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边跑边哭,顺着楼道一路直走到大厅里,悄悄的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四岁多一点不到五岁的心里害怕极了,又惊又慌之下“哇”的一下子站在大厅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小姑娘你怎么了?”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光着脚跑到这来了?”
“是啊,哭的这么惨,这是怎么了?”
“……”
大厅里全是来来往往不少的人,拿药的、挂号的进出二楼的都纷纷把疑惑的眼光投注在月奴的身上。而自小便养在深闺的月奴何曾这般的被人围观过?更何况,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的话,她半个字都听不懂?
感受到这些或善意的或怜悯的或疑惑的眼神之后,月奴更是不知所措了。嬷嬷不在、珍姐姐不在、额娘不在,就连平时和她一起玩的小四也不在……身边一个认识的人没有,小家伙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小妹妹,别哭啊,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吗?你别老是哭啊,你怎么了?”医院里的咨询小姐听到哭声赶过来,朝着周围的人群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然后越过众人弯下腰靠在月奴的身前,边笑边伸手就想帮月奴擦去那满脸的泪。
“哇……”
月奴一声大叫,躲过她的手仿佛看到鬼般扭头就往外跑。让那个咨询小姐一头雾水的上下看了两眼自己,摇摇头,眼底升起一股浓浓的怀疑,自信心受损。她不记得自己有长那么难看,让一个孩子一眼看下去之后吓跑了吧?
“桑宁……”
“桑小姐……”
医院的另一头,陈律师办好所有的手续看到的就是令人大吃一惊的情形——
房间里,房门大开,输液管软软的垂在地下,很明显是被人自手背上给拔下来丢开的,看那地上的一汪药水,应该是丢的时间不短了,而应该在床上晕迷不醒接受打针冶疗的人却是不冀而飞!
桑宁人呢?
陈律师和随他身后进来的医生大吃一惊,立即分头寻找。
找遍整个医生却是始终不见桑宁的人,陈律师在大厅里隐约听到有人议论刚才一个小女孩在这里哭了好长时间,心底一动他上前去打听,却又不知道是不是桑宁,毕竟医院里的病号服颜色和样式等都是相同的,没有什么好辫认的。不过在听人说那女孩最后哭着跑出去了之后陈律师仍然是和医生打了招呼之后拔脚就跟了出去。
他这里追出去找人暂且不提,再说刚才一路小跑哭着跑出去的月奴。
跑了一阵又哭了一阵,加了桑宁本身的身体就是虚弱不堪的,也因此小家伙不一会的功夫就是又累又饿了。没有嬷嬷,没有额娘等熟悉的人,又累又饿又害怕的情况之下,月奴忘记了嬷嬷平日里所教的所谓礼仪和气质,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下。
还好这里是人行道,没什么车,不然的话早就不知道引起什么后果了。
睁着水汪汪大眼,月奴伸伸胳膊伸伸腿,小脑袋想不通了。
自己的胳膊和腿有这样长么?
不过是一会的功夫(在她的意识里,从落水到醒来可不就是一会嘛。),怎么这么长了?
在她的想法里,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什么穿越啊,什么灵魂穿啊啥的其他的一系列想法的,这一个认识让她一下子转移了心思,甚至是把害怕和哭泣都丢在了一旁,只顾偏着头想啊想的,她很奇怪很奇怪她自己怎么一下子好像长高不少?
“小妹妹,你是谁家的,怎么坐在这里?”
“嬷嬷,饿。”
一个三十余岁的女人笑的很温和很温和的蹲在月奴的身前,笑笑的望向她。而月奴一抬头便看到这样的一个笑容,和嬷嬷的笑一样哦。嘴咧开灿烂的笑,她看到嬷嬷了哦。可是,嬷嬷怎么怪怪的?
不管了,嘴一嘟,月奴一伸手直接便要对方抱抱,“嬷嬷,抱。”
“抱?”对方明显一怔,只是在看到月奴那一笑后灿烂的眉眼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双手一伸直接把月奴给抱在了怀里,一边轻轻的拍着她的头,一边柔声的笑着道,“呃,好好好,咱们抱抱。呵呵……”
“饿。”
“饿了?阿姨带你回家吃东西,好不好?”
“嬷嬷回家。”
“好好好,咱们回家。”
轻轻拉着月奴的手,那女人明显不知道月奴嘴里的称呼是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弯腰轻声哄着她。在听到月奴说要回家和饿时,嘴角悄悄的扯出了一朵诡异的笑,刚才温柔的脸上尽是奸计得逞的得意之色!
“我要吃饭。”
“喏,给你,快点吃。”
“好。”
在一家不是很起眼的餐厅里,月奴的面前堆了满满一桌菜。
“吃啊。”
“……”
在那个女人的注视下,小月奴却是一嘟嘴,任凭她怎么催就是站着动。
“你不是饿了?”
“净手。”
“呃,净手?”
“水,手脏。”
“你……好,我去。”
中年女人认命的去端来一盆清水,让月奴洗出手乖乖的洗了。
“帕子。”
月奴一撇嘴,嬷嬷这是怎么了,连她吃饭前要拭手的规矩都忘记了?
“有水。”
“哦,你等等。”
那女人暗自一声哀嚎,自己到底带回了个什么丫头?
说她疯吧,她一举一动中透着从容不迫。
说她正常吧,这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哪一个都不可能是正常人所可以说的。
眉皱了下,有些懊恼的看着小月奴一个转身轻轻的坐在椅子上侧着头看了眼面前的菜,眼底流露出几抹疑惑的眼神,只见她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碗筷,始伸伸手有些怪怪的拿起那一双筷子,看着那盘子里的菜瞪了半天后才勉为其难的夹了一筷子。
可是还不及送到嘴里,筷子上面的菜便掉了一半了……
嘴一撇,眉一皱,语气极是理所当然的道,“喂。”
喂?
那女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面上全是不可置信的惊疑,要她……喂她!
自己不会带回来一个傻子吧?
不过一想,傻子就傻子,也不是全没有作用。想到天桥那边的一群孩子里好久没有加进去新面孔了,嗯,即然是傻子,看在她长的不错的份上,就先放到那里去吧。这个念头一起,她的心情一瞬间好了不少,眉眼一笑,坐在月奴的身旁,“来,我喂你吃。”
月奴的脸上挤满笑容,又可以让嬷嬷喂她了,额娘不知道,真好。
不等那女人吩咐,一筷子菜送到月奴嘴边时,已自动张大了嘴全数吞了进去。
“不要这个。”
然而,等下一筷子再送过来时,她的头摇的拨鼓一样,嘴是死死闭着不张开。
“我不要吃这个,我要那个。”
“好,吃那个。”
你就挑吧,点吧。
中年女人心底偷偷的想,反正就这一餐了,一会就让人把她丢出去赚钱去。
一顿饭吃下来,中年女人累的一脸不是什么颜色,而月奴则是把小脸一直难看到底,她心里那个委屈啊,嬷嬷给她吃的这是什么啊,难吃死了,米饭那么硬,菜又咸又辣,哪里有额娘和红巧姐姐煮的好。可是不吃就饿,额娘说,不吃饭的孩子是坏孩子,好孩子也不能挑食的。所以,她只得一口口把这些难吃的东西吃完。
她要做好孩子,她当了坏孩子的话,额娘一定很难过吧?
“吃饱了吗?”
“嗯。”
“那咱们走吧。”
“……”
月奴不动,只是瞪着一双晶亮的大眼转啊转,就是不抬脚。
“小姑奶奶,你又怎么了?”
那女人明显有些着急了,或者说是心虚了。这一顿饭吃下来,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周围不少的人都把眼神投注在了她们这一桌上。眼前的这女孩一身的病号服,赤着脚,并且是一嘴古怪的话,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了。她有些心惊,要是一时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自己的勾当,那不是惨了?
想到这,她更是站不住了。一扯月奴的胳膊,“咱们快走啊。”
“不能走。”
“为什么啊?”女人压下心底的火气,装做很是耐心的轻声问向月奴。
“还有人没吃完啊。”
啊,这是什么话?
好在月奴接下来的一句话为她及时解了疑,只看她转着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那吐出来的清脆甜软的声音,让人起来悦耳极了,“额娘说,要有礼貌,吃饭时人还没全部吃完不能提前退席。”
“……”
然而,却也让这么的一句话让她瞬间拉下脸,傻眼之下,竟整个人暴出了层层的冷汗。
自己带回来的人,竟然是一个神经病!