂花糕道:“乞丐便乞丐吧,若是乞丐能每日有这桂花糕吃,我倒情愿做乞丐来着。”想到娘亲怕自个儿长胖,愣是从每天都有桂花糕吃改为三日吃一次,她就郁闷的瘪了瘪嘴。

知道她的郁闷从何而来,熙君不禁取笑道:“也不怪伯母让你禁食桂花糕,着实是你那爱吃桂花糕的性子,委实让人无法苟同,哪有一个大家闺秀如你这般爱吃的。”说罢,视线围着她微微发胖的身子转了一圈,继续道:“看看,你又长胖了不少。”

忆轩猛的把桂花糕嚼烂吞入腹,跺跺脚,不满道:“哪有长胖?只是衣服裹得多了,这才觉着胖了不少。”

熙君蓦的朗笑出声:“你再这般吃下去,日后若是真的胖了,寻不得夫君,看你上哪哭去?”他当然知道她没长胖,只是极喜爱她那发怒的娇羞模样,故才这般逗她。

“寻不得,也不要你操心。”忆轩恼火的嘀咕道。

“什么?”方才被她甚怒的姿态迷着,没能听清她的话。

“没事啦,哼!警告你噢!不许把我偷吃桂花糕的事说出去。”不然多难为情啊。

“嗯…帮你,我可有何好处?”轻哼出声,数月不见,极是想念她的琴音。

视线寻着他凝眸注视搁置矮桌旁的琴,又是一个无奈的白眼横过去,也不出声,转身之际,嘴角分明噙着笑。她,也极爱他每次听她琴声时,那副陶醉姿态。用丝帕擦了擦手,走至置琴旁落座,素手轻搭琴弦,开始为他弹奏。

“怎么了?”突兀的话语打断了沉浸过去的忆轩。

抬眸迎上乘旋微显担心的眸子,扯了扯唇角:“这不是被你说着会长胖,吓得。”

知道她没说实话,方才那甜蜜又苦涩的微笑,只怕是自己无意中勾起了他与她之间的事吧,幽幽叹了口气。乘旋也不点破,顺着她道:“傻丫头,胖了,不还有乘旋哥哥要麽。”

本是安慰的话,岂知,她竟是眼眶一红,眼泪落了下来。

乘旋顿时慌了手脚,大手笨拙的擦掉她大眼含着的泪,低声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是乘旋哥哥不对,不该说你会长胖的,我的轩儿这般貌美,怎会长胖呢。”

听着他这番无厘头的安慰,忆轩突的笑出了声。

看见她笑了,乘旋这才舒缓了口气。不禁微笑的轻点了点她小巧坚挺的鼻尖,“你啊…

”。

不远处,逸飞苦笑的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眸眼紧紧一闭,好半晌,才微微睁开,罢了,若你们今后可得幸福,也不枉我这般苦涩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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